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年(4K)
- 小说名称:越界
- 作者:光明背叛
- 更新时间:2024-12-02
越界
问剑 !
《杜工部集》,因杜甫曾任检校工部员外郎一职而得名,全书共有六册,存诗千余首,文三十余篇。
“墨丝指向的,好像并非书籍本身,而是其中一册的书页...”
李昂翻开书籍,稍稍放开对墨丝的限制,令其从指尖皮肤中钻出,蜿蜒着爬向书本。
“找到了。”
墨丝最终锁定了一张印着《旅夜书怀》诗篇的书页,
李昂用手指轻捻那张书页,发现其厚度要比其他页更厚一些,像是多张纸粘合在了一起。
“难道...”
李昂沉吟着从腰带上拔出匕首,用刀锋轻轻剜入并撬开书页边角,双手捏着两边缓缓撕开。
哗——
两张书页分开以后,露出了一张夹在里面的褐黄色老旧纸张。
李昂一手握住腰间玉佩,随时准备启动防护符箓,另一只手用镊子将那张纸从夹层里取出,放在桌上。
纸的质感近似皮革,其表面有一团浑浊墨水。伴随旧纸暴露在空气当中,那团墨水也逐渐活化,在纸上游动,时隐时现。
“异化物...”
李昂稍挑起眉梢,不符合常理、拥有特殊表现的无生命死物,被划分为【异】。
异类的形成和产生,没有特定规律。
一些异类极度危险,需要学宫和镇抚司不惜代价镇压控制。
比如能在周围区域不断产生雷暴的铁棍;
接触到体液后会令人血肉溃烂腐败的象牙筷子;
而令一部分异类本身没有太大危害,比如一块材质柔软、可以拿来当枕头使用的石头,
或者一根浸没在污水中,能让水迅速澄清的麻绳。
正当李昂思索着这张黄纸是哪一类异化物、要不要上交给学宫收容之际,
黄纸上的墨水逐渐稳定下来,变为清晰的横撇竖捺。
而这些笔划,又自动拼凑在一起,形成一行行字迹。
《大荒囚天指》
《佛怒火莲》
《天魔功》
《浑天宝鉴》
...
“???”
李昂看着纸上满满当当的功法秘籍名字,不禁瞠目结舌,拿起纸张反复确认,终于确定,这些功法秘籍只有名字,没有内容。
“书名欺诈是吧?”
李昂眼角一抽,“你搁这逗我玩呢?我要一堆没内容的功法有什么用。”
似乎是听到了李昂的吐槽,纸张上的字迹再次变化,
【少年阿○的成绩并不理想...】
“打住,这玩意儿也没用。”
【我叫杨间,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一张诡异的羊皮卷是吧?”
李昂揉了揉额头,黄纸上的字迹内容反复变化,但呈现出的,都是李昂自己记忆里有的东西。
比如武功秘籍的名字、话本小说、图片,乃至一千贯两千贯面额的飞钱、学宫博士开据出的批准请假条等等。
似乎,这张纸会自动呈现出观测者想要看到的文字图案?
这算什么,全自动阅读器,还是通灵卡片?
李昂摇了摇头,他的脑海里已经有异界记忆碎片形成的记忆宫殿,
而黄纸只能反应出观测者脑海中本来就有的东西,不能凭空想象、凭空捏造,获取没有的信息。
因此也就不能呈现出“如何快速实现工业化的详细方略”,或者“长安城下一期赌马结果”。
“按学宫对异类的划分,这张【通灵纸】,对个人和对人类社会而言,都没有太大的直接危害。
收纳控制起来也较为简单。
应该和洢州的那个魇人铃一样,都属于五级异化物。”
李昂默默道:“问题在于,墨丝为什么会对其有指向性。”
此前,墨丝只对金银和特殊金属有吞噬欲望,
就算是在学宫的藏书阁里,和东君楼外,也没有对书籍或异化物有指向性。
“难道这张纸,是剑仙本人放进书里的?
这几本《杜工部集》是在大历十年,也就是在杜工部死后第五年时刊印的。
那位李太白和杜工部是好友知己,从时间上来看,他从无尽海中返回后,是有可能将这件异化物放进《杜工部集》中的。”
李昂思索道:“因怀念旧友,所以将能浮现美好记忆的异化物,放入了旧友的诗文集当中么...”
他顿了一下,忽然想道:“等等,如果墨丝是因为闻到了这件异化物上的气息,所以才产生了指向性,
那岂不是说,我能利用这一特性,去寻找剑仙本人留下的其余异化物,
乃至其他衣冠冢?”
“少爷,吃饭了。”
书房外传来柴柴的声音,
“来了。”
李昂收起通灵纸,走出书房。
以这段时间的体验来看,
功能强大的墨丝,完全够资格成为数量稀少、每一件都能造成巨大影响的一级异类。
其他衣冠冢中的秘藏,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况墨丝吞噬金银而不增长重量,格外诡谲怪异。令其寄生在体内,始终有些不放心。最好还是要找到剑仙本人的其他遗物乃至遗书,弄清楚墨丝的本质。
————
时间飞逝,年关渐近,学宫也给弟子们放了寒假。
这是李昂与柴翠翘在长安过的第一个新年,感觉...还行。
除夕夜长安城有驱傩表演,类似于异界记忆中的狂欢节,人们带着面具,扮演鬼怪和傩翁、傩母,边走边跳,吹拉弹唱,歌词大多描述正义的人类如何痛揍妖魔鬼怪。
这是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习俗,包括皇宫中也会进行。
此外,家家户户还会在庭院里点燃火堆,称其为“庭燎”,并往里面丢爆竹和用坏的笤帚。
丢爆竹是为了好玩,丢笤帚估计是为了寄托家宅平安之类的美好愿望。
李昂和柴翠翘在除夕夜逛了一晚上的街,等昊天钟响、新年来到后,又去宋绍元、杨域、纪玲琅等人的家里拜年,
但大年初一就不那么爽了——初一清晨,所有在长安的中高级官僚,都要去皇城参加大朝会,
各地州府的官员会亲自前来,或派遣副手,
包括远在边陲的羁縻州,乃至附属国、邻国,都要派遣使者送礼朝贺。
整个过程也繁琐无比,又是宰相念贺年骈文,又是番邦使者念贺文。
李昂作为新封的县伯,也要参加这一枯燥乏味又冗长的活动。
好不容易熬过去,他又被请到宫内,观察今年新降生的皇子皇女们。
“陛下皇后也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神仙菩萨,
有必要把那些几个月大的婴孩抱到我面前,让我装模作样地夸两句,说婴孩身体健壮么?”
走出皇宫的李昂忍不住对燕家大郎燕胄(燕云荡之孙,燕鳞之子,在东宫太子左右率府当差)吐槽道。
燕胄无奈苦笑,他不敢背后谈论虞帝,只好说道:“这不是陛下信任你么。
民间都已经有地方给你立生祠了,让你给新生的皇子皇女们赐福,也好讨个心安。”
“哈,那还不如把我的名字刻在长命锁上,给婴孩佩戴。我坐在家里就能用姓名权收钱。”
李昂随口吐槽了一句,突然注意到燕胄脸上的微妙表情,“等等,民间不会有人已经这么干了吧?”
“不止...”
燕胄尴尬说道:“听说还有店家卖你的画像,挂在产妇或者助产婆家的墙壁上。不过人们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画像都尽可能往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的风格画。”
“这...”
李昂张着嘴巴,不知该作何感想。
感情自己现在已经被坐实是妇女之友,外加婴孩保护者了?
这是否有点...
“对了日升。”
燕胄突然低声说道:“年前的时候,陛下下诏,准许东宫设置学馆,收藏、编纂典籍图书,以教授诸生。
过段时间学馆应该快建好了,你要来观礼么?”
“观礼?”
李昂眉梢微挑,太子东宫本身就是一个小型政府,有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司经局、药藏局、太子左右率府等部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太子上位后,可以很迅速地安排班底,处理朝政。
而学馆,名义上是收藏、编纂典籍图书,实际上是多了一个可以招揽谋士、安插心腹的地方。
燕胄在东宫的左右率府任职,他请李昂过去观礼,自然不是纯粹的观礼,而是替太子牵线搭桥,提供一个私下密谈的机会。
“过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李昂思索片刻回复道。
他并不想掺和进太子李嗣,与四皇子李惠的争端中。
虞帝的身体还很健康,等皇子上位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而太子或者皇子,他们又能给自己开出什么条件?
钱财?
李昂每个月收专利费,数钱都觉得数得累。
官职?
李昂在学宫上学,又不能真的去当官。
爵位?
以他现在的年龄,县伯爵位已经够高了,短时间内没有继续获封的可能。
既然太子、皇子什么条件也给不了,李昂又何必去参与——二位皇子又不可能从皇宫国库里拿两件剑仙遗留的异化物出来送给他。
“这样么,明白。”
燕胄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李昂是学宫弟子,本身就有权不参与东宫的事情。何况他还有爵位、功绩在身,地位超然。
燕胄刚才邀请,也只是问一句而已。
两人骑着马驶过御桥,经过丹凤门,出了大明宫。
由于燕胄还要去东宫当差,两人在丹凤门外分别,李昂望着燕胄离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果然,当初无论如何也要考上学宫的决定是正确的。
就算燕胄是燕家的嫡长孙,未来的爵位继承者,
也免不了要被迫参与进权力斗争中。
只有学宫,能超然外物。
李昂拉动缰绳,驾马离开光宅坊。
新年刚过,街上还残留着些许焰火爆竹的气息,
家家户户的庭院里,还插着细长的竹木竿——竿子上悬挂着用纸或者布制成的长条形旗子,用来乞求福气。
貌似在异界记忆里,也有类似的东西,
好像叫...鲤鱼飘?
李昂眨了眨眼睛,打算回家后拿【通灵纸】找找相关信息——这段时间【通灵纸】最大的作用就是帮他查找记忆库里的信息,相当于文件搜索道具。
顺带一提,如果将【通灵纸】拿给普通人看,最大的可能是变成一张千贯或者两千贯飞钱。
而如果在拿出【通灵纸】前,用话语给出暗示,那么【通灵纸】还可能变化为地契、房契之类。
“就算是修士也避免不了通灵纸效果。
拿给金吾卫看,在他们眼里,纸张会变成皇宫的通行令牌也说不定。”
李昂默默想道,“可惜材质只能是纸,不能是木牌、玉佩或者更复杂的东西,
而且变换频率也有限。
不能像电视机一样播放连续画面。”
异界记忆的世界,是个娱乐手段丰富多样的时代。
见识过了电影电视动漫,李昂很难对东西坊市里的戏曲戏剧产生什么兴趣。
“听说东君楼里有种能够增强异类效果的异化物,
那个加上通灵纸,说不定就能有电视的效果...”
正当李昂思索之际,袍衫下方的墨丝再次活化,传来一阵强烈的吞噬欲望,指向坊市中的某座建筑物。
“嗯?”
李昂下意识地拉紧缰绳,停下马匹。
墨丝指向的是胜业坊第十三家宅邸。
那座宅邸占地面积颇大,气派豪华,庭院中竖立的旗帜彩旗,也用的是上等丝绸。
此外,还有僧侣、道士,鱼贯走入其中。
李昂默不作声,翻身下马,来到路边。
这胜业坊第十三家宅邸,像是在进行什么诵经礼拜活动,里面隐隐传来颂唱声。
“这位老丈,麻烦问一下,这户是什么人家啊?”
李昂问路边一位围观的老者,询问之后才知道,这户还是官宦人家,正在给府上的老太太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