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通灵画师
我们像一群鸭子,被海浪赶到了平台上。那人鱼老母的大半个身子也已经爬上来了。
越是隔得近,我就越是不能直视这玩意儿。那恶心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
它的头发像纠结成团的大片大片海藻,看不清楚脸。我暗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长得丑还知道遮一遮。
它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臭水沟的味道,我看着它迅速往上爬,露出了下半截儿的身体。
就是这个下半身,彻底击碎了我对人鱼的所有幻想。
就是同时,我听见身后一阵惊涛骇浪,下意识地回头瞥去。心说这下完了,炸药要是湿了,我们就彻底死求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鱼老母的力量,追赶我们的海浪,几乎贴到了我们的背脊,随后竟停了下来。
海浪没有扑打下来,反而如同一堵高墙,将我们围堵在这个平台上。
几个人都愣逼了,矮子反应最快,大吼:“要炸快上!”
啰嗦迅速回神,大喝一声,直接就举着炸药往前冲去。
就在同时,我突然看见人鱼老母身上挂着的那些瘤子似的肉袋子,一下子全都掉下地。本来蜷缩在一团的肉块,就在落地的一刹那,全都舒展开来了。
这才看清,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鱼卵,都是一条条没有发育完全的人鱼!
数量多得我数都数不过来。
它们就像蚂蟥听见了水响,一股脑儿地迎面冲向我们。
“开枪!掩护他!”我对着正英和正雄狂吼,两兄弟这下听懂了,端起枪,跟在啰嗦身后,瞄准地上的犹如寄生虫般的人鱼,开始扫射。
那未成熟的人鱼只有一只黄鼠狼的大小,上身已经有了人型,只是脸上不见眼睛鼻子,白面似的一团,唯独那张大嘴张的老大,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一根卷曲的舌头。
我忽然想起了电影《异形》里的怪物,猛地缩了缩脖子。觉得背脊麻麻的。
说时迟那时快,矮子和袁天芷也同时出手,跟着就冲了上去,骨针和铜伞击打出去快若疾风,我甚至看不见针的影子,只知道幼年人鱼一只只的爆裂开来。
这阵型已经排了出来,我和吴医生相望一眼,两个人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抽出后腰上的金属画筒,他则拿出了一把手术刀。
我们俩也不用逞什么能了,直接自保就得了。
这丫的小人鱼数量越来越多,前面的两轮狂扫之后,居然还有漏网!粗略一数,有个五六只,一溜烟儿地,就钻到了我们脚边。
它们的鳞片都还没有长起来,身上光溜溜的像鲶鱼。
虽没有眼睛,感官却十分灵敏。其中两三只围住了我,剩余的就朝吴医生奔去了。
回头一瞥,吴医生脸都紫了,拿着手术刀的手抖得像帕金森。
我也没时间管他,大吼一声:“别怕,往死里弄!”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我无暇分神,一只小人鱼直接伸出舌头,感觉想来绕我的脚脖子,我早有准备,一猫腰,腿在地上打了个转儿,便躲了过去。
正当我手中金属画筒举到半空中,想狠狠把它砸个稀巴烂的时候,蓦地一看,它竟然不在刚才的位置。
哪儿去了?消失了?
我晃神不过一秒钟,突然就觉得不对,两条腿后面冰凉凉的。
我立马就知道糟了,中招了!
我骂着,转腰往后望去,就见这三只小人鱼,都已经死死地黏在了我的后膝盖窝。
娘西皮,还知道转移视线,调虎离山!脑子还没长齐呢!就学会玩儿阴的了!
被一只不明不白的东西耍了,我气愤难平,抓着画筒往后扑棱,还没碰到它们,后膝盖窝子瞬间一阵刺痛。
接着就看见它们不停地吸着我的血。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舌头带着刺,扎进了我的血管。
也不知道它们的唾液里是不是有毒,我的小腿下方几乎就是一刹那,失去了知觉。
我不由自主地朝前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前方猛地传来撕心裂肺地嚎叫,我一抬头,就看见吴医生仰面躺着。那小人鱼,都挤着朝他嘴里钻去。
这尼玛要钻进肚子里可就死定了,我拖着没直觉的双腿,拼命地朝他爬去。
我心说矮子他们搞毛呢,怎么还没炸了那臭娘们儿!
用余光看向他们。只见前方的小人鱼越来越多,几乎把他们的身影都盖住了,枪声,铜伞割裂的声音,还有骂声,此起彼伏,空中弥漫着一层血雾。臭气熏天。
我艰难地爬向吴医生,吴医生还拿着手术刀乱舞,也没有一刀刺中人鱼。
好不容易爬到吴医生旁边,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三只小人鱼已经吸血吸得都胀变了形。
我啧了一声,咬咬牙,决定先不去管它们,先去救吴医生。
我伸手一把抓起其中一只人鱼的尾巴往外拉,但它实在是太滑了,我一抓它它就用力往反方向动。我根本就抓不住它。
几只人鱼的舌头都已经钻进了他的喉咙里,吴医生很快没声了,直翻白眼儿。哈喇子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心急如焚,怎么办?
我一把抢过吴医生手里的手术刀,拼命往那人鱼的尾巴上刺过去,没料那人鱼尾巴紧实着呢,戳了几下,就只出了一点血。
我靠!难道要我用牙把它们咬死?再拖出来?
我对自己的咬合力没信心,整个人处于懵逼的状态。
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就这么在我眼前咽气,我一定要做些什么!
突然就在这一霎,我脑子里灵光乍现,咬?对了!我可以让它来咬!
立刻打开画筒,把里面的酒蛇画像拿了出来,手术刀割手放血,狠狠一按,心里大喊,你给老子争口气!做我梁炎的灵兽,丫的肯定不是吃素的!
血液迅速蔓延在纸上,紧接着,只见画卷上,伴随着血色,慢慢腾出了一只巨大的东西。
霎时间,我的脑子里一嗡,这是之前的那条晕蛇吗?原来,它说的“酒”,竟然是另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