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破戒
“还敢求救!即使你的同伙真锁定了你的位置,他也找不到你!”
铜粉在面前纷纷扬扬,乍惊之下,素和立刻背贴墙角。
目望门禁被打开,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名黑衣男人,十一阶修为,手臂一抬想要凌空给他一掌。
下意识的,素和捧着微凸的肚子屈膝蹲下,仔细护住腹部。简小楼这具肉身是海牙子养出来的法宝,哪怕丧失法力,仍可以抵御一定的灵气攻击。
黑衣人没能出手,他的手臂被随后追上来的短发男子捉住:“此女有孕在身,受不住灵气。”
“放开!”黑衣人挣了挣,奈何短发男子十二阶,他挣不脱,便竖起眉毛嗤笑,“七哥一贯杀人不眨眼,今儿怎么转性了,莫不是瞧这小娘们漂亮,舍不得?”
“今次是咱们少门主第一次单独执行大任务,少门主极为重视。”短发男子松了手,一双钩子眼似鹰隼锐利,“此女留着尚有用处,万一围杀失败,还得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来牵制第五清寒。”
黑衣人轻哼一声:“第五清寒再厉害也就一个十二阶,少门主带了那么多人马,还担心弄不死他?”
短发男子道:“有备无患。”
素和蹲在地上听的怒火冲头,果然是冲着第五清寒来的,却害他们倒霉背锅!
若是自己的肉身,他早骂出口了。
如今为了保护宝宝只能咬牙忍住,尽量不去激怒他们。
瞧他二人装扮并非两界修士,看来是一群拿钱办事、由散人结成的匪徒联盟。这样的盗匪团伙在星域世界比比皆是,却不是随意一个团伙都敢接第五氏大公子的人头。
心中仿佛有个筛子,筛掉一批批名号,最后留下了“飞星门”。
素和深深吸了一口气,飞星门少门主戚弃亲自出马,小楼一个冒牌货招架得住么?
“说!你身上还有什么宝物!”
心里正担忧着,一股巨力扼住他的肩胛骨,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短发男子拦着黑衣人不许他动手,自己下手却更狠辣无情,只是不曾使用灵气罢了。
对于那串宫铃他也是懊恼不已,谁能想到一个连储物戒都没有的女修士,腰间竟挂着一串完全窥探不出灵气的宝物,还以为是件装饰品,压根没有在意。
此人手中力度掌握的极好,再稍多一分骨头就会碎裂。
痛感传遍全身,光洁的额头渐渐凝结出豆大的汗珠,素和哪里还说得出话。
妈的!希望你们长命百岁,等老子恢复法力一定好好伺候你们!
短发男子冷笑道:“不说是么,那我只能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光溜溜的跟着我们挪地方了。”
他只是吓唬,素和的法衣简单的很,再没有什么东西可藏了。然而黑衣人闻言眼睛一亮,摸着下巴上前几步:“七哥,既然要脱,咱们先睡了她怎么样?”
睡……谁?
素和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黑衣人目光中满是兴奋的邪气:“消息不是说第五清寒宠这女人宠上天了么,啧啧,从来都是他睡别人的女人,今儿咱们也睡一回他的女人?!”
那短发男子没有驳斥他,眼神迷离,显然也动了心思。
睡女人他没兴趣,睡第五清寒心爱的女人,那绝对是个诱惑。
“你们敢!”素和惊的冷汗淋漓,隐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他倒是想发声表明自己是个男人,奈何没有法力,神识传音根本做不到。
“终于肯开口了?还是个凶巴巴的恶婆娘,情圣的女人果然够味。”
黑衣人狰狞一笑,欲要上前扯拽素和法衣上的系带,却先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不过最好乖乖躺好了,省的咱们兴致来了没个轻重,伤了你肚子里的种。”
素和气的发抖,颤着唇瓣骂都骂不出来,只想将他们碎尸万段!
四千年腥风血雨,受伤无数,之前还险些被傲视一棍打死,也不曾像今日这般感受到屈辱!
浑身血液沸腾,心焰熊熊燃烧,不消片刻,识海内波涛汹涌,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寻找宣泄口,搅动的灵魂都随之颤栗。
惊怒中,素和隐隐察觉不对劲儿,这是内丹凝结真元焰刀时的状态。
眼下内丹在第五清寒那里,他的意识竟然妄图凝结真元焰刀?
那需要意识海存在内丹火种。
这颗火种经过凝练,最终可以凝出一颗意识假内丹。
通常情况下,只有十七阶以上的大凤凰,才敢引内丹之火进入意识,尝试凝练假内丹。因为意识海是属于神魂范畴的,神魂最是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烧的魂飞魄散。
难度极高,目前整个业火凤凰一族,只有金羽同他父亲苍岭王炼出了意识假内丹。
这颗假内丹的意义何在?
龙与凤站在妖族血统的最顶端,龙珠与内丹都是比命根子更重要的东西,有这两样东西在,即使肉身碎成了渣仍旧可以重塑。
如果内丹没了,即使魂魄尚存,也将失去毕生修为和纯正的凤凰血统。
而修出一颗意识假内丹,等同拥有两颗内丹,只要意识不灭,假内丹可以取代真内丹,进入涅槃池内滚个几圈,就可以重塑妖胎、恢复一部分修为。
故而他们业火凤凰又叫做不灭凤凰,正是来源于此。
眼下素和非常确定,就在刚才,他识海内进入了一颗细弱的业火火种。奇怪的是没有内丹,这颗小火种是从哪里来的?
突地他醒悟过来,简小楼的神魂内有盏十八瓣红莲啊!
这具珊瑚肉身是海牙子以她本源塑造,肉身与金丹灵气之内,应该都有业火存在。
在他盛怒之下,进入了他的意识。
本该是桩天大的机缘,素和却陷入惊恐之中。
非他内丹业火,竟然轻而易举钻进他的意识海内,连一丝一毫的排斥感都没有,即使是亲生父母的灵气侵入,都不可能如此顺畅啊!
所以……
素和整个人呆如木鸡,连有人脱他衣服都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继而两根并拢的手指在他灵台一戳:“醒一醒,吓傻了?”
熟悉的声音截断他的思绪,素和惊醒,待看清面前是谁,愤而甩手给他一巴掌:“你他妈死哪里去了!”
女人尖细的指甲在皮肤划出红痕,第五清寒记不清楚自己挨过素和多少巴掌了,心道反正是你自己的脸,你想怎么打怎么打,爱怎么扇怎么扇。
何况这场劫难因他而起,他心中愧疚,低头认错:“对不起,我神魂受损尚未恢复,被三宝锁在*阵内,破阵而出时你已经不见了。好在你这妖身拥有追魂神通,费一番功夫总算寻到了人。”
倒在地上被剑气压制住的两匪徒恐惧道:“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管我如何进来的。”
第五清寒远远听见他们说要睡自己的女人,面前这个虽不是自己的女人,甚至是个男人,同样怒不可遏,只想一剑一个送他们归西!
可他还有事要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设计害我……们?”
拂平皱成一团的心绪,素和道:“飞星门的杂碎。”
第五清寒蹙眉:“雇主是谁?”
那两匪徒歪在地上垂目不语。
第五清寒陷入沉思:“究竟得罪了谁,竟出钱请星域盗匪动手,这在四宿十方都属于大忌讳。”
素和挖苦道:“甭想了,你究竟得罪过多少人,你数的过来吗!”
说着夺过第五清寒手中青锋,双手握紧剑柄,将那黑衣人捏他脸颊的手臂给砍了!
鲜血飞溅而出,黑衣人痛呼着在地上打滚。
护体灵气已被第五清寒震碎,砍他真如杀瓜切菜。
短发男子面色悚然,这女人太恐怖了,手起剑落被溅一脸血竟连眼都不眨。
下一刻,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左手臂也飞了出去!
“啊!!”略迟钝的哀嚎惨叫。
“呵呵,刚才掐我骨头掐的爽不爽啊?”清冽的嗓音发出酷寒戾辣的笑声,素和挽了一个剑花,将那飞起的残臂再一斩两截!“老子也是你们可以欺负的人!”
“稍安勿躁。”
第五清寒按住他的手臂,不觉素和做得过分,然而再砍几剑砍死了还怎么问。
素和也是有分寸的,以剑尖指着他们,冷厉道:“你们的人在哪里围杀第五清寒,背后的雇主是谁,说!”
两匪徒在血泊中满地打滚,黑衣人哭爹喊娘,短发男子稍微镇定但也强不到哪里去:“我们从来都是分工合作,哪里会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
素和一剑刺进黑衣人腹部,“噗”的一声响,碎去他的紫府丹田,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持着剑转指向短发男子的腹部,唇角勾着渗人的笑,素和轻轻刺入一寸,一字一顿:“真不知道?”
短发男子已是神魂俱颤:“我说,我说,你需得饶我一命!”
“看老子心情。”
“不……”
“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在、在混元星岛东北方的星礁石群内!”
“雇主是谁?”
“雇主岂会让我们知道他是谁,连我们少门主也不清楚啊!”
“我觉着也是。”
素和神色一绷刺破他的丹田,第五清寒旋即出手灭杀了他们的神魂。
历经一番惊吓,又使出不少力,素和气喘吁吁:“走!”
第五清寒从他手中把剑取回来,收回鞘内:“现在怎么办?”
“飞出混元星岛,进入他说的星礁石群区域至少得大半日,你现在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只需守着我就行了。”
第五清寒远离血泊,就地打坐:“好。”
素和诧异:“你干嘛?”
“不是说守着你?”
“那也得先离开这里啊。”
“带着你不好走,咱们先待一阵儿。”
“这是哪里?”
“城主府。”
素和绷紧唇线走去他面前,脸上阴云密布:“所以雇主是混元岛主虞一狄,理由是你睡了他老婆?”
第五清寒表情凝重:“虞一狄眼下十七阶修为,游离两界之外,独占混元星岛,他想杀我用得着花钱去雇飞星门?”
“……也对。”
“何况他夫人相貌平平,我三百年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并不认识。”
“那我怎么会被抓来城主府?”
第五清寒道:“虞一狄的城主府比一个三等门派还大,徒子徒孙、护卫奴仆无数,我指不定得罪了谁。也或许飞仙门图城主府安全隐蔽,藏人再合适不过,偷偷潜进来的。总而言之,咱们现在走不了,擅闯城主府,定会被当成窃宝贼格杀勿论,连虞一狄的面都见不着。”
素和讽笑:“敢对你我格杀勿论?”
说完他又笑不出来了。
在如今这个时间节点上,简小楼根本不存在,而他还是个尚未认祖归宗的奶娃娃。
***
三更,城主府外。
符娇和符萦两姐妹正望着城墙发愁。
身为星域大宝师,一界之主,虞一狄究竟多有钱,瞧他建造的城主府就知道了。
整个外围城墙三丈高,以巨型归墟灵石筑成,十八阶以下打不烂、穿不透。而城墙之上肉眼可见的蛋清状灵气罩,如个倒扣的大碗,将整座城主府牢牢封住。
符娇皱着两弯比柳叶还细致的眉:“与海心产生共鸣之人,真在城主府内?”
符萦抬起手臂,皓腕上一串粉珠荧荧发亮:“感应不会出错。”
刷!符娇祭出剑:“容我在罩子上劈开一道口子,咱们潜进去寻一寻!”
“二姐三思。”符萦忙不迭劝阻,“虞一狄下过禁令,擅入者格杀,如今易宝大会召开在即,他的一众弟子都在。尤其是他二弟子邱恒,一只脚已经迈进十六阶,咱们不是对手。”
“那你说怎么办?”
“守在门外等,总会出来的。”
“咱们等得起吗?”符娇杏眸一瞪,“还是你耐不住骚,很想去和那条黑龙交尾!”
符萦闻言白了脸,垂着眼道:“妹妹只是担忧你的安全。”
符娇冷哼一声,终究是不敢动手。
僵了约有十数息,左侧突有一道黑影闪过,本是打算跃入高空,却在两姐妹三丈外停了下来。
龙气,金龙与紫龙。
应是蓝星海派来向他借种的两位公主。
朝歌带着一副银钩面具,徐徐回头看向她们,黑亮的眸子透出些许趣味。
紫龙应是七公主符萦,貌不出众,使美人计是不是有点吃力?
二公主金龙符娇倒真是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不过一瞧就是个惯坏了的娇娇女。
朝歌十五阶,压她们一头,故而两姐妹窥探不出他的身份,符娇抬着下巴质问:“你看什么看?”
“我想看就看。”朝歌索性转了个身,面向她们,目光愈加灼灼。
“登徒子,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睛!”
符娇提剑便要砍他,又被符萦拦住,传音道:“二姐,瞧他模样像是要入城主府,指不定是虞一狄的弟子……”
符娇将她甩开:“管他是谁,胆敢冒犯本公主,岂能饶了他!”
朝歌笑呵呵:“姑娘莫恼,在下不过瞧见同族多看两眼罢了。”
随他气息一泄,符娇怔了下:“原来你也是龙族。”
“十方界小夜潭主,朝歌。”
“朝……朝歌?”
符娇和符萦齐齐傻住,找了这么久找不到他人,竟就突然出现在眼前了?
符娇回神睨着他:“我们都没有蒙面纱,你带什么面具!敢不敢取下你的面具,让我瞧瞧你人胎什么模样?”
“倒也公平。”朝歌毫不迟疑除去面具。
“你真是黑龙?”
符娇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承认他的相貌同想象中有几分差距。黑龙与蛟的血统最为接近,通常认为魔蛟龙就是黑龙的血脉,化人胎以后没几个能看的。
可是小夜潭主丰神俊秀,飘逸怡人,眉眼间透着难以言说的温柔风情。
朝歌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两姐妹,自报家门之后,符萦一直向后躲闪,符娇则向前了两步,谁是主力一目了然。
真有几分好奇她准备怎样施展美人计。
符娇清了清嗓子道:“黑龙,你模样还不错。”
“多谢夸奖。”
“不过论美貌,你不是我的对手。”
“在下并不打算与姑娘相比。”
“所以你也认为我很美?”
朝歌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等什么?”
“等什么?”
“快些做事啊!”
朝歌云山雾罩,稀里糊涂:“做什么?”
微挺胸脯,符娇再次高抬下巴:“你说做什么事,当然是向我求爱啊!”
符萦在她身后双手捂脸,她真是瞎担心了,借种这条路压根走不通,还是得继续追查那个与海心同源之人。
朝歌一愣,旋即唇角一扬哈哈笑开了。
蓝星海一定是来搞笑的,派这么个草包美人勾引他,是看不起他呢,还是看不起他呢?
有意思,若非还要去救人,真想再逗逗她。
朝歌不再多言,微微笑着重新戴上面具,掠空飞去,指尖凝出一刀风刃,轻轻一划闪身进入城主府内。
“呀!好厉害的碎虚空术法!”符萦惊叹。
“区区一条黑龙,仗着长得好看竟敢无视我?!”符娇气恼的凌空劈了一剑。
***
混元星岛外简小楼已经杀红了眼。
自从来到这个以力量说话的世界,因有杀戒在身,她杀过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今日不一会的功夫,这个数字成倍增长。
魂体状态下杀戒不会形成,得等回去肉身才有动静。
简小楼认为不用等到折返赤霄,当归入四宿这具珊瑚肉身以后,杀戒天罚就该降下来了,估摸着足够她去鬼门关外溜达一圈的。
然而面对这群亡命之徒,不是她杀人,就是人杀她。
鼻腔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斩龙剑与问情剑交替使用,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使的什么剑道,杂乱无章,劈砍格挡全凭本能。
却在飞星门这些匪徒眼中,她剑气如虹,力迹似龙,剑气澎湃分光化影,几乎近身则死。
又一连斩杀几人后,简小楼半收剑势再喝一声:“还不放我走?!”
飞星门少门主戚弃一直处于惊怔状态。
知道第五清寒厉害,一应计划未曾轻敌,仍是料想不到眼下的状况。
飞舟上空,斗篷男同样惊震不已,询问陶君意:“他当真只有十二阶?”
陶君意木讷道:“是、是啊。”
“鬼扯!他至少十四阶!”戚弃举目怒视斗篷男,“你们给了假消息,害我损失不少手下,你们必须做出赔偿!”
“即使第五清寒瞒天过海,早已步入十四阶,少门主不也同样十四阶吗”斗篷男厉声道,“他即将力竭,不过垂死挣扎,尔等只管合力诛杀之,赔偿也好,加价也罢,统统不是问题!”
“就喜欢你这种爽利人!”
戚弃一直不曾出手,是想以手下耗到第五清寒脱力,他再一击必杀。
不但稳妥,还显得自己又帅又本事。
眼下却是等不得了。
否则他带出来的人马全要死绝。
即使最后杀死第五清寒完成任务,回去也免不得被他父亲重重责罚。
“第五清寒,你真正的对手在这里!”
手中戒尺陡现天光,戚弃左手执着戒尺,右手掐诀,点在戒尺上。
天光化为符文,从戒尺内击出一道恐怖巨力,宛如浪潮,滚滚涌动着朝简小楼砸了过去。
飞仙门一众匪徒早在戚弃开口时就已经躲开,简小楼撑起剑罩抵抗,似有一股震慑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像是被拘禁在地狱最深处,周围潜藏着无数凶兽,在黑暗中涎着腥臭的口水蓄势待发。
它们在等待一个契机,将她撕咬成碎片!
是件神魂攻击类型的法宝。
简小楼不是第一次见识,类似叶溪的神工鬼力符,却都没有夜游从道基碑上学来的功法厉害。
吃过神工鬼力的亏,前段日子她经常强迫夜游震慑她的神魂,反反复复锻炼自己的神魂凝聚力,同时也在想方设法进行破解——关键仍在《地藏十轮经》。
师父赠她的这套功法,起初确实瞧不见任何拔尖之处。
随着修炼愈深,悟性渐涨,她发现这套功法包容万象,其实是作为根基存在的。
夜游的神魂震慑术,是以他自身精气神为依托,这种几乎无解。叶溪的神工鬼力,则需要借助于符箓,他的精气神无法完全负荷,破绽自出。
至于戚弃手中戒尺,完全就是一柄死物。
她可以使用《地藏十轮经》中的导地术。导地术的原理是将承受的力经由身体引入地下,卸力于无形。她一直不喜欢这套功法,因为只适用于被动挨打,没有一点攻击力。
那怎么行。
她要尝试将承受的神魂伤害通过导地术转入剑中,统统还回去!
说干就干,简小楼执剑飞身而起,冷眼横扫,以蕴含了威压的声音喝道:“斩龙第二式!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汇阳合阴,虚守实发!”
随她剑势一开,戒尺攻来的恐怖巨力在她体内打了个旋,再被她一剑斩出!
“砰!”
手中青锋承受不住,碎裂成三段。
简小楼立马又从储物戒中召了一柄出来,第五清寒储物戒内除却发簪就属剑多。
周遭那些匪徒修为不足十四阶,被她激荡出来的戒尺力量震慑的七窍流血,一个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左手六右手七,集体发了羊癫疯。
戚弃同样遭受反噬,血色抽空身体惊颤不已。
嗡嗡嗡。
飞舟防护罩自行崩碎。
斗篷男一看这阵势哪里还敢再待,转身化为灵光遁走。
简小楼怎会让他离开,此人修为仅有十一阶,即使她已临近脱力边缘,抓他仍旧易如反掌。
岂料才刚追出去,身后灵气涌动,一道剑气妄图刺入她的后心窝,是那陶君意。
陶君意不敢逃也不能逃,第五清寒倘若活着离开,等待他的就是身败名裂。
“锵!”
简小楼转身接住。
速战速决,十招内斩他于剑下!
其实本没打算杀他,陶君意毕竟是第五清寒的师兄,杀不杀该由第五清寒本人决定。可他瞧上去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十三阶剑修的力量不容小觑,而她遍体鳞伤不宜进行持久战。
杀都已经杀了,索性再夺了他的储物戒,取出那道紫光剑胎占为己有。
她胸腔内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受情绪影响正在剧烈跳动。第一次杀这么多人,第一次夺人宝物,得需要一个平复的时间。
总之,她问心无愧。
简小楼回到飞舟甲板上去,戚弃尚未清醒过来。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神魂锁,强行抽他一缕神魂,尔后震醒了他。
“啊!”戚弃一个猛子清醒过来,惊的将手中戒尺法宝都给扔了。
见他准备拔腿开溜,简小楼扬了扬手中神魂锁:“你敢跑,信不信我马上灭杀你的神魂?”
戚弃惨白着脸道:“你敢杀我?我乃飞星门少门主!”
“我不杀你。”简小楼确实不敢杀他,不然第五清寒往后没有好日子过,“但你必须告诉我,刚才那个雇主是谁,你们对我的女人做了什么?”
“你的女人被我手下关押在城主府,没有我的命令,她很安全。至于雇主的身份我也不知。”
简小楼低垂眉眼摩挲神魂锁。
戚弃吞口唾沫:“我隐约知道是个女人,即使她伪装的很好。”
女人?
简小楼颇感意外,看来“绿帽子联盟”的揣测是错误的。
那女修士有意误导她。
不对,既存心杀人再误导不是多此一举么?
她应是想要误导戚弃,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女必定有权有势,有头有脸。
范围仍是太大,第五清寒的情人中这一类型应有很多。
“透露雇主信息乃是大忌,我已经违背道义全说了,神魂锁还我,我给你一个玉简,你去找我手下将你的女人领回去。今日技不如人我认输,从此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戚少门主还得帮我做件事,我再还你。”
“什么事?”
“暂时还不清楚,戚少门主最好再召集些人马,厉害点的,等我需要之时会以神魂锁通知你。最近你得委屈一下,莫要离开混元星岛太远,感应不到你,我怕我会一个不小心捏爆神魂锁哦。”
戚弃负手立在一堆尸体之中,铁青着脸,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只一件事?”
“是。”
“成交。”
******
顾不得休息,简小楼马不停蹄赶回混元星岛。
她落在城主府东面,以剑气在罩子上割破一道口子飞了进去。
根据戚弃为她指明的路线,一路顺畅行至后山,从一个坑口入内,深处有一排类似地下舱般的密室,看来从前是座牢狱,渐渐遭了废弃。
正准备放出神识窥探一下哪个密室存有人气,第五清寒先一步感应到她,推门出来,大抵从未见过“自己”狼狈不堪到这种地步,瞳孔紧紧一缩。
满身血污,灵气散乱,从痕迹他就能想象出简小楼经历了什么。
几度掀了掀唇,最终垂首:“对不起。”
简小楼并不怪他,毕竟换魂只是意外,而且她在这一场血战中又解锁了新技能,也算一场历练。说来也奇怪,种马渣男什么的她一贯恶心,可她对第五清寒就是讨厌不起来。
兴许真像素和说的那样,偷学了他的问情剑,心中生了几分愧疚。
她在第五清寒的壳子里学会了太多本领。
比她师父教授的还要多。
简小楼直直向他走了过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剑,手臂一抬,宝剑划出一道抛物线:“前辈,您师兄的死因现在清楚了,他是被我杀死的……”
第五清寒接过陶君意的佩剑:“真想不到。”
简小楼又从识海内抽出一抹紫光剑胎:“他是为了此宝。”
神识一探,阅剑无数的第五清寒微微惊讶:“此剑胎至少成型三十万年以上,怪不得陶师兄心动。”
“让我捡了个便宜,我正好缺一柄属于自己的剑。”
“你莫要开心的太早,越是罕有剑胎,越是不易铸造。”
“哦?”
“剑胎好比元神,剑身等同肉身,元神过强,肉身倘若无法与之相配将会崩溃。”
简小楼将剑胎收回识海:“慢慢来吧,先养着。”
第五清寒点头:“往后我帮你留意一下。”
“素和呢?”
她走进密室先看到两具残缺尸体,心里已有准备并不意外,素和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发呆,就显得奇怪了,“素和,你身体可还好?”
一连喊了两声素和才反应过来:“什么?”
乍见简小楼吃了一惊,“怎么搞成这幅鬼样子,有没有受伤?”
“都是一些皮外伤。”简小楼若说自己没有受伤也未免太假,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宝宝应该没有事情,也就放心了。
累的快要瘫倒,她正准备挑个没有血污的地方坐下来,神识陡然一动,慌忙起身,伸手过去,“这地方不能待了,方圆纷纷乱乱涌来许多人。”
素和就着她的手起来:“你进来时被发现了?”
简小楼也不清楚,嘱咐第五清寒:“我开路,前辈负责保护素和。”
等到从密室出去才知道,护卫不是冲着简小楼来的,有两名女妖闯入触动了禁制。虞一狄正在闭关炼宝,易宝大会当日才会出关,如今整个城主府听命于他二弟子邱恒。
数千名护卫得了他的令,正在府内大肆搜捕。
封城大阵启动,一时间想出去不容易。
杀出去更不现实,简小楼三人躲在一座宫殿脚下正发愁时,远远听见一声厉喝:“是谁躲躲躲藏藏?!”
脊背一僵,简小楼攥住剑柄的手开始有所动作。
却有个女子声音从殿宇墙内透了出来,冷硬威严:“没你们的事,滚一边去!”
“是,夫人!”那一队巡视的护卫慌忙离开了。
夫人,是哪个夫人,城主夫人?简小楼正紧张,他们靠背的那面墙突然有水纹波动了下,诡异的开出一扇门:“还不快进来?”
语气放的很软,一副老熟人的模样,“清寒,是你吧?”
我勒个擦!
简小楼骇然瞪着第五清寒:有老情人在你早说啊!
素和也怒瞪过去:不是说不认识城主夫人吗!
第五清寒满脸诧异:真不认识啊。
简小楼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穿墙而过,只见一位端庄秀雅的美人月下独酌。
美人十二阶修为,睇她一眼:“还真是你。”
简小楼面瘫着脸闭口不语,传音:“前辈,说话啊。”
半响第五清寒脱口道:“原来是你!”
美人转眸睇他一眼,目露狐疑之色:“公子认识我?”
第五清寒怔怔看着她,简小楼差点踹他一脚:“前辈?!”
“我认识她,从前在外界域认识的姑娘,我记得是个丹药门派的弟子,名叫……尹霏霏?”第五清寒看一眼简小楼头上的小辫子,“许久之前的事儿了,那时我未满百岁,刚刚七阶,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时间很久远?正好不怕露陷,简小楼淡定自若的拱了拱手:“尹姑娘,多谢出手相救。”
尹霏霏似乎很意外,打趣道:“你竟还记得我姓什么?”
简小楼尴尬不已。
尹霏霏颇为洒脱的轻轻一笑:“你我相遇于微时,往昔皆以成往事,我觉得你还是叫我邱夫人比较好。”
原来是邱恒的夫人,简小楼心中了悟。
虞一狄是个炼宝狂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混元星岛的实际管理者正是他二弟子邱恒。
尹霏霏翘起脚,摸着耳垂道:“清寒,你是为了那头花斑驴子来的吧?或者说,是为了驴屁股上……你的问情剑?”
简小楼张了张嘴:“邱夫人知道?”
“剑柄已经磨损的不像样子,不过还是可以分辨出是你的问情剑。”尹霏霏掩口笑道,“我心中好奇,你的剑怎么会插|进驴屁股里去了?”
剑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驴子,简小楼忙问:“驴子还好?”
尹霏霏以脚尖在地面点了点:“喏、就在下面,我夫君兽牢里关着呢。”
简小楼与第五清寒对视一眼,他们这算是误打误撞么?
尹霏霏睨着她:“你想我带你去看看?”
“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敢让你拔剑。那头驴子怪得很,无法收入灵兽袋,任何法术都控不住它。许是屁股疼,一天到晚哼哼唧唧,你若是拔剑,它的惨叫声整个城主府都听得见。”
“易宝大会召开在即,我此时不拔剑,只看看我的问情怎样了。”
简小楼想同那头贱驴子聊一聊,她相信它听得懂人话,并且具有一定的智商。
否则不会听她胡扯一通后,当真换了他们三人的魂魄。
表达它无辜被插一剑的愤怒。
尹霏霏低头沉吟:“好吧,趁我夫君正在外抓那两个女妖,我带你们下去看看。”
她起了身,“随我进来。”
简小楼迟疑:“第五前辈,你如何看待尹霏霏?”
第五清寒跟上去,经过陶君意之事,他不敢再妄下结论:“在我印象中,她是个单纯良善的姑娘,然而人心易变,如今并不了解。”
简小楼啧啧嘴,第五清寒都快忘记她叫什么了,她还能一眼认出驴屁股上那柄剑是问情剑。
尹霏霏的内心世界,断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
素和在后面推了她一把,不耐烦道:“咱们为那贱驴而来,有什么资格瞻前顾后?”
说的对,简小楼一面走,一面从储物戒中摸出两枚星晶,握在拳头里吸收力量,充盈她已渐干涸的丹田。
第五清寒走在最前,素和中间,她断后。
目望素和的背影,简小楼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小心翼翼传音给他:“你一路怎么都不怎么说话?”
素和无精打采:“我在稳固火种,尝试凝炼意识假内丹。”
简小楼听不懂:“呀,我肉身恢复法力啦?”
“恢复个屁,我使用的是我自己的意识能力。”素和懒得解释太多,解释了她也听不懂,“总之,等老子稍稍凝练一些出来,足够释放真元火焰刀,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任人宰割了。”
“那你努力。”简小楼不再打扰他。
素和继续凝练。
意识海内那颗小火种越烧越烈,逐渐变为大火种,与他的神魂无缝融合。他已经可以确定,简小楼神魂内那盏十八瓣莲灯佛宝,正是以他的内丹炼制而成。
与渣龙战死在赤霄的十九阶大凤凰,并非金羽,而是他素和。
寻了一千种理由说服自己,始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素和心下戚戚然,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楼……”
简小楼应道:“怎么了?”
历经几番欲言又止,素和微微转过头,沉沉盯住她:“若是有朝一日,我与渣龙因为某些缘故反目成仇,你是不是天天都得盼着我早点死?”
简小楼止顿住脚步,浑身肌肉绷成石头,他知道了?
问这个问题简直是自取其辱。
素和想起那日在海牙子宫中,简小楼从二葫肚子里爬出来后,一连几日看他的目光都伴有杀气。
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此刻回想起来,心头真是寒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