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王妃
屋子里响起了细弱的啜泣声。
比之先前郑夫人那拙劣的表演,这细弱的啜泣声要显得更真情实感不少。
是郑菲。
郑菲眼眶红红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自责,细嫩的手紧紧攥着,小声啜泣着,喃喃说着:“眼下我能进去看看蕙儿吗?……若非我没用,没有及时拉住她,没有及时拉住她,她也不会受此劫难……”
她哽咽着,一副极为后怕的模样。
郑夫人立刻接口道:“蕙儿她刚从乡下地方过来,先前来时我就同你说,让你照顾好她,却让她在这般冰寒的湖中落了水。你这让我如何跟你二叔二婶交代?”
郑菲欲言又止,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
一副明显有内情却很为难的模样。
荣嬷嬷眼神凌厉,从一侧而出:“八殿下,县主,方才老奴就听得什么推人下水什么的。眼下虽然郑蕙小姐已经无碍,但这事蹊跷,却是要查个清楚。”
八皇子桓毓鸣一收扇子,在手心敲了敲:“查,自然是要查。”
他笑嘻嘻道,“方才本皇子过来的时候,就听得抄手游廊那里一堆人在那风言风语的,颇带了指向。确实得查个清楚,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你们说,是吧?”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郑菲一眼。
郑菲被桓毓鸣的眼神给激得心里咯噔一下,脸一下子白了。
她攥紧了手心,稳了稳心神。
那地方是她特特挑选的,四下里要不就是林子,要不就是礁石假山,旁人从别处很难看到这儿。
不可能被旁人看见。
这样一来,在场的除了阮明姿跟她那丫鬟,都是她们这边的人。
而阮明姿跟她那丫鬟的证词,作为嫌犯,是不会被采信的。
郑菲咬了咬牙,垂下头,小声哭道:“殿下说得是,先前是臣女想岔了。总觉得可能对方是一时失控,才行出这般错事,推了蕙儿下湖……”
桓毓鸣眸色微闪,嘴角微微翘起,问那郑菲:“所以,你口中所说的‘对方’,指的是谁?”
郑菲浑身微微颤抖,却依旧抬起手,指向了一直在那当摆设没出过声的阮明姿:“是她!”
这外间里静了静,众人都不由得看向了阮明姿,神色各异。
就连桓毓鸣,也颇感兴趣的望向了阮明姿。
这会儿屋子里神色没变的,大概也就只剩下阮明姿了。
阮明姿慢条斯理的往前迈了一步,神色看上去像是在似笑非笑:“郑小姐的意思,是我将郑蕙推下了湖吗?”
郑菲脸都涨红了,看着十分不忿,她愤怒道:“阮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想逃避责任吗!……这么冷的天,你将蕙儿推下水,又立刻躲得远远的!若非县主府中的嬷嬷们训练有素,听到呼救,下水救了人,怕是这会儿蕙儿……蕙儿……”
她说得动情,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看着可怜极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阮明姿,单听郑菲的描述,当真是可恨至极!
偏生这会儿阮明姿神态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好似在看戏,并不着急替自己辩解一般。
桓毓鸣差点笑出声。
他心里想,他小皇叔的这个“朋友”,可当真是有意思的紧。
再加上那张脸,若真是居心叵测的人打造出来的“美人计”,换作是他,说不定早就心甘情愿的上钩了。
哎,就是可惜了。这“美人计”,不是给他的啊。
荣嬷嬷这会儿却是已经面带嫌恶的出了声:“如此这般,实在是心术歹毒!八殿下,您看,该如何处置?”
桓毓鸣拿着扇子翘了翘手心,“唔”了一声,顺着郑菲的话:“这么一听,当真是可恶可恨……不过嘛,”他微微笑了笑,“这到底是我侄女的县主府,不是我家。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好太越俎代庖。作主什么的,还是由我侄女儿来处置比较好。你说呢?芸昭侄女?”
桓毓鸣把球又踢给了桓芸昭。
桓芸昭原本还在发愣,听到桓毓鸣问她,她微微一抖,差点腿软了。
“既然八殿下这般说,”荣嬷嬷目光灼灼的看向桓芸昭,“县主,你怎么看?”
桓芸昭……桓芸昭手心额头都在冒汗。
所有人都在看向她,包括阮明姿。
桓芸昭稳了稳心神,她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下,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荣嬷嬷那越发犀利催她下决断的眼神,慢吞吞道:“……我觉得,八殿下说得对。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她有些艰难道:“虽说,小姐……我是说,蕙小姐曾于我有恩,但我也会尽量做到公平公正的。”
桓毓鸣似是很满意桓芸昭这个表态,他“嗯”了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椅背中。
这便宜侄女他是知道的,据说从前没认回祥王这脉时,好似是叫翠微的,就是在那郑蕙手底下当丫鬟的样子。
眼下看着,大概真是他们皇室血脉的问题,他这便宜侄女哪怕当了那么多年的丫鬟,也比所谓的主子郑蕙,更像个主子嘛!
而在此时,桓芸昭开了口,问道:“是谁把蕙小姐救上来的?当时的情景,又是如何?”
两个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婆子,越众而出,跪了下去,大概是冷的,回话的那人声音还有点发颤:“是我们。老奴当时正在附近,突然听到有人喊什么‘救命’,还喊了什么‘阮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再生气也不能把蕙儿推水里啊’之类的话……老奴就赶紧过去了。”
荣嬷嬷点头,眼神如同鹰隼:“看来果真如郑小姐所说。”
桓芸昭有些为难的看向阮明姿:“……阮姑娘,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确实有话说。”明姿点了点头,问那两个婆子,“……所以,你们当时是听见了,并没有亲眼目睹现场对么?”
两个婆子自是应是。
郑夫人怒道:“不是亲眼目睹又如何,她们听到了动静,难道还不足以成为证据吗?阮姑娘,你莫要到了现在都还在逃避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