神医嫡女
凤瑾元现在是一听说跟钱有关的事就头疼,家丁“讨债”二字一出,他脑子里嗡嗡地就开始转了,拼命地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借钱借到了定丰钱庄?还借了二十万两?这不可能啊!他没印象啊!
凤瑾元心头生奇,凤家其它的人跟他也差不多的想法,程君美开口问他:“是老爷借的债?”
那家丁把话接了过来:“这回真不是老爷,来人说,银子是老太太生前借下的,还立了字据,上头按着手印儿呢。”
凤瑾元一听说是老太太,心里到是松了口气,虽说钱财依然紧张,但好歹这个面子问题是保住了。他对那家丁道:“你去将人带到这边来。”
家丁有些为难,看了看灵堂:“这……不合适吧?”
程君曼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主道:“还是咱们到前院儿去吧!”
灵堂这边只留下人看着,凤府一众主子往前院儿走了去。子睿摇摇凤羽珩的手:“姐,咱们是回去吃饭,还是去看热闹?”
凤羽珩说:“当然是去看热闹。”说完还不解地质疑道:“老太太这笔钱到底是拿什么借来的?凤家连地契都没有,她抵押的是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们几人也到了前院儿。定丰钱庄是京城里最大的钱庄,按说钱庄背后的大股东是某位皇子,但具体是谁,这么多年人们猜来猜去,也没猜出个究竟。
今日上门来的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一身青布长衫,看起来有几分儒雅,但目露精光,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人一见凤家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行礼,先是冲着凤瑾元和程氏姐妹抱拳躬身问了好,然后再半转了身子,对着凤羽珩直接跪了下来,高呼:“草民叩见济安县主!”
凤羽珩没说什么,只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那人起身,跟凤羽珩点了点头,这才又对向凤瑾元,伸手入袖,从袖袋里拿了一张纸出来。“凤大人,这是贵府老夫人去世之前在定丰钱庄赊借银两的凭证,当时一试三份,我们两方各执一份,送入府衙留存一份。虽说借期还未到,但老夫人已经去世,按规定,这一纸凭证要凤府如今的当家人立即兑现归还。”
凤瑾元拧着眉毛把那凭证接了过来,果然,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所借数额,还由老太太按了手印和自己的随身印章。他有些懊恼,整整二十万两,老太太借这么多银子到底干什么了?
这时,安氏说了话,她说:“暴雨停后第二日,老太太就将老凤桐县老家那边来避难的二叔公三叔公两家人给送走了,走时妾身也在府门前送了一阵子,好像听到二叔公跟老太太致谢,说是谢谢老太太给他们的安家费。当时妾身还以为老太太是用体己银子贴补的,如今看来……八成就是这一笔吧?”
程君曼立即吩咐下人:“去点点舒雅园那边留存下来的东西。”然后再对凤瑾元说:“安妹妹说得有几分道理,当初我也奇怪为何那么急着就给送走了,但如果有这么大一笔银子傍身,到也是不愁到别处去安家立命。”
韩氏一听这话就又炸了:“怪不得那帮老东西乐呵呵的走了,敢情是拿了咱们家这么大一笔钱!”她面带惊慌地抓着凤瑾元:“老爷,你可得把他们追回来,他们一定是威胁老太太了,如果老太太不给钱,他们就赖着不走。老太太想着如今府里不比往日,又要忙着搬家,被逼无奈只好去借银子给他们,这算什么?是敲诈啊!可怜老太太临去前还要被人这样子威胁,真是想想就让人心酸。”她说着就抹起眼泪来,可惜也只是做个样子,眼泪里哪有泪水流出。
那钱庄来的人看不下去了,又道:“凤大人,至于凤老太太到底为什么借这笔银子,借来的银子又花到哪儿去了,这是你们凤家的事,请先把银两归还了,其余的事你们自己行商议吧!”
凤瑾元冷哼一声,说了句强盗不如的话:“谁跟你借的银子你就找谁去!”说完,把那纸凭证往那钱庄人的脸上一呼,大手一挥——“送客!”
“慢着!”那人大喝一声,拼命地挣开了已经上来拉扯他的家丁,然后冲着凤瑾元,一脸难以置信地道:“凤大人,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虽然您现在官居五品,可您从前可是丞相啊!一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话怎么能是您这样身份的人说得出来的?这凭证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借期一年,但若在借期之内借债人意外离世,这债务就自动转给挚亲,官府都是有备案的,您可不能不认啊!”
他先是给凤瑾元戴了一顶高帽,然后又把大顺律例抬了出来,堵得凤瑾元实在是没话说,可他同样也实在是没银子,这老太太挖下的坑他就是有心去填,也苦于没土啊!
他为难地看向程君曼,想让她拿个主意。可程君曼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只好冲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一时间,众人就僵在这里,谁也不知该怎么办。
不多时,往舒雅园去的下人回来了,到了程君曼跟前跟她禀报道:“回大夫人,舒雅园的库房里除去还有些老太太多年收集的物件外,就只能翻出不到五十两的碎银子,银票一张也没有。”
凤瑾元心都凉了,他心中暗骂老太太糊涂,打发老家那群叫饭花子,犯得着花那么多银子吗?可老太太已死,再埋怨也是没用,他看着这一院子家眷,继上次地契一事后,再一次感到了无助。
这时,让人万没想到的是,凤羽珩竟然开口了,她问那钱庄的人:“凤家现在不过是正五品官员之家,甚至连这宅子也是圣上要收回去的。本县主问你,老太太是拿了什么做抵押才从你那里借到的钱?”
那人答:“回县主,没有任何抵押。”
“什么?”韩氏尖着嗓子叫了一声:“没有任何抵押?那你们还敢借钱?定丰钱庄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想当年我们舞彩楼用一个作坊跟你们抵十万两银子你们都没干,如今竟然敢什么都不押就放银子?”她口无遮拦的,一着急就把当初进凤府之前在风月巷子里的旧事就给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那简直就是在打凤瑾元的脸,京城里谁人不知舞彩楼是什么地方,虽说前些年在他暗里的打压下舞彩楼已经逐渐的销声匿迹了,可毕竟也红火过那么多年,一谈起来,还是人人皆知。
如今他凤瑾元的小妾就当着外人的面堂而皇之的说“我们舞彩楼”,这不就是明摆着把自己的出身公之于众吗?凤瑾元再不能忍,一个巴掌就往韩氏脸上呼了去,韩氏被他打得眼冒金星,要不是边上有丫鬟及时扶住,只怕就得摔到地上。
可她什么也不敢说,她也意识到自己之前说错话了,这样的错误几乎是致命的,如果不是她正怀着孩子,她真怀疑凤瑾元会不会派暗卫来当场就把她给杀了。
韩氏挨打,谁也没有劝没有拦,更谁也没有半分怜悯,程君曼冷着脸告诉她:“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若实在喜欢从前的生活,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府,从此以后,你跟凤家再无瓜葛。”
韩氏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跟两个丫头架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羽珩无意看这出闹剧,又跟那钱庄人问道:“既然没有抵押,你们为何会放银?”
那钱庄人说得理所当然——“因为她是县主您的祖母啊!凤家老太太来到咱们定丰钱庄时,就是以济安县主祖母的身份与我们说的话。县主您当时还在城外济世救民,凤家有困难,咱们可不能不帮。”
这人说话时一直看着凤羽珩,不躲不闪,不急不躁,语音平和,字腔肯定。凤羽珩看得出,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无奈苦笑,原来自己的面子还挺值钱,原来,凤家老太太一点都不傻。
凤瑾元一听这话就来了些精神,眼巴巴地看着凤羽珩,问她:“阿珩,这事儿你怎么看?”
凤羽珩挑着唇道:“还能怎么看,自古以来欠债还钱,难不成父亲还想把这笔银子赖掉?祖母过世,这个家挑大梁的人自然就是父亲,但是父亲如今挑不起这个大梁,做为凤家嫡女,那我就必须得挑起来。更何况,这笔银子是给二叔公和三叔公两家人安身立命的。人家大老远的把祖宗牌位都送回来,这点银子,凤家掏得一点都不为过。”她伸手入袖,直接从空间里调了二十万两银票出来,交到黄泉手上,“你随这位先生走一趟,到官府去把凭证换回来,这笔钱本县主出。但是——”她再看向那钱庄人,沉了面色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若下回再有人胆敢借着本县主的名号出去诈骗,你们钱庄若再敢借,本县主定会把定丰钱庄一把火烧了。我说到做到,不信就试试。”
那钱庄人吓得脸都白了,他可一点都不怀疑凤羽珩这话的真实性。这位县主是九皇子未来的王妃,别说烧个钱庄,她就是要烧半个京城,怕是九皇子都不带眨眼的。
他赶紧给凤羽珩磕了个头,跟着黄泉二话不说,溜溜的走了。
凤瑾元长出了一口气,还没等说两句场面话呢,就听程君曼扬声道:“来人!去取笔墨来,请老爷给二小姐立个借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