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隐身战斗姬
银人·武器大师·施密特的眼睛紧盯着江禅机,她当然认识他,尽管只是在集装箱仓库里远距离交手一个回合而已,但是他今天没带着弓,所以她在想他会用什么样的攻击方式。
她刚才是贴墙站着,为了防御赵曼,此时她的后背离开了墙,江禅机看到墙面沾着少许的血渍,不知道是赵曼还是15号已经令她受了一些伤。
赵曼的隐身能力很厉害,在隐身状态下突然袭击某人的话,如果对方没有提前知道她要袭击的话,是绝对防不住的,因此江禅机曾经突发奇想——若是在赵曼这种隐身状态下,做好使用其他能力攻击的准备,然后在解除隐身的同时释放出其他能力,岂不是面对任何对手都可以一击必杀?
具体来说,比如他在隐身状态下蓄力出拳,然后在拳头离目标咫尺距离时解除隐身,那么对方肯定是躲不开的,必将结结实实挨上一拳。
他这么想了,在寻找隐异猴的那几天,他独自骑着弗丽嘉来到野外,趁着让弗丽嘉休息的时候他也尝试了,但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的尝试彻底失败了,结论就是完全不可能,因为使用任何能力时都要高度集中精神,一心不可二用,你可以一边打响指一边躲避攻人的攻击,但不可能一边打响指一边令周围的气温骤降,同时使用两种能力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出拳这种高度依赖肌肉记忆的能力使用方式,但并不是说出拳的时候脑子里就可以溜号儿想别的,必须要全神贯注于目标的身上,不能一边观察拳头离目标还有多远一边琢磨什么时候解除隐身,这会令隐身变得很不稳定,而这种隐身一旦不稳定就可能穿透错误的东西,危及自身的生命。
这种尝试失败了,但他没有完全气馁,一心二用这条路走不通,那么两心二用呢?赵曼这种能力是可以带着其他超凡者一起进入隐身状态,那么如果由他或者赵曼控制着隐身,让另一位超凡者提前做好使用能力攻击的准备,然后解除隐身的瞬间发动攻击呢?
这种想法似乎更可行一些,之前赵曼只跟15号配合过,但隐身状态下听不到声音,所以15号的能力在隐身下没用,那么如果换成别人呢?
比如说,赵曼跟小穗配合,赵曼拉着小穗进入隐身,然后小穗在隐身时提前准备一个水球,在离目标极近的时候解除隐身,将这个水球直接糊到目标的脑袋上,令目标视线模糊、听觉阻断、呼吸阻塞,不是很好吗?
他一度还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想到了15号和赵曼都没想到的窍门,但没高兴太久,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赵曼隐身的时候连尤绮丝都找不到她,也就是说,这种隐身能力是可以隔绝源能子,或者隔绝意识与源能子之间的联系,总之在这种隐身状态下,小穗很可能是使不了能力,无法控制水分子的表面张力。
至于赵曼跟李慕勤配合,这种情况也有问题,不论李慕勤出拳还是宗主拔刀,动作幅度都很大,赵曼怎么拉着她们保持隐身?拉不住,也会令她们分心。
想通这点之后,他如冷水泼头一般,果然这个世界不允许绝对无敌的存在,这可能是世界的隐藏法则吧,就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尤绮丝看似很屌,但她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能独立存在,她依附的身体不是无敌的。
他对隐身能力的使用肯定不如赵曼那么得心应手,但即使是赵曼,在近身之后要想着怎么攻击对方,还想着解除隐身的时机,还不可避免地会担心对方受到攻击后的本能反击,以及自己能不能来得及重新进入隐身,会不会在对方的反击中遭受重创等等,这些患得患失的想法会令她产生畏惧,出手时也会不由自主地以自保为优先考虑,伤敌在其次。
总之,隐身这个能力很厉害,但真的很像是菩萨会使用的能力,强在自保,而非伤人,假如几千年前真有一位叫摩利支天的超凡者,她凭借类似的隐身能力被称为菩萨而不是玉皇大帝或者释迦摩尼,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如果既自保无敌又能伤人于无形,至少也得是湿婆那种地位。
因此,江禅机面对银人时没有取巧制胜的想法,面对这样一个变化多端的对手,取巧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但直接挥拳硬上也有问题,她那柄流星锤攻击距离比他的拳头远得多,且可以抡起来从侧面走弧线攻击他,即使他用拳锋形成的气压封住正面也不稳妥,被这带刺的流星锤砸到身上肯定很痛苦,旋转速度的蓄能外加锤体本身的重量和尖刺,他不想无谓的受伤,还要担心尖刺断在身体里被体温熔化流入心脏的可怕后果。
思虑之下,他决定冒险采用诱敌战术,反正情况有误他还可以隐身,于是像是市井流民打架一样没头没脑地向银人冲过去。
银人微微错愕,就像以为自己正在面对一个绝顶武林高手,对方却突然使出松果弹抖闪电鞭一样,没想到他的攻势这么不成章法,看来果然他擅长的是远程攻击而非近战?
无论如何她必须得有所反应,再怎么说不能让他乱拳打死老师傅,于是她抡起流星锤,算准他的速度,布满尖刺的球体凌厉地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只要他原势不变,流星锤就会砸中他的脑袋,他躲得过脑袋也躲不过后背,而且她还留有后手,以防他突然变招。
他原势未变,只是抬起左手护住脑袋——这很像是普通人受到袭击时的正常反应。
不过他没用左手直接去挡锤体,而是用左前臂挡住了锁链,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锁链如银蛇般一圈圈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左臂,最后锤体也砸中他的左臂,当然力道比直接砸中弱了很多。
银人心中冷笑,这就是他想做的么?太天真了,先不说锁链上也有细微而尖锐的毛刺,现在只要她用力往回一抽,收紧的锁链会深陷入他的皮肉里,他要是想硬扛的话,连臂骨可能都会被绞断,这种绞劲的撕扯力量非常可怕,基本上就跟将手臂置于两个转动的齿轮中间差不多,血肉模糊是注定的,就算他穿着古代的锁子甲都没用。
然而,情况与她预想的出了偏差,他的左臂被绞住之后面色如常,这绝不是他特别能忍痛,因为能忍痛不代表不会感觉到痛,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手臂被绞住时的反应。
更令她惊诧莫名的是,按理说锤体与锁链上的尖刺和毛刺已经刺入他的血肉,毛刺很细,跟当作暗器的镓钉不同,熔化液化速度非常快,但她并没有感应到液态镓的形成,也就没办法控制液态镓顺着血管流入他的大脑和内脏,阻塞大脑的毛细血管。
就是这一愣神的工夫,江禅机已经举起右拳,往她全身上下的尖刺覆盖最少的位置——脸部,砸了下去。
现在他和她距离也就不到一米,这一拳爆发不出全力但也足够令她喝一壶了,她松掉流星锤想躲,哪里来得及躲,直接把她打飞了,即使她脸部有镓的保护,依然免不了鼻骨碎裂、颧骨碎裂、下颌骨碎裂、强烈脑震荡,撞到墙上之后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过去,鼻血不住地往外流。
失去了她意识的控制,她身上那层处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镓开始缓缓变形并部分从她皮肤上脱落。
江禅机担心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儿,但刚才那种情况,心慈手软倒霉的就是自己,必须一击就令她失去反抗能力,否则等她反应过来,天知道又会弄出什么样的武器。
不过这算是她冥顽不灵咎由自取,他给她机会了,她自己非要打。
他抖了抖左手,缠着他左前臂的流星锤哗啦一下脱落在地,用漂流瓶作弊取胜不太光彩,但胜了就是胜了,总好过死了。
走到银人的旁边,他用脚踢了踢她的小腿,看她确实没有反应了,然后走向后方那几栋平房。
“有人吗?”他敲门问道。
“你是……谁?”里面有个女声颤声问道。
“我是15号的朋友,你认识15号吧?”他说。
“15号?”
“优奈?”他换了个说法。
“啊?你怎么我的名字?”里面的人诧异道。
这次轮到江禅机愣住了,他的意思是15号就是优奈,怎么里面这人搭腔了?到底有多少个叫优奈的,还是说全世界的优奈都集中在这儿了?
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双他很熟悉的眼睛忐忑地从门缝里观察他。
他心中一动,暗道:卧槽!不是吧?
门里的人从门缝里看到倒地的银人,不敢相信地问道:“是你把她打倒的?”
“嗯,侥幸而已,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受了伤。”他回了回神。
“曼曼呢?佑奈还好吗?她好像受了伤……”门里人又问。
是他听错了还是她说话发音不准,怎么听着她说的是佑不是优?不过她肯定指的是赵曼和15号没错。
“她们都受了伤,但没有大碍,先撤回到上面了,她们要救的……就是你么?”他问。
“还有这些孩子们。”
她终于将房门完全拉开,指向她身后的那些小孩子。
但是江禅机根本没注意那些小屁孩,他震惊地盯着她的脸,终于明白赵曼为什么在说到救人时吞吞吐吐。
他心中早有怀疑,但开酒吧的那个优奈又整容又化妆的,令他不敢确信,而看到这个优奈时,他终于确定了,如果不是15号有个双胞胎姐妹,那么就是……
怪不得15号和赵曼讳莫如深,她们不说出来是想保护这个女生,所以15号自称“佑奈”是这个意思吗?
毫无疑问,这个女生是C先生罪行的直接证据,但相比于揭发C先生的罪行,15号选择保护她,不让她知道自己是被克隆出来的,以免她的心灵受到伤害,但15号自己的心灵呢?
尽管这个女生的长相酷似15号,但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即使让这个女生也穿上忍者服,江禅机还是有把握一眼分辨出谁是谁。
“我的脸怎么了吗?”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没什么,我刚才有些走神。”他扫了一眼那些小屁孩们,说道:“有多余的衣服没?借用一下。”
“什么样的衣服?”优奈愣了愣。
“随便,别太小就行,最好是不想再穿的。”他说。
她顺从地进屋取了一件她自己的旧外套递给他。
“你们等一下。”他拿着外套走到银人的旁边,用外套盖住银人扭曲变形并且血流不止的脸。
“好了,过来吧,没有危险了。”他招手道。
优奈恍然,他是怕银人的样子和地上的血吓到孩子们,才借用她的外套。
真是个温柔的人呐,简直不敢相信和打倒这个凶恶银人的是同一个人……她不由地心想。
“来,孩子们,大家拿好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跟上,别掉队哦。”她招呼道,并且清点了一下人数,以免有孩子被遗漏。
她跟着江禅机,孩子们又像是跟着母鸡的雏鸡一样跟着她后面,女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他,而胆大的男生们则对倒地的银人以及地上那柄流星锤更感兴趣。
“忘了道谢,还没有请教您的大名?”优奈紧走两步,走到他的侧面,谦卑地问道。
“大名不敢当……我叫姜婵姬,是15……佑奈的朋友。”
他刷ID卡将电梯呼叫下来。
别看孩子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却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神奇的、会出现又会消失的铁箱子,女生们都很忐忑,男生们则装作满不在乎。
“记得我跟你们说的,上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松开手,不要走散,知道么?”她让孩子们拉住彼此的手,不放心地叮嘱道,因为她知道离开负四层只是第一步,漫长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