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突忍剑仇

    王默知道“仙人井”是什么地方。
    那是紫竹林中的一处山泉，就位于观音寺后院。
    据他所知，这口山泉有延年益寿之效，非寻常山泉能比。
    但观音寺上下除了苦海和尚与三个长老之外，其他人每个月才能喝一次。
    他曾去过观音寺后院一次，顺道看了一下这口“仙人井”，发现“仙人井”的泉水确实好喝，但有没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他根本不清楚。
    况且据他目测，这口“仙人井”除了甘甜可口之外，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换言之，如果“大罗丸”真藏在“仙人井”里面，那一定暗藏机关！
    “仙人井？”空绝僧微微一怔，说道，“大师，那‘仙人井’贫僧听说过，知道它水质优良，多喝的话，对身体有益处。可‘仙人井’到处是水，怎么藏“大罗丸’呢？”
    慈恩老僧笑道：“‘仙人井’不是一口普通的水井，早在许多年以前，这口水井便已经存在了。”
    苦海和尚听了，冷冷一笑，说道：“你知道的事倒挺不少。”
    慈恩老僧望了他一眼，笑道：“苦海大师，你可知道‘仙人井’的来历？”
    王默本来想立刻离开洛珈山，赶去普陀山找“大罗丸”，可慈恩老僧突然问苦海和尚问题，像是不着急这件事，念头一转，就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想多听一会。
    “哼！”苦海和尚说道，“你这是在考我吗？”
    “不敢。”慈恩老僧说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就让贫僧告诉小施主。”
    “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如此，贫僧就不客气了。”慈恩老僧转头对王默说道，“小施主，那‘仙人井’内藏机关，其建造人是五代时期的一位巧匠。也就是说，‘仙人井’早在五代时期就有了。
    这口水井原本是寺内僧人避难用的，但是后来，‘不肯去观音院’遭遇劫难，毁之一炬，知道‘仙人井’机关的人除了‘不肯去观音院’的住持以外，再也没人知晓。
    这个秘密代代相传，一直传到了元朝，被一位叫一宁大师的神僧所知道。然而这位一宁大师离开普陀山去了扶桑以后，普陀山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一年，宝陀观音寺的新住持被人所暗杀，凶手也不知是谁，最终成了悬案。
    几十年后，宝陀观音寺来了一位高僧，叫做孚中禅师。这位高僧有次在紫竹林修炼，竟然他发现了‘仙人井’的秘密。当他离开普陀山时，就把这个秘密说给宝陀观音寺的下一任住持听。
    二十年后，宝陀观音寺来了一位大师，名叫释兰若，他虽然不是宝陀观音寺的住持，但他与宝陀观音寺的住持交情极深，从后者口中得知了‘仙人井’的事。
    后来，释兰若大师藏着‘大罗丸’的事传出江湖，引来许多武林高手，他修为虽高，不怕那些明抢的人，但暗中有几个人特别厉害，其中一个魔头的武功更是不在他之下。”
    说到这里，慈恩老僧突然望向苦海和尚，问道：“苦海大师，你可知道贫僧说的这个魔头是谁？”
    “不知道。”苦海和尚没好气道。
    “难道令师没有告诉你吗？”慈恩老僧问道。
    “那老和尚甚是精明，当然不会什么事都会告诉我，不过……”苦海和尚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他再精明，最后也上了我的大当。至于你说的这个魔头，我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可也猜得出来。”
    “哦，不知苦海大师有何高见？”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白玉皇所说的那个高手。”
    王默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苦海和尚说的这个人是谁。
    “不错。”慈恩老僧说道，“这个魔头早年不是释兰若大师的对手，可他后来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学了一种魔功，叫做《魔相诀》。
    释兰若大师第一次与这个魔头交手时，占了上风，但第二次与他交手以后，两人却不相上下。释兰若大师知道《魔相诀》的可怕，于是就当着那么些明抢之人的面跳海水遁而去。
    然而，那魔头却能追上释兰若大师，与释兰若大师在海底斗了半夜，最终释兰若大师凭着佛法高深，将那魔头除掉了。可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几年后，释兰若大师去了普陀山，藏在‘仙人井’之下，用了一种秘法，自封穴位，闭关十数年。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一日，有个高僧发现了‘仙人井’的机关，误入其中，惊扰了释兰若大师。而这个高僧就是普陀大师。不久以后，释兰若大师圆寂了，‘大罗丸’便落在了普陀大师手中。
    此后，普陀大师就把‘大罗丸’藏在了‘仙人井’下的密室中，用一种西域秘术封印。
    贫僧当年曾偷偷进入那间密室，想把‘大罗丸’拿走。可贫僧能力有限，无法破解那种西域秘术，知道只有和‘大罗丸’有缘的人才能得到它，所以就放弃了这个贪念。”
    “老和尚。”苦海和尚突然叫道，“没想到你还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如果让扶桑武林人士知道你的丑事，怕是会沦为笑柄。”
    “阿弥陀佛。”慈恩老僧说道，“贫僧自知有罪，所以多年以来，再也没敢做过类似的事。”
    苦海和尚待要说些什么，王默早已忍不住了：“老禅师，请问‘仙人井’的机关是怎样的？还请你老明示。”
    慈恩老僧也不隐瞒，将机关说了。
    苦海和尚原本还有些怀疑，可是当他听到慈恩老僧说出了机关的所在以后，不得不信。
    “这老和尚果然神通广大！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就不与他做对了。”苦海和尚暗想。
    忽地，慈恩老僧将身一侧，望向远处，合十说道：“施主，既然你已经来了，又何必急着离开呢？”
    闻言，别说王默和阿丑，就连空绝僧，也不禁大吃一惊。
    “谁？”
    空绝僧高喝一声，身形微微一抖，朝远处一闪而去，速度快到了极点。
    然而，没等空绝僧看清来人是谁，就被此人发出一股刀气逼得向后直退，完全落于下风。
    等空绝僧双脚落地以后，慈恩老僧已经出现在左旁，像是早已算好了空绝僧会落在何处，合十说道：“空绝大师，你们快走，这里交给贫僧好了。”
    言下之意，是要空绝僧带着王默、阿丑离开。
    空绝僧才刚犹豫了一下，只见一个身背双刀，从头到脚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蒙面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比鬼魅还要恐怖。
    “突忍！”
    空绝僧大吃一惊。
    “你们谁都走不了！”
    那蒙面人怪声说道，双手在身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一股诡异的力量散发出来，竟是瞬间控制了半个洛伽山，除非段位已是“坐照”高段，或者懂得破解之法，否则很难有人逃得出去。
    “快走！”
    慈恩老僧同样也做了一个手势，一股佛力从自身上流动而出，居然能破解蒙面人的顶尖忍术。
    空绝僧看出慈恩老僧不会输给蒙面人，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无益，于是身形一转，去到王默身边，叫道：“王少侠，我们走。”
    “好。”
    王默顾不得那么多，飞身过去，一把将阿丑抱了起来，展开“浮光掠影”之处，与空绝僧迅速离开场上。
    “封！”
    蒙面人双手一翻，打出一个更加怪异的手印，想要将王默锁住。
    可是，慈恩老僧看出蒙面人的用意，岂会让蒙面人如愿以偿？袍袖轻轻向外一甩，佛力顿生，将蒙面人的忍术给破解了。
    那蒙面人本来还想动手的，可就在他刚要出手时，慈恩老僧已是瞬间逼近他，伸手一抓。
    “嘶”的一声，蒙面人的面罩差点慈恩老僧摘下。
    刹那间，蒙面人已是退出数丈外，轻功不在慈恩老僧之下。
    “阿弥陀佛。”慈恩老僧没再出手，合十说道，“施主武功高强，贫僧佩服。”
    此时，王默、阿丑、空绝僧三人早已走远，消失不见。
    蒙面人若想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首先得过了慈恩老僧这一关。
    不过慈恩老僧乃扶桑圣者级的绝世高手，蒙面人真要去追，怕是难如登天。
    “老和尚。”蒙面人怪声说道，“你坏了我的好事！”
    “罪过，罪过。”慈恩老僧说道。
    “慈恩。”只见苦海和尚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奸笑，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洛伽山吗？我告诉你，这就是我来洛伽山的理由。”
    “这么说，你和这位施主是认识的？”
    “当然。”
    “你想让他救你？”
    “他既然来了，就一定能救我。”
    慈恩老僧笑道：“他刚才要走，分明就是不想救你。”
    苦海和尚面孔一红，说道：“那是因为……”
    “苦海，你废了？”蒙面人陡然问道。
    “我是废了，但我……”
    “既然废了，你再无资格与我合作。”
    “你！”
    “我什么？”蒙面人怪声说道，“我要杀你，一指足矣。”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抖露出去？”
    “你能抖露什么？”
    “我……”苦海和尚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抖露些什么。
    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蒙面人不是扶桑人，而是中原人。至于对方的真名叫什么，他并不清楚。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蒙面人说自己名叫“剑仇”，从那以后，“剑仇”就是蒙面人的名字。
    但是“剑仇”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只不过是蒙面人的一个“代号”而已。
    “施主。”慈恩老僧说道，“他不知道你的来历，但贫僧早已猜出。”
    “是吗？”
    “施主若是不信，贫僧可以给施主看一样东西。”
    “看什么？”
    只见慈恩老僧伸手入怀，拿出一物，却是根特制短笛，隔空推送出去，神色从容。
    蒙面人眼见短笛来近，伸手一抓，将短笛拿到手中。
    很快，蒙面人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叫道：“原来是你！”
    “不错，正是贫僧。”
    “还给你。”
    蒙面人暗施巧劲，将短笛扔还给慈恩老僧。
    若是其他人冒然伸手去接短笛，纵然修为乃“坐照”高段，也难保不会不出丑。
    可是，慈恩老僧随手一抓，便将短笛拿到手里，全身纹丝不动，武功之高，当真不愧为扶桑传说中的圣者级高手。
    “你想怎样？”蒙面人问道。
    “贫僧只想请施主留下来。”慈恩老僧将短笛放回怀内，笑道。
    “你留得住我吗？”
    “留不住也要留。”
    蒙面人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打算留我多久？”
    “不长。”慈恩老僧说道，“只要天一亮，施主想走就走，贫僧绝不加以阻拦。”
    蒙面人又沉默了一会，再问：“我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他吗？”
    “可以。”慈恩老僧说道，“但贫僧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能杀他。”
    闻言，苦海和尚面色一变，怒道：“剑仇，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原来你如此心黑，居然想杀我灭口！”
    “我杀你不是为了灭口，而是你已不配活在世上。”蒙面人说道，“你应该感谢这个老和尚，今夜若不是他，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苦海和尚听了，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点。
    没错，要不是慈恩老僧偷偷跟着来到了洛伽山，蒙面人要杀他，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圣僧。”苦海和尚唯恐慈恩老僧上蒙面人的当，说道，“这人比我还要阴险毒辣，你可不能把我交给他。”
    “这么说，你以后愿意跟着我了？”慈恩老僧笑道。
    “噗通”一声，苦海和尚为了活命，竟是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弟子愿侍奉圣僧。”
    慈恩老僧隔空一扶，将苦海和尚拉起，说道：“不敢当。你是普陀大师的门徒，贫僧怎么敢收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就跟我一起吃斋念佛，远离尘世吧。”
    “小僧愿意。”苦海和尚合十说道，不露凶相，犹如得到了道的高僧。
    “老和尚。”蒙面人冷笑道，“这假面僧诡计多端，你当真要度化他？”
    “贫僧尽力而为。”
    “哼，我看你度化不了。”蒙面人说道，“你少说也有一百二十岁了吧？还能活几年？只怕你一死，他就会到处作恶。”
    “贫僧若是死在他前面，自有他的兄长管教他。”
    “你说的是空绝和尚？”
    “正是。”
    “他斗不过苦海。”
    “那是以前。”
    蒙面人微微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慈恩老僧突然问道：“施主，不知你的扶桑忍术学自何人？”
    “我自学的。”蒙面人说道。
    “胡说。”苦海和尚叫道，“如果没有人教你，你怎么可能学会扶桑忍术？而且还修炼到了最高级别的‘突忍’。”
    “你以为我是你吗？”蒙面人冷嘲说道，“只要我想学，天下没什么可以难得到我。”
    “大言不惭。”苦海和尚不想认输。
    只见蒙面人目中透出一股不屑，说道：“苦海，你真让我失望。我本以为你可以算半个‘枭雄’，原来你连‘狗熊’都不如。早知你如此没用，六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便应该杀了你。”

第三百八十六章 突忍剑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