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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

    “阿弥陀佛。”空绝僧双手合十，说道，“三公子能力超凡，老衲失言了。不过老衲身为出家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三公子将多宝佛塔毁掉。如果三公子能手下留情，老衲感激不尽。倘若三公子非要毁塔，老衲只好舍命护塔，不敢有半分懈怠。”
    嘲风公子眼见空绝僧丝毫没有动摇，不由震怒。
    但怒归怒，以他现在的武功，真要和空绝僧继续打下去，最后失败的还是他。
    因为无论他再怎么勇猛，除非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与空绝僧同样的水准，否则他是不可能将空绝僧打死的。
    而只要空绝僧不死，空绝僧就会一直护着太子塔。
    嘲风公子略微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你如此护着这座太子塔，是不是另有秘密？”
    空绝僧说道：“老衲护塔只为塔乃浮屠化身，别无秘密。”
    “是吗？”嘲风公子满脸不信之色，“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要是说谎，那可是要下地狱的。”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果然有古怪！”嘲风公子原本就怀疑太子塔有问题，听到空绝僧说了类似于承认说谎的话，越发认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周防太郎，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给我闪开，再不闪开，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然而，空绝僧早已抱定护塔之决心，纵然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嘲风公子伤到岛太子塔分毫。
    他一手竖立在身前，一手做出防备姿势，说道：“三公子，你出手吧。万一老衲不幸死在三公子手下，那也是老衲咎由自取。”
    “好！”嘲风公子面上闪过一道杀气，喝道，“既然你非要找死，本公子就成全你。”
    刹那间，嘲风公子左手一翻，掌心朝上，竟是从掌心吐出一股绿油油的物质。
    仅仅过了数息，嘲风公子的左手染得一片全绿，望之令人森寒。
    更诡异的是，这支左手变得不像是人手，倒好像是“龙爪”似的。
    忽听“嗤”的一声，嘲风公子随手一抓，爪风撕破气流，令人防不胜防。
    空绝僧段位虽高，却也不敢大意，单手一伸，将嘲风公子的第一爪化掉，看上去举重若轻。
    嗤！嗤！嗤！
    嘲风公子接连出了三招，一招快过一招，威力也步步增加。
    不过，空绝僧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三招下来，嘲风公子的打法并未对空绝僧形成任何威胁，反倒让人觉得空绝僧的实力远在嘲风公子之上，只要空绝僧一还手，瞬间就能将嘲风公子击败。
    眼看嘲风公子又是一招攻出，招数并没有多大变化，可功力却增加了一倍，威力自然也就强了不少。
    “少林龙爪功！”
    胡乞灵喊了一声。
    王默一怔，问道：“老胡，这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少林龙爪功吗？”
    没等胡乞灵开口，只听“砰”的一声，空绝僧接下了嘲风公子的招数。
    霎时之间，空绝僧双肩晃动，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嘲风公子比空绝僧更糟糕，倒飞出去，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上，一副受了内伤的样子。
    “阿弥陀佛。”空绝僧说道，“三公子的少林龙爪功果然威力无穷，老衲领教了。”
    蓦地，嘲风公子犹如弹簧似的站了起来，尽管嘴角流着鲜血，神色略显狼狈，但脸上依然不改嘲讽之色。
    “什么少林龙爪功？”嘲风公子冷笑道，“这是本公子自创的绝学，叫做天罡龙爪手，比少林派的龙爪手强多了！”
    “原来是三公子自创的绝学，老衲看走眼了。”空绝僧说道。
    其实，嘲风公子的“天罡龙爪手”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源自于少林龙爪功。
    早在三十年前，卢隐就把少林龙爪功传授给了嘲风公子，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将这门绝学修炼到最高境界，也就是第十八重。
    可是，嘲风公子天赋奇强，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把少林龙爪功练到了第十四重。
    此后五年，他在这门绝学上进步缓慢，勉强踏入了第十五重。
    三年后，他发现自己想要将少林龙爪功修炼到第十六重，至少还得八年。
    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觉得武功是人创造的，他也是人，而且不是一般人，为什么就不能改变修炼方法？
    于是他就琢磨了一套方法，不走“寻常路”，而是另辟蹊径，花了数年时间，自创了“天罡龙抓手”。
    老实说，这天罡龙抓手威力极强，但有个缺点，那就是容易消耗真气。
    以嘲风公子的身体素质，一经施展，十招左右，也都会吃不消。而对于别人来说，怕是一两招都要耗光了全身之力。
    嘲风公子已经对空绝僧施展了数招天罡龙抓手，最后一招也只是将空绝僧打退了一步，而他本人，却是伤在了空绝僧的高深内功之下。
    他要是再继续出手的话，即便是能伤了空绝僧，恐怕也会死在空绝僧的手底下。
    他到这里来，不是要和空绝僧拼命，而是要毁掉太子塔，看看塔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空绝僧一直护着太子塔，那他就算拼了性命，恐怕也没办法如愿以偿。
    “空绝！”嘲风公子没再称呼空绝僧曾用过的化名，而是直呼僧名，“你段位比我高，我打不过你并不算什么。既然你非要护着太子塔不可，那我今天就暂时放过你，有朝一日，我还会再来的！”
    “且慢。”空绝僧看到嘲风公子要走，喊了一声。
    “怎么？你想留下我不成？”嘲风公子转身，满脸嘲讽之色。
    “老衲不会留下三公子，老衲只是有言相劝。”
    “说！”
    “令尊之所以再度失踪，原因无他，就在于他受到了佛法的感召。即便三公子你将来毁掉了多宝佛塔，令尊也不会现身。”
    “哼！就算龙父不现身，从此销声匿迹，我也要做我认为对的事。”
    “三公子若一意孤行，只怕会……”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说完了吗？”
    “三公子，既然你已这么说了，老衲多说无益。临别之际，老衲有一言相送。”
    嘲风公子微微一怔，问道：“什么？”
    空绝僧合十道：“善恶就在一念之间，是善是恶，望三公子好自为之。”
    嘲风公子本以为空绝僧会说些有用的话，没想到竟是如此老生常谈的规劝之言，不由讥笑道：“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原来尽是些迂腐之言。对我来说，没有善恶，只有对错。善未必就是对，恶也未必是错。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告辞！”
    话罢，嘲风公子转身而去，从海上来，自海上去。
    他来的时候，施展的是轻功，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见。
    但他去的时候，走不到百丈，竟已经入海，就如那上天下海的真龙一般，很快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不见踪影。
    王默与胡乞灵站在高处看到嘲风公子就那么走入海中，消失不见，都是骇然。
    他们两人以前见过少师正的二儿子少正夏，也就是少无名，走入江中，场面已是相当震撼。
    可是现在，他们见到的是走入海中。
    江怎么能与海比？
    所以真要说起来，嘲风公子的行为更让他们心惊。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嘲风公子一定比少无名强。
    须知嘲风公子年纪再小，至少也有四十，而那少无名也就三十多岁，等少无名到了嘲风公子现在这个年纪，又有谁敢说少无名就比不上嘲风公子呢？说不定比嘲风公子还要强。
    “大师。”胡乞灵突然叫了一声，疾步赶到太子塔下，一副想要帮忙的样子。
    王默扭头看去，发现空绝僧面色苍白，像是受了重伤，先是一愣，接着便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空绝僧是被嘲风公子打伤的？
    他急忙去到近前，问道：“大师，你要不要紧？”
    “不要紧，老衲死不了。”
    说完，空绝僧席地而坐，运功稍微调元了一下，面色好了许多。
    “大师。”胡灵气说道，“那嘲风公子本事虽大，可你的武功比他高得多，怎么会突然受伤？莫非你之前与人交过手？”
    王默听了，心头微动：“如果真被老胡猜中了，不知这个人是谁，竟然有此功力。”
    “胡施主猜对了。”空绝僧说道。
    “此人是谁？”
    “此人功力之深，不在老衲之下，甚至比老衲还要强一些……”
    王默和胡乞灵都是吃惊。
    奇怪的是，空绝僧却没有把这个人是谁说出来，而是话锋一转：“此事已经过去，不提也罢。对了，两位施主怎么会到普陀山来？”
    胡乞灵说道：“我们听说苦海大师医术高明，想请他帮忙只好姜大师的手脚。”
    “苦海大师的医术真有那么好吗？”空绝僧微微一怔。
    “大师认识苦海大师？”王默问道。
    “认识。”空绝僧微微点头。
    只听胡乞灵笑道：“既然认识，大师何不去观音寺歇一歇，也好疗伤。”
    “老衲的伤并不要紧。”空绝僧站了起来，神色略显严肃，说道，“两位施主，据我所知，普陀山这两天颇不安宁，若没必要的话，你们，还有你们的朋友，最好是早点离开，以免遭遇麻烦。”
    王默说道：“听大师的口气，想来已经知道普陀山宝物的事啦？”
    “老衲确实已经知道，不过……”空绝僧想了想，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语焉不详的说道，“不过这件事很复杂，老衲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陷阱，凡是来寻宝的人，都会出事，所以两位，能尽快走就尽快走，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被困在空明岛上。”
    胡乞灵笑道：“如果真是有人设下的陷阱，那我倒想认识他一下，看看他是哪路牛鬼蛇神，还能强得过那丹凤令主？”
    空绝僧见他并不担心，只得叹了一声，说道：“老衲能说的就这么多，但愿老衲的担心是多余的。好了，两位，老衲先告辞了。”
    王默和胡乞灵见他要走，自不强留，跟他告辞，目送他渐渐远去，消失在远处的一座小山峰里。
    随后，王默与胡乞灵逛了一圈太子塔，也离开了。
    两人一路北去，看到了不少废墟，要么是渔村，要么是寺庵，连个人影也没有。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走到一处地方，叫做佛顶山。
    这佛顶山又叫菩萨顶，是普陀山的主峰。
    许多年以前，山中有一座寺院，叫做佛顶寺，规模仅次于太子塔附近的宝陀观音寺，香火极盛。
    然而如今，别说寺院，连一座像样的草堂都看不到，荒无人烟。
    两人上到山顶，发现山头宽阔平坦，极目远眺之下，西边的舟山岛如在眼底。
    王默陡然伸手朝东北方向一指，问道：“老胡，那就是黄岛主隐居的葫芦岛吗？”
    胡乞灵笑了笑，点头说道：“是的。”
    原来，葫芦岛距离普陀山并不远，就在普陀山的东北方向，比普陀山小得多。
    两人正眺望间，忽见一道人影腾跃如飞，自北而来，速度极快。
    不久，此人到了山下，飞身而上，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就已到了山顶。
    王默定睛瞧去，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全真遇仙派的绝顶高手曹微灵。
    曹微灵看到王默，也是有点意外，说道：“原来是你。”
    胡乞灵一怔，问道：“小王，你们认识？”
    王默说道：“以前见过。”
    胡乞灵听了，就知道来人与王默不熟。
    他打个哈哈，朝曹微灵拱了拱手，问道：“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你们跑到普陀山来，是不是为了普陀山的宝物？”曹微灵说道。
    “不是。”胡乞灵实话实说。
    然而，曹微灵却不相信，冷笑道：“如果不是为了宝物，你们来普陀山做什么？”
    王默待要开口，胡乞灵便已笑道：“我等是来游山玩水的，对宝物不感兴趣。”
    “放……”曹微灵本来想骂脏话，可想到自己是道士身份，就没把“屁”说出来，“我问你们，紫竹林观音寺在哪？”
    胡乞灵伸手朝南一指，笑道：“以道长的身手，只要一路南下，很快就能达到紫竹林观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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