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江湖
在穆雷家也只看过段祺瑞和张作霖的银币,其他军阀的银元还没见过呢,比师傅都牛!开门红啊!梁惠凯绷着脸,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把段祺瑞、张作霖、褚玉璞、曹锟宪的银元和袁世凯的签字版、洪宪纪元飞龙银币、共和纪念壹圆银币,一共七种和其他的分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哥们儿,咱们这么算,这些一共七枚,每一枚按三千五。其他的一枚五百,你看行不?”
那人说:“不行!要一起算,十八枚算一套。”梁惠凯拿出计算器,啪啪啪一敲,说道:“十八乘以五百,再乘以十八,就是十六万二,你觉得这些值十六万吗?再说,一套里哪能有重复的?”那人心里一虚,忍不住嘿嘿一乐说:“反正不能按你说的,刚两万多,太少了!”
梁慧凯说:“要不这样,把段祺瑞、张作霖、褚玉璞、曹锟宪这四种算一套,这是一万;袁大头的只要不重复就算一套,有纪元飞龙、共和纪念、外国名字的,再加上四、八、九、十版的各一枚,一共七枚,这是……”钟灵接过话:“两万四千五。”梁慧凯笑笑说:“还是你聪明!一共三万四千五,剩下的一枚五百,你看行不?”
见那人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梁惠凯不禁有些担心,正想着把剩下带年份的再组成一套,那人说道:“剩下的我不卖了,留个纪念。”梁慧凯松了口气,说道:“也好!还是那句话,有机会你拿一枚去找个古玩店问问,他要是能给你五百块钱,你回来找我。当然,以后有可能价格会变化,太久了可不能找后账。”
那人说:“我又不是小孩,还能出尔反尔不成?出了这个门,我再也不会来找你。”“爽快!”梁惠凯数了三万四千五放在了柜台上,张强鄙视道:“你的钱真多,那一千五的定金就不算了?”
梁惠凯心道,太激动了!尴尬一笑说:“哥儿们,要不你再给我三枚,我送给这位老板行不?”那人挑了一套四、八、九、十年份的,把剩下的三枚推过去说:“行!算是交个朋友!”
那人走后,梁惠凯向张强要了一打小包装袋,把每枚银元单独了装起来。张强见他慎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手里的这些以后也会升值?”梁惠凯说:“这是肯定的,说不定那天有人炒作,价格会翻好多翻。”张强不无遗憾的说:“那你为什么不都买了,等着升值?”
梁惠凯说:“古玩就是在捡漏的喜悦和打眼的遗憾中体会乐趣,万事古难全,没有圆满的事,知足常乐。”张强不以为然,骂道:“装!越来越能装了!”梁惠凯哈哈一乐:“有吗?”张强说:“我看你和过去比,变化很大!”梁惠凯一副臭屁的样子问道:“变得更帅了?”
张强啐了一口说:“脸皮越来越厚是真的!哈哈,别说,比过去稳重了,好像有深度了——我也说不好,总之感觉变化很大。”梁惠凯说:“别当着媳妇夸我,我会骄傲的!”钟灵扑哧笑了出来:“真是厚脸皮!走吧,别让人家等着咱们!”
三个人到了饭店,推开雅间的门,中间赫然坐着刘翠花!在座的都是县城的同学,刘翠花怎么来了?而且还煞有其事的和刘国军坐在一起?估计是有钱了,主动和同学们联系的吧?这个得瑟呀!梁惠凯不禁有些尴尬。可已经来了不能掉头就走吧?想必县城的同学应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厚着脸皮进去吧!
别人还没说话,刘翠花喊道:“你俩来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钟灵说:“我们是来县城办事的,来了以后才知道同学们聚会,不好意思啊。”刘翠花笑哈哈的说:“看来我也需要买辆车了,真不方便。梁慧凯,回头给我推荐一下买辆什么车。”
我去,这是炫耀来了!得,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奉承你一下!梁慧凯说:“你家正准备盖别墅,所以我劝你买辆便宜点儿的,奥迪a4,三十多万就好。”刘翠花说:“就是四个圈的那种?好,我就听你的,回北京我就买。听我的一个客户说,北京马上要限制外地人上牌照了,我得抓紧。”
同学们不由得惊叹,天哪,这都是什么人?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家看刘翠花的眼神马上不一样了,女同学羡慕、嫉妒,男同学惊诧、仰慕。刘国军感慨道:“好嘛,我还打算着让老爸给买一辆二手捷达开开,你们却开上奥迪、奔驰了,这大学是白上了!要不我毕业了给你打工去?”
刘翠花得意的一笑:“给我打工可不行,庙小,供不起。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工作,我的客户里什么人都有,有当官的,有老板,有电视台的记者,还有老外,机缘巧合的话,没准就能给你们找个好工作。”
这牛吹的不动声色!钟灵听着有点晕,心说,还好话没说满,这机缘巧合可就没准了。看来刘翠花比自己社会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这方面来讲,比自己强。
有女同学不爱听,说道:“我的能力有限,大城市不敢想,只能在小县城过着安逸的日子了。”
刘翠花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叫各有各的好。但是我不一样,没文凭,只能四处闯荡,高大上的咱做不了,被迫开了一家门槛低的家政服务公司。这几年下来给我的感触颇深,大城市机会多,只要努力就有收获,能接纳我这没文凭的人。你想,在咱们老家家政服务根本没市场,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挣不了钱。北京不一样,形形色色的人多了,需求就多。”
刘国军说:“有道理!过去召唤毕业生到艰苦的地方去,到基层去,到祖国需要我们的地方去,现在不一样了,都讲到大城市去,到沿海去,要适应时代的潮流。”
有人捧哏,而且还是过去需要仰望的人,刘翠花的兴致越来越高,侃侃而谈:“大城市的福利和优越性咱们这小地方的人是体会不到的,这种差距体现在各个方面,就像一个生在富人家的孩子和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我就从孩子的教育说起,比如,我的好多客户请保姆的条件是什么?中专以上文凭、英语三级,月薪六千到一万,工资这么高,保姆紧缺的很!这是有钱人,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孩子也从小受着各种教育,学书画、学弹琴、学英语等等,咱们那时在干什么?还在玩泥巴!你们都是咱们中的精英,如果从小能接受蒙台梭利教育,有可能都能考上重点大学。像钟灵这样的,清华北大都不在话下,这就是差距!
这只是一方面,医疗资源、教育资源、文化生活、就业环境、对人才的重视程度等等,都不是咱们这儿能比的!小地方更注重裙带关系,大地方不一样,牛人聚集,很多新鲜的技术、文化艺术等由此发源壮大,在那里工作可以拓宽自己的视野和心智,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小地方只能窥其一斑,我体会很深呀!”
成者王侯败者寇就是一种强盗逻辑,但现实就是这样,你成功了,缺点也变成了优点;你失败了,优点也变成缺点。比如你是公司的一把手,宽于待人,下属就会说你为人宽厚,这种好领导千载难逢;一旦被撤职了,马上就会说你性格软弱,慈不掌兵,被撤职是迟早的事。所以,一个“成功”人士的现身说法,不论你信不信都没有反驳的理由,人家能买奥迪呀!
男人只要有钱,女人大多喜欢,当然长得帅点更好;女人只要漂亮,男人就会趋之若鹜,不在乎她其他的缺点,当然有钱更好。刘翠花本来长得眉清目秀,加上这几年在社会上的历练,又是御姐一般的穿着打扮,坐在这里大有鹤立鸡群之感,顿时让男生们眼睛放光。
在男同学的眼里,她除了没有文凭其他的都好,何况男人又不在乎女人的文凭。这倒好,刘翠花成了焦点,一时间众星捧月,男生们早忘了梁惠凯这一码事儿,梁惠凯也落得清闲。
张强也忍不住时时的打量刘翠花,若不是她曾经是梁惠凯的前女友,说不定也要主动搭讪。感到无聊,拿着一枚袁大头在手里玩耍。刘翠花晃了一眼说道:“张强,有钱啊,拿着宝贝在玩儿!”张强一愣,说道:“这是袁大头,不值多少钱。”刘翠花说:“袁大头怎么不值钱呢?那可是古币爱好者追捧的宝贝。”
一句话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男同学争相传看。刘国军由衷的佩服,说道:“你连这都懂?”刘翠花不由得看了梁惠凯一眼,打个哈哈说道:“知道一点儿。北京是中国的古都,没别的,就不缺古玩。我不少客户家都有古玩,不稀奇。”刘国军夸道:“还是从大城市来的人,见识就是广!”
正说着热闹,门又开了,回头一看,张春带着一个女人进来了!梁惠凯那个恶心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张春像一根毒刺一般扎在他的心头,不见到还好,一见到就堵心。他可以原谅刘翠花,但是说什么也迈不过张春这道坎。
刘翠花马上闭嘴,黑着脸不吹牛了。张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同学们招呼着坐了下来。梁惠凯这才想起来,张春现在可正儿八经的政/府工作人员,在县城定居,怎么把这事忘了?要不说什么也不来!不是冤家不聚首,这次可好,当事的三个人都坐在了一起,一时间如芒在背,又感觉丢人,还能吃下饭吗?
刘国军说:“张春,给大家介绍介绍你身边的人。”张春说:“这是我媳妇王建英,税务局上班,同学们以后多多关照。”刘国军说:“我说什么来着?咱们的大学白上了!你看看人家,已经是公务员了,端上了铁饭碗,咱们还为了以后的生计发愁呢。”
王建英说:“现在铁饭碗已经不吃香了,好多有本事的人打碎了铁饭碗,下海创业去了,我们没本事只好端着不放。”一人接话道:“你是嘲笑我们呀!我学的管理专业,毕业就失业,太惨了!”王建英说:“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一眼望到了头,现在就知道了退休后什么状态,你们大有前途啊!”
张春见同学递给张强一枚袁大头,接过来说:“我看看,哦,袁大头。”顺手递给了王建英。王建英拿着一看,忽然咯咯之笑:“你说巧不?刚才出门遇到我堂弟,堂弟说,他刚卖了十几枚袁大头,被一个冤大头用了三万五买走了,三万五啊,县城买套房出首付都绰绰有余!”
梁惠凯冷笑道:“真不巧,我就是那个冤大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王建英不认识梁惠凯,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没想到第一次参加他们的同学聚会就有这段子,连忙说:“我堂弟是把他姥爷给他的宝贝卖了,纯粹是个二百五,说不定值三四十万呢,他却洋洋自得。”
刘翠花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了,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堂弟肯定是二百五!知道梁惠凯是干什么的吗?他在北京有个师傅,人家的古董摆满了别墅的地下室,不亚于一个博物馆。大家说,这样的古玩大家教出来的徒弟能笨吗?笨了也不收啊!就连我这外行都能看出来,你说他会傻乎乎的花高价钱买你家的袁大头?谁是冤大头还不知道呢!梁惠凯,你给同学们讲讲,让大家开开眼!”
这一刻,梁惠凯觉得刘翠花可爱极了,哪怕是她过来亲一口也认了!但是当着钟灵的面不能听她摆布,清清嗓子说道:“俗话说,买家永远没有卖家精,古玩知识又浩如烟海,我刚学几天?估计还是冤大头的面大,就不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