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通灵画师
“甭管谁来找你,你丫先过来!”矮子叫道。
他嗓门儿特别大,啰嗦当即在后面给了他一脚,说你能不能小声点,你这声音,能整出雪崩来。
矮子说你没看过港台电视剧?这个时候得有个啥谈判专家出马!
我心说要出马也不是你。你只会出妖蛾子。
就在这时,白复按住矮子的肩膀,示意他往后,自己则慢慢靠近周凯。
周凯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山风越来越猛烈,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王泽有些担心,转身一把拦住白复,手肘推得他一个踉跄。然后瞪着一双眼睛,警惕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没把握,就别过去,省得害死人!你再有钱,也赔不起!”
王泽的语气已经是在挑衅了,花七二话不说,上去就扬拳头,却被白复截了下来。
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去,对面山棱上的情况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那一行人还在不在上面。
正当正英准备打起夜灯,白复立即阻止,道:“等等,他身后好像有东西!现在开灯,这人会被直接拉下去!”
说着,白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符咒。
这玩意儿不是骗人的吗?我心说
只见白复用手指夹着那张符,低头念叨了一句什么,接着轻轻一摆,柔软的符咒纸片马上立了起来。
王泽看呆了,花七冷笑道:“让你长长眼!”
说罢,白复另外一只手在符咒上画了一个圈儿,猛地一下,符咒竟然产生了微微亮光!
他在哪儿点的火?我没见到他手里有什么打火机一类的东西啊?
没等我想明白,亮光呈幽绿色,随着白复的步伐,轻轻摇曳。
白复一步一步走过去,我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周凯的后背。
符咒越靠近,我看得越清楚,就在绿光照到的一霎那,我一下觉得五脏六腑都冻住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在周凯的背后,隐隐的,好像有一团黑色的头发!
还没等我看仔细,白复手往上一举,在空中扔出符咒。符咒仿佛自带跟踪器,嗖地一声飞向周凯的身后。
紧接着,一团巨大的绿色火焰燃烧了起来,不过也就一秒钟,就熄灭了。
几乎是同时,白复大喊一声,掌灯!
不知道正英是怎么听明白的,立刻拧亮夜灯。只见周凯,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们把周凯抬回营地,安置好,他一直昏迷不醒。
我吃了些东西,身体也暖和了,人很困,却睡不着。
整个营地死气沉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我们身边,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
袁天芷小声地对我嘀咕:“难道真的是我的原因?”
我摇了摇头,让她别多想。
白复的脸色难看,整个人缩在睡袋里。他盯着王泽半晌,最后,终于开口了。
“我本来不想管你们的事情,但是事情越来越复杂,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些人,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王泽没有抬头,“你们也不是普通的登山者,哪有登山者会发了疯似的赶路?而且你们看到那种东西,竟然都不害怕。”
王泽这个反客为主的答法让我吃了一惊。白复是个说话非常有引导性的人,基本上没有人可以岔开话题。
花七对他印象不好,一下就火了,说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白复不动声色,叹了口气,“我们的目的和你们无关,不会影响到你们。但是你们的目的已经影响到了我们,这就是区别!”
娘西皮,完美反击。我暗叹,老子要是有这嘴皮子功底,画铺的生意,肯定相当好。
王泽彻底被白复击败了,愣了几秒后,才喃喃道:“当时其实他们是拒绝攻顶的,但是没有成功,就要退钱。所以我和周凯不管天气,劝说他们攻顶。他们在攻顶的过程中,出现了极端的缺氧反应,我和周凯害怕了,然后,把他们留在了山上等死。”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们?”袁天芷贴在我旁边,问道。
王泽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道:“我们都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队伍的人不停地向我们求救,说他们还没死。”
接着,他捂住脸,显得极为痛苦:“我们都知道,没有食物,没有保暖设备,要在这山上生活一个星期都困难,更别说这么多年了。”
白复突然插话道:“你们的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泽道:“两年前…”
我和矮子一听到这三个字,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看了看他,他也盯着我。又是两年前!这个时间点好像是一个魔咒的起始,是一切事情的起源。
看来,我必须要搞清楚,两年前,六门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白复自言自语搬地低语道:“果然,两年前,有人来过这里。”
谈话没有继续下去。周凯吃了吴医生的药,发出一些梦呓。
我一整夜都没有睡好,我总觉得,所有的事情真相都在慢慢浮出水面,而我,仅仅只是窥探到了一个小角落。
我听着帐篷外的风声呼啸,好像很多人在低语,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尖起耳朵,却发现声音慢慢远离,半梦半醒,又觉得声音就在耳边。
我就在恍惚间,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早上,阳光穿过帐篷缝隙,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爬起来,立刻带上护目镜,钻了出去,只见所有人都已经起来了。
我刚想说矮子你丫的怎么不叫醒我。忽然,我就意识到不对。
他们全都背对着营地,站帐篷前十几米外。好像正在盯着什么?
我一下产生了巨大的不详预感,慢慢走过去,挤开他们。
赫然看见,雪地里,躺着一个人。
王泽死了。
他整张脸被雪薄薄覆盖着,表情扭曲,手指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收缩在胸口。
脸全是紫的,嘴巴张到了匪夷所思的大小。眼睛鼓了出来,瞳孔散大。
吴医生蹲了下去,检查了一番过后,他叹了口气,回头对我们道:“他是被吓死的。”
我回头看着仍然缩在帐篷角落里的周凯,他惊恐地盯着前方,眼神涣散。
就在这时,他突然咯咯咯咯地笑了。我一下子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接着,他愣愣地看着雪地上的尸体:“他们…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