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遗珠
大虞国成亲的风俗与林婉前世记忆中的风俗有着很大的差别。
嫁妆不是成亲当日跟着新娘走,而是在成亲前一日,由娘家兄弟带着人先送往婆家,而且娘家婶娘嫂子也会在这一日前往婆家铺床。
九月初六是成亲的正日子,初五这一日便是往叶家送嫁妆和铺床的日子。
即便按林婉的意思进行了删减,嫁妆依然极为丰厚。
不过至少在外人眼里,林婉的嫁妆既没有超过作为震南侯府大姑娘的林妍,也没有超过作为叶家长媳钱霏霏和叶家二媳毛艳霞,事实如何震南侯府知道,叶家人也知道。
往叶家送嫁妆的除了林鸿飞和林鸿宇这对林婉的亲兄弟,还有林鸿轩、林鸿志等所有堂兄弟,也就是说除了军务在身不宜请假的世子林鸿运,林婉所有的亲兄弟和叔伯兄弟都跟着嫁妆去了叶家。
除了送嫁妆的兄弟们,还有前去铺床的婶娘和嫂子。
这一队人也不少,江氏、甄氏两位婶娘、林婉的嫂子们包括世子夫人杨氏在内一个都不少。如虹的气势,若不看十里红妆,还真有些像震南侯府倾巢而出去叶家找事儿呢。
林婉不由对着蔡氏嘀咕了几句,蔡氏却拉着林婉的小手乐呵了好一阵子,才嗔了林婉一眼道:“怎么娘家人给你撑腰还有错了不成?”
已经在大虞生活了十多年,既看过林妍、林娆出嫁,也经历了府里数位兄长娶媳妇,林婉对这里成亲的风俗可以说已经了如指掌,自是知道送嫁、铺床这一日娘家去的人数、气势,代表的是娘家对新嫁娘的重视程度。
有些人丁单薄的人家在这一日,为了表示对外嫁姑娘的重视,还会请些亲朋好友助阵。
震南侯府人丁兴旺自无需请人助阵,可是今日依然来了一些姻亲跟着一起去了叶家。
比如林妍的夫婿、比如林婧的未婚夫等等。
林婉在前几日便已经知道今日震南侯府送嫁铺床的人数,没少为此感慨,心里也渐渐有了新嫁娘对娘家该有的留恋,也下意识地增加了在慈安苑陪蔡氏的时间。
林婉心里再清楚不过,从嫁妆的筹备到送嫁铺床的安排,处处都有着蔡氏的影子,饱含着蔡氏对她那颗疼爱的拳拳之心。
她不是个无心之人,更不是个白眼狼,尽管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心里却极为感动,美滋滋甜蜜蜜的感觉在心里流动,又怎会觉得娘家人这样做是错的呢。
林婉将头靠在蔡氏肩上,小脸在蔡氏身上亲昵地轻轻蹭着,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道:“多谢祖母!”
“只愿我的婉婉一生幸福!”蔡氏不由红了眼圈,伸手轻轻抚摸着林婉的小脸,半晌才说了这样一句。
“婉婉会的!”林婉说着便伸手双手搂住了蔡氏的腰,却悚然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居然能够环绕蔡氏的腰碰到一起。
在林婉及笄之前,这种亲密的动作没少做,可是自及笄之后,蔡氏便不允许林婉再这样搂着她了。
虽说林婉知道及笄之后自己至少长高了有十厘米的样子,可是若是以前的蔡氏,就算她的个子长了二十厘米也未必能这样手碰着手搂着蔡氏,可见蔡氏是真的老了。
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涌上心头,林婉便觉眼睛一热,却不想让蔡氏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将头埋进蔡氏的怀里半晌没有抬起头来。
蔡氏却像是察觉到了林婉情绪的变化,任由林婉搂着自己依进自己的怀里,手上轻轻拍抚着林婉的后背,与林婉一样没有出声。
许久听得蔡氏道:“时辰不早了,婉婉该回去药浴了。”
林婉却像个孩子一样耍起赖,摇头道:“让婉婉再抱一会。婉婉喜欢祖母身上的味道。”
蔡氏眼睛微微有些发酸,却还是佯装生气将林婉从自己怀里推开:“祖母一把老骨头身上能有什么好味道!今日是最后一次药浴,若是少了可就前功尽弃了!听话,赶紧麻溜地回去药浴。”
这个药浴的方子是震南侯府祖传,据说震南侯府每位姑娘在出嫁之前,府里都会在成亲半月之前为即将成为新娘的姑娘安排药浴,一日一次不得有误。
林婉虽说看过几本医书,却无法确定这种药浴的作用,不过半个月泡下来,却让她明显感觉到了这个药浴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变化,皮肤更加细滑,几乎可以用如丝般细嫩来形容。
更让林婉觉得惊讶的是,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多了丝丝说不出的幽香。
林婉知道蔡氏也十分享受两人之间的这份温馨,却也明白蔡氏是真的在催促自己赶紧回去药浴,只得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蔡氏从蔡氏怀里出来:“好吧,婉婉听祖母的话,这便回去药浴。”
林婉回到青云居的时候,罗氏早已吩咐人将药浴准备好了,看到林婉回来,便催着林婉赶紧进浴房药浴。
刚进浴房,林婉的脚步便微微一顿,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眼送她来浴房的罗氏。
“是不是觉得味道不同了?”罗氏自是知道林婉停步是因为什么,笑着解释道:“你祖母应该告诉过你最后一次药浴的重要性。这里面的药材可不简单,你进去泡上一刻钟便能察觉到妙处!快去吧,可别让浴汤凉了。”
林婉带着疑惑入了浴桶,从药汤散发出来的气味中,她居然从今日的药汤中闻到了人参的味道。
这个时代的人参还没能人工种植,全靠人从大山深处采挖,因为稀少价格自然不菲,没想到震南侯府的用来沐身的药汤中加了人参,让林婉很是感叹了一番。
“母亲也知道今日药汤与往常不同?”泡在药汤里,享受着春草冬月细心的侍候,林婉随口问道。
春草先是微微一愣,很快便笑着答道:“二夫人当然知道。每位新妇进府第二日敬茶的时候,老夫人都会给新妇一个红包,红包里便有一份药浴的方子。”
“这样啊,我一直祖母给的红包里是银票。”林婉不由为自己的想当然觉得好笑,说着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顿时浴房里的主仆三人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