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破戒
太恐怖了。
简小楼颤抖着往葫里缩,却发现结界已经实体化无法穿透。她整个身体卡在葫芦口,只露出小半个头,一时之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莫怕。”金羽微笑着伸出另一只手,半摊开摆在葫芦口,鼓励着她跳出来,“本座接着你,出来吧。”
坚决不出去!
简小楼手足无措吓都快要吓死了,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牟足了劲儿将自己朝葫芦里塞。
金羽也不勉强,默默注视着她抱着头老鼠一样在葫芦口东躲西藏。
“师父……”左侧身一丈处两道霞光落地,现出两名英姿勃发的青年,是他座下最小的两名弟子凤起与凤落,一为大鹏一为孔雀。
他两个原本正在主持佛缘法会,得到金羽受伤的消息立刻赶回,饶是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纷纷吃了一惊的样子。
凤起:“您伤势如何?”
凤落:“聚灵树可还有救?”
金羽的目光始终凝在葫芦上:“本座并无大碍,只是失去聚灵树,修为需得退去一阶。”
两人僵硬着脸,这还叫做无碍?
金羽叹息道:“枉本座横纵星域十数万载,到头来竟连一棵树和几个葫芦都保不住,幸好还有二葫在,本座这心里才稍稍有些安慰。乖宝贝放心,此债本座一定会找那小白龙讨回来。”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聚灵树死掉,金羽重伤修为倒退?
简小楼恍恍惚惚,而且金羽是不是将自己当成二葫了?
她探出头趴在葫芦口上看向聚灵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在葫芦同夜游见面时,他还只是偷偷摘了一个葫芦,结果从葫芦死里逃生以后,趁着金羽被困竟然跑来把人家的神树和仙藤全给毁了?!
心火蹭蹭蹭的烧了起来,简小楼怒不可遏。
在她看来,夜游之前的行为还属于一个四处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如今根本就是一个黑了心肝的凶徒,大写的反派!
整件事情金羽最无辜,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而自己却在无意中成为帮凶。
简小楼情绪的起伏变化,金羽有所察觉,他原本是想陪着自己的聚灵树送它最后一程,不过这样对于初初开启灵智的二葫来说太过残忍。
于是他托着葫芦转了身:“乖宝贝,没有聚灵树本座还有一座行宫,日后住在行宫也是一样。那你是想要住在葫芦内,还是本座单独为你准备一座行宫。不,不安全,往后还是留在本座身边吧……”
简小楼默不作声,她现在对金羽满心愧疚,连带着都没有那么怕他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本座说话?”
“还是你尚无法言语?”
“无妨,本座慢慢教你。”
凤起和凤落就看着金羽左手托着一个葫芦向行宫走去,不停微笑着对那葫芦自言自语,两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都觉得有些奇怪。
紧接着奇怪变为惊悚,再由惊悚转为担忧。
完蛋,他们的师父一定是遭受的刺激太大,精神有些错乱了。
简小楼始终不敢从葫芦里出去,不明白为何金羽会认定自己就是二葫。是因为自己也有一个二葫,所以沾染了二葫的气味么。
从二葫出去以后变回原本的大小,会不会露陷?
等吧,等金羽何时不盯着她了再偷偷跑掉。
然而整整一夜,金羽即使是回到自己的行宫,坐在圈椅上,旁边明明有桌子,却还是一直用手拖着葫芦,完全没有打算放下的意思。
简小楼泪目,这是打算成为“托葫天王”了吗?
“你是不是饿了?”金羽见她哭丧着脸,心中略有一动,托着葫芦的手掌蕴起红光,原本拳头大的葫芦猛增两倍。
简小楼随着葫芦也变大了一圈。
金羽伸了右手食指过去,杵在简小楼脸前。
简小楼不解的看向他,纳闷他要干什么。
金羽笑道:“舔啊。”
舔……什、什么?
简小楼错愕的瞪大双眼,回过神简直吐血,饿了不给吃饭给舔手指?
不对,谁尼玛要舔你手指啊?!
*****
距离金羽行宫三万里外的苍梧山。
夜游和素和一直没有离开南宿佛域,想要躲开金羽的追踪不是一件易事,毕竟羽族的速度和数量摆在那里,若非素和对羽族的追踪术了如指掌,他们一早就被发现了。
硬闯离开也无妨,毕竟等金羽追来也需要时间,但问题出在夜游身上。他断掉的那一爪血流不止,导致他血气不足有些虚弱,需要休养疗伤。
“金羽二十阶修为不是拿来摆设的。”素和化为一只鹌鹑大的小凤蹲在树苗杈子上,尖嘴不断发出冷笑,“被他的真元焰刀所伤,伤口复原速度极慢,你也是血多,换了旁的龙早就流血流死了……\”
夜游根本就没听他在喋喋不休什么,默默坐着气定神闲的翻看法宝图谱。
经过同金羽这一战,夜游领悟过来面对强敌之际,单靠肉身蛮横有些不足。还是得有件趁手的法宝,再学点斗法的技巧,因此逼着素和带他前来苍梧山拜访一位靠得住的人族宝师。
“你看,这一件就很不错,适合近战。”宝师在一旁指指点点,“那件也行,进可攻退可守……”
“唔……”
“行了吧,哪一件都行,哪一件都好,问题这渣龙是个穷鬼,穷的连老婆都会跟人跑了的那种,什么材料都提供不了!”素和伸长脖子,翅膀尖部指着夜游,“你小心他连付你铸造费的星晶都没有,回头抢了就跑,还顺手砸你的器炉,这种事情他绝对干的出来!”
夜游继续翻看图谱,无视他。
宝师木着脸也当做没听见。
南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岂会不知,连金羽尊主都在这贼龙手里栽了跟头,他嫌命长还敢提钱的事情?
只能道:“铸造费倒是无所谓,可有些法宝的材料稀缺,我这里也是没有的。”
“我也没有。”夜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金瞳淡淡看向宝师,“而且这些法宝所需要的材料委实不少,凑齐并不容易。”
“废话,谁凑齐一套法宝材料不需要几百年的时间?”素和讥讽他无知,“就算你马不停蹄去偷,也得偷个几十年!”
夜游垂了垂眸:“我来瞧瞧制造一柄凤翎刺都需要什么材料。”
素和浑身哆嗦了下,立刻闭上他的鸟嘴,又不屑的冷哼一声。
夜游慢慢翻看图谱,眉头不由微微蹙起,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确实是……有一点点穷啊。
他做洞主每年多少星晶来着,根本不知道,全是阿猊一手包办的。
早知不该如此懒惰,如若一直身为海主,三千年恐怕也有不少积蓄。若再勤奋一些,似现在这般四处游历一下,戒子里也不会连一点儿存货都没有。
要不然先回西宿将玄心界的界主给洗劫了?
不妥,夜游微微摇了摇头,某个人知道了恐怕又要凶他。
“我想好了,烦劳你为我铸一柄三叉戟吧,我瞧我龙族似乎很偏爱用戟。”
夜游从戒子里取出一个被龙血染成金黄色的小布包,“至于材料,这什么寒山铁碎玉髓之类的我没有,眼下也买不起,便用我断掉的爪子来铸。”
****
金羽还在一番好意的投喂。
简小楼无视那根手指,抽着嘴角将脸转去一边。
金羽用指尖将她的脸戳过来:“素日本座一靠近你,你不是总爱抱着本座舔舔啃啃的么,化形之后害羞了?你是本座的孩儿,一贯以我的精气为食,有什么可害羞的?”
眼睛是不是瞎了?
她这是害羞的表情?
简小楼内心十八级崩溃,恨不得冲着金羽大喊一声:“我就是伤了你的恶人,快来一掌打死我吧!别特么折磨我了啊!”
最后只能无奈道:“谢谢,我不饿。”
金羽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你会说话?”
简小楼怕他看出什么,学习百里溪维持一副面瘫脸:“会一点。”
“往后慢慢学就是。”金羽满眼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十分轻柔,“那你现在可以出来了么?”
简小楼继续在葫芦口里蹲着,摇摇头:“不出去。”
金羽也就没辙了,仍旧宛如一个托葫天王一样同她大眼对小眼。
心里不太清楚平时黏黏腻腻的小家伙,怎地化形之后性子反差这么大,待他冷冷淡淡,瞧着似乎还有一些畏惧他。
一直对眼儿快到黎明时分,简小楼发现脚下的结界开始松动了,踩一踩,犹如松软的泥土。她心中一个激灵,想起二葫夜间休眠白日醒来的习惯,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个真二葫即将醒来,她可以通过结界回去了。
不过她从二葫来到这个界域的时候,似乎已是夜间,也就是说从内部出来是没有限制的,而从外部回到葫芦内部却只能是白天。
“我累了。”她道。
“也该累了,你平素夜间都在睡。”金羽点头,“休息去吧。”
“哦。”
她使劲儿一踩结界,发现确实松动之后,面瘫着脸缩了进去。
不一会儿,金羽手中的二葫醒来了,长出小手来,两片叶子伸了一个懒腰,一眼瞧见金羽,立刻歪倒抱着金羽的手腕开始舔:“咕噜噜噜噜……”
金羽稍稍怔了怔,旋即一笑:“还说不是害羞了,这傻孩子。”
*
简小楼重新回到了二葫内部的静止界域。
融剑合一之后又在原地停了一会,她不知从金羽的葫芦里出来是纯属巧合还是怎样,但她不敢再向上飞了,老老实实的在平面内择了一个方向。
飞到快要累死时终于抵达结界处,从剑中退出,战战兢兢的冲了出去。
一展眼瞧见一团红毛团子,她总算长长喘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若是飞向东西南北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从上方葫口出去才会跑去金羽的葫芦。看来夜游说的也没错,大概没人试过从葫芦里向上飞。
“你怎么又出来了!”大葫原本隐藏在树杈上,吓的险些掉下去,“行了我不收你了,快走快走,”毛团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西面方向,“你的肉身就在那边,快回你肉身里去。”
说完之后流火一样飞奔而走,就好像简小楼是一团病原体。
经历过金羽让她舔手指的事情,此刻简小楼非常理解大葫苦逼的内心,顺着他方才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了自己的肉身,还有在一旁站立着面色有些不愉的百里溪。
嘭!
简小楼正准备飞过去,头顶轰然一声猛烈炸响,宛如九天惊雷,顷刻间地动山摇,气波所过之处,一排排参天大树宛如衰草一般倒地。
简小楼的神魂整个被气波击飞出去。
好不容易才稳住,顺势哧溜钻回自己的肉身。
身体一阵颤栗,她直挺挺坐起身:“发生什么事情了?!”
百里溪回头看着她:“醒了?”
“是啊。”简小楼原本想解释大葫的事情,可眼下的处境似乎很糟糕,她放出神识觑过去,才看到半空中有两股强大的灵气团在斗法。
一个是元后修为的规元道君,一个是元婴圆满修为的白是非。
一柄剑对一杆笔。
天意盟主竟然是个儒修。
简小楼讶异道:“你们该不会怀疑我是被盟主抽了魂吧?”
“起初是如此。”百里溪拢眉道,“规元前辈同他闹了很久,坚持说你在天意盟,后来又使用了昊天眼,发现你已经离开了天意盟。原本已经准备走人,天行山后山地底忽然炸开,规元道君察觉不对再次使用昊天眼,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缚地灵定山脉大阵?”简小楼问。
“你知道?”百里溪一愣。
“恩。”简小楼蹙了蹙眉,也不知厉剑昭现在如何,“所以规元道君因法阵一事同白是非打起来了?”
百里溪点头:“战家二公子也在阵法中,”
简小楼大眼一瞪:“什么?!”
大长腿难道也被抓去定山脉了?
所以她之前在法阵世界中一直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
百里溪解释:“如今他在内破阵,第一剑宗金丹境界的弟子们正以剑阵护住整个地心灵门不许白是非的人马靠近,已经僵持五日了。”
简小楼吸了口气:“世家坐视不理?”
百里溪道:“战家估计最先知道,但因为战天翔的缘故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厉家也装作不知。剩下一个霍家,大概瞧着我们都不动,也一直保持沉默。”
简小楼纳闷:“战家不出手我理解,厉家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厉剑昭也不出手吧?这定山脉的法阵,不是对四大世家有益无害的么,凭世家无利不起早的德行,应该齐心协力保住地灵才对吧?”
说完她呲了呲牙,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百里溪。
百里溪全然不在意:“缚地灵对东仙的确有益,但如今东仙气候已成,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总有人想要得到更多。比如厉家一直想取天意盟而代之,原本他们就曾是东仙霸主,一直屈居第二受天意盟辖制自然不满。只是这个平衡存在太久,很难找到一个突破口,此事恰是一个契机。”
简小楼如今在这些世家圈子里混久了,脑筋转的极快:“所以他们坐等看戏,若是白是非败了,平衡打破以后就是世家之间的战争。倘若规元道君败了,他们就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如此。”
百里溪颔首:“未尝没有借此机会,一探白是非实力的心思。”
简小楼明白了。
“小楼。”百里溪犹豫片刻,说道,“战天翔让我告诉你一声,你一直寻找的大哥,就在定山脉大阵之中。”
“我……我大哥被拿来定山脉了?”心脏猛地一抓,简小楼微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可梅若愚告诉我大哥他不在啊……”
“以我的身份不便出面,因此具体详情并不清楚,不过战天翔的确是如此让我转述,他说他认为不该瞒着你,即使结果很坏令你再伤心一次。”
简小楼的脑袋瞬间就懵了。
“我过去看看。”
“你过去也帮不上忙,整个地心灵门已经被楚封尘他们封死了。”
“那我也得过去啊。”
简小楼足下一点掠空而起,飞了没多远上空又是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只见山峰崩碎,落石滚滚而落,下方沟壑纵横,连空气似乎都被扭曲成刀削骨而过。
规元道君周身气剑环绕,好整以暇看向白是非:“啧啧,你这圆满境界可真是够水的,我才只出了七分剑气,你已然撑不住了。”
白是非被规元道君气的不轻:“大哥,你平日里怎样浑都好,我白家先祖传承下来的东西,你忍心亲手毁掉?”
“不要叫我大哥!我早已不是白家的人了!”规元道君双臂一展,周身气剑逐渐合拢成一柄巨剑,脸色铁青着道,“可我又后悔当年不该离家,早接下天意盟的担子,早一天知道定山脉居然是这么个害人的东西,早早给毁了!”
“好个一身正气的规元道君。”白是非许是给气笑了,“你教出来的魔圣天尊杀了那么多人,你的正道又在哪里?”
规元道君眯着眼道:“御天娇与我们之间存在种族之争,可饶是她那般心狠手辣的大魔头,也断不会将毒手伸向自己的同族,单论这一点,白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轰轰轰!
两人争执的时候,下方地心灵门爆出一声声巨响。
简小楼躲在不远处面露喜色,这法阵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看来大长腿快要成功了。
且说灵门之上原本有座山峰,早以炸的不见踪影,如今只余下一个巨深的坑。坑上三十几名金丹修士彼此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再下去了。
第一剑宗来了十七名金丹修士,修为最高也就金丹中境界,但他们的剑阵实在太厉害。
而且这些剑宗弟子全是疯子,完全不管自身承受能力。
尤其是楚封尘,作为剑阵中心如一座山一样根本谁也憾动不了。
他们原本五十几个人,五天功夫死的死伤的伤,留下来的也是精疲力尽,每个人都有一些神情恹恹,半死不活的拖着。
况且那深坑下面究竟是什么,他们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倘若有什么秘宝也是属于盟主的,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如此拼命作甚?
于是更加厌战。
规元道君笼着小手,眉梢高高挑起,脆生生的笑声在山间弥漫开来:“瞧见没有,你这盟主权势滔天,可养的都是一群什么窝囊废?再瞧瞧我门下弟子,你哭不哭?”
“呵呵。”
白是非冷淡的蔑他一眼,徐徐的将手中朱笔向上一抛,他渐渐舒展双袖,长发无风自动,一道道灵气自他灵台抽离,渐渐将他包裹住。
规元道君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你、你竟然已经化神了!”
各家藏在附近观战的修士们心神俱骇,一时间竟忘了以传音对符传送消息。
简小楼听到规元道君那一句,也是心惊肉跳。
白是非竟然化神了?
化神和元婴那可是天渊之别啊!
如今整个中央天域化神境界的修士,加上他也就不过区区三个人。
她心中一阵恐慌,胜负几乎一眼可断,规元道君必输无疑。
只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白是非朱笔在一座山峰一划,轰隆隆,整座山峰平地而起。
山峰逐渐缩小,飞速向规元道君压了下来。
规元道君以剑气罩将自己护住。
白是非再是一划,又一座山峰,一连几座山峰,如个铁桶一样将规元道君困在正中。
“大哥,你自小天赋在我之上,悟性在我之上,但你输在哪里你知道么?我虽没有可用的弟子,但我也从没有浪费修炼的时间,去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眼看大阵将毁,白是非不再同规元道君缠磨。
直飞向下。
只听身后天崩地裂一声巨响。
规元道君竟然不消一刻便从石峰阵内跳了出来,数万道金剑随着他手势飞向白是非,金剑形成一条霹雳剑链,反将白是非锁住。
规元道君小小的身躯剑气涤荡,每一根头发丝都嘶嘶泛着霹雳电弧,冷肃道:“你所谓之无谓,乃是我毕生所求,我与你虽一母同胞,却始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疯了!”
白是非被霹雳剑链锁住手脚,一时间凭他化神境界竟挣脱不开,难以置信的怒视他,“为了你那早已无人在意的道,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简小楼看不懂,其他修士皆是惊愣。
兵解!
规元道君竟然施展了剑道中的兵解之术!
“师父!”所有剑宗弟子齐声哀呼,“师父您在做什么啊!”
楚封尘在剑阵中心神一颤动,剑阵即刻露出破绽。
坑上徘徊的天意盟众修士气势一震,下饺子似的落了下去。
“慌什么?!”规元道君凌厉的向下方呵斥一声,“可还记得为师曾教过你们什么?无论遭逢何种境遇,只需心中有正道,心下无尘埃,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其余一切与你们又有何关系?!”
“师父……”
楚封尘剑眉深锁,紧紧咬了咬牙,“心中有正道,心下无尘埃,师弟师妹们,莫要让旁人瞧不起我们第一剑宗!瞧不起我们的至真剑道!万剑归宗,起!”
“是,大师兄!”
一众剑宗弟子抹了一把眼泪,又齐齐高呼一声,各个神情肃然,眼中仿佛已经没有天地万物,只有他们手中的剑,心中所坚定的正道,“万剑归宗,起!”
“起!”
“起!”
“起!”
“……”
剑阵瞬间爆发出比先前强劲千百倍的力量。
那些最先落下去的修士抵抗不及,立刻便被绞成肉泥!
其余慌忙逃窜。
疯子啊!第一剑宗果然从宗主到弟子都是一群疯子!
“疯子!”
除却这一句,气怒之下的白是非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挣脱不开直接想要元神出窍。
规元道君却比他出窍的更早,元神化剑,疾速贯穿白是非灵气罩。
白是非被灌以神魂力的剑气重创,吐出一口黑血。
规元道君仍在原地的肉身轰然碎裂。
只余下霹雳电弧在空中流传。
神魂以散,却听见他稚气的娃娃音仍在哈哈大笑:“吾辈不绝,吾道不孤!吾辈不绝,吾道不孤啊!哈哈哈哈……”
“疯子!”白是非猩红着双眼又吐出一口血,“你这疯子!!!”
突听一阵隆隆巨响,地心灵门整个崩开,无数道光芒四射的灵气柱冲天而起,扎根天行山七万载的定山脉大阵破了!
简小楼因为靠近其中一道光柱,躲闪不及,直接被击飞晕了过去。
***
等她惊叫一声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百里世家。
战天翔抓住她的手:“没事了。”
简小楼望向他:“定山阵破了?”
“是。”
“规元前辈死了?”
“是。”
“我大哥还活着么?”
“活着,只是虚耗太过,一直昏迷不醒,不过并无大碍休养一下就好了。”战天翔指了指她身后的床榻,“喏,大哥在那里呢。”
简小楼赤着脚奔过去。
其实她对她大哥的印象已经极为模糊了,不过这张脸和她爹长得很像,和自己的眉眼也有些像,肯定是了。
她伸手在他灵台探了探,情况果然如战天翔所言。
宽了宽心。
战天翔走来她身边:“白是非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去了,稍后恐怕还要面对灭魔书院的讨伐。定山阵虽破,可他已是化神境界,蠢蠢欲动的厉家又偃旗息鼓了。如今一切平静,楚封尘先回去第一剑宗安顿他的师兄弟,说是安顿好了就回来。答应你的十年,一天都不会少。”
简小楼觉得有点做梦的感觉,她伸手在战天翔耳朵上使劲儿一拧,险些给他扯下来,听见战天翔痛的叫了一声才撒手:“原来是真的。”
战天翔捂住耳朵:“当然是真的。”
简小楼又看向他:“那你呢,破除那个阵法付出不少代价吧?”
战天翔沉默片刻,说道:“身体还好,只是我今后要被家族放逐了。”
“没事,稍后跟着我去南灵佛国剃度出家吧。”简小楼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脸诚恳,“我以后可是主持,我罩着你。”
“瞎说什么呢你。”战天翔被她逗笑了,“你醒来就好,我精力消耗的有些厉害,先去调息了,你有事再叫我,我就在隔壁。”
“好。”
战天翔离开以后,简小楼在她大哥床前坐了一会。
想起规元道君,她忽然就哭了。
*****
第一剑宗除了楚封尘,已经空无一人。
如今宗中没有元婴修士坐镇,他们将天意盟往死里得罪,保不准白是非出关以后会来灭他们满门。
因此楚封尘将他的师弟师妹们全都散去。
他一个人沉默着在爬静心梯。
百里溪展袖飞在上行,想下去又犹豫着不动,就这么看着他冷着脸上上下下,整整爬了二十几个来回。
最后终于忍不住,似个孩子一样跪在石阶上痛哭起来。
*****
简小楼许久都不曾哭过了。
她大哥的命,是规元道君拿自己的命换来的。
其实她和规元道君并不熟,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甚至心里觉得他是一朵奇葩,才会教出这么多奇葩的徒弟。
然而今日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那是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撼。
在这东仙,在这赤霄界,并不是人人都争名逐利的。
“心中有正道,心下无尘埃。”
“吾辈不绝,吾道不孤。”
每一个字仿佛都充满力量,令简小楼感受到了温暖和希望,她似乎有一些明白了所谓的“道心”。
她日后一定也要做一个心中有正道的……
突然一阵青烟飘过,简小楼眼前一黑就被一阵怪风给卷走了。
那股怪风席卷着她也不知吹了多久,身子一松,她从风团中掉落下来,惊悚道:“何人掳我?!”
“是我。”熟悉的娃娃音在身前响起,“有关百里溪我有些话交代你。”
“规、规元前辈?”
简小楼低头一瞧,面前站着的小男童可不就是规元道君!
她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这是什么情况?
“您、您不是死了吗?”
“元婴修士哪那么容易死啊!”大葫在不远处熊抱着树,不断拿脑袋撞击树干,“我肚子里那个鬼修都炼化五千年了,还好端端活着呢!”
“那您怎么……”简小楼脑子不够用了。
“哦,那是我的分|身,我许久以前已经开始修炼分|身了,若不然比白是非化神还要早,亏他还在那里炫耀。”规元道君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哎,我是实在受不了我那群蠢徒弟了……”
简小楼微微一怔,怒道:“那也用不着死遁吧!您知不知道他们该有多伤心!”
“伤心也没办法啊!”规元道君两手一摊,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满是无奈,“我还有一个徒弟即将化神出关。天,我所有蠢徒弟加起来也没有那个凶残,不死遁等待我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不等简小楼问是谁,他咦了一声,“小姑娘,你哭了啊?”
简小楼崩溃:“还不是因为晚辈以为您死了啊……”
她默默擦眼睛,卧槽,这眼泪都白瞎了。
这世界充满了恶意啊有没有?
“哈哈哈。”规元道君背着手,表情极兴奋,挤眉弄眼道,“怎么样,之前有没有被我的大义凛然给震撼到啊?”
简小楼擦眼睛。
“有没有被我感动的一脸血啊?”
简小楼擦眼睛。
“有没有想要跪下拜我为师啊?”
简小楼心中其实极为感激规元道君,但不知为何实在是忍不住发火:“是是是,前辈你牛逼你厉害,会兵解有分|身还懂死遁了,你这么能你咋还不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