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慢动作

    快走到隧道尽头了，江尘生提前打开手电朝隧道外照去，手电的聚光性和穿透力都非常好，白色的光束越过出口后，至少在黑暗中完整延伸了百米左右，之后光柱才开始涣散。
    江尘生不得不提醒温柔和王万钧：“手电上有个变焦阀，把它拧到底。这种手电的光束非常强，除了在前面打头阵的人，其他人尽可能把光焦调得散一点，不然容易导致前方的人出现光盲症。”
    王万钧和温柔赶紧将手电上的变焦阀一拧到底。
    说话间，江尘生晃了晃手电，让前方的光束来回移动了一下，就见光束在黑暗中划过，却没有看到明确的光斑。
    没有明晰的光斑出现，就说明光束在划动的过程中，没有遇到大面积的石壁。
    按照江尘生最初的预想，顺着这条隧道出去，应该能进入另外一条无光隧道，现在看来，他的预想是错的，前方应该是个相当宽阔的大空间。
    “出去以后跟紧我，千万别掉队。”
    江尘生提醒一声，便快步踏出了被吊灯照亮的区域。
    外面果然是一个体积无法估算的硕大的空间，江尘生来回转动手电，光束无法照亮这个空间的边缘，目光所及，只有光线割不穿的黑色。
    江尘生从背包的侧兜里摸出磁铁，而后左手拎着磁铁，右手持手电，朝着黑暗的正北方直行。
    不管这个空间有多大，总归是有边界，为了确保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边界，最好的办法，就是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
    还好有了这颗指南针，在这大片的黑暗中，根本找不到固定的参照物，抓瞎前进的话，最后很可能只是在原地兜圈子。
    看不到日升月落，也没有表，黑暗中，江尘生无法估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能从温柔那几乎要把自己给憋死的剧烈喘息声中判断出，他们恐怕朝着北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沙沙沙沙……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嘈杂。
    那声音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前一刻还一片死寂，这一刻突然就炸响了。
    江尘生无法判断出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只能大致分辨出，声源的覆盖面积应该很大，同样，他也无法判断出声源离自己有多远。
    王万钧和温柔立即停下了脚步，江尘生先是快速抬一下手，示意他们别说话，片刻，又快速招一下手，示意继续前进。
    江尘生不敢耽搁时间，如果仉若非真的将下一个补给点设立在一天里程之外，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
    王万钧和温柔根本想不了这么多，可既然江尘生示意前行，他们跟着走就是了，反正目前三个人里，只有江尘生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维能力。
    过了没多久，三人就来到了这个黑暗空间的最北端。
    江尘生端着手电，照亮了前方八九十米处的巨壁。
    也就是在光线将石壁照亮的那一瞬间，刚刚还萦绕着黑暗中的沙沙声立刻消失。
    无法确定这面石壁面积，手电的光照距离无法探明它的边界，石壁上，布满了直径在两米左右的洞口，每个洞之间最多相隔半米，有些地方的洞口甚至差一点点就连在一起了，一眼望去，石壁就如同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巨型蜂窝。
    江尘生留意到，当他将光线打入那些洞口的时候，洞中便会出现短暂的金属反光。
    “温姐，你怎么了？”
    江尘生正细细打量着石壁，忽听身后的王万钧吆喝起来，回头一看，就见王万钧正扶着温柔，温柔用手扶着额头，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温柔那可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一百六的体重还真让王万钧有点吃不消，眼看着他马上就要扶不住，江尘生赶紧将手电上的变焦阀拧到底，伸过手去帮衬了一把。
    也是怪了，江尘生搀住温柔的时候，竟感觉温柔好像没有多少重量似的。
    温柔一脸难受地摆着手：“我有密集恐惧症，唉，不行了不行了，头晕。”
    江尘生顿时笑了：“你把墙上那些洞想象成笔筒，就不觉得头晕了。”
    温柔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万钧有点急躁：“你俩说啥玩意儿呢，我咋听不懂呢。”
    江尘生便向他解释道：“你温姐有个特殊的解压方式，就是每次她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把二十几个笔筒摆在地上，然后依次朝里面扔小纸团，所有的笔筒都扔满了以后，再一个笔筒一个笔筒地把纸团倒出来，重新扔。”
    被江尘生这么一说，温柔果然觉得蜂窝样的石壁没那么吓人了，当即直了直身子：“江哥，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江尘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听贾蓉蓉说的，你们俩以前不是室友么。”
    一听到“贾蓉蓉”这个名字，温柔的脸色就变了：“她怎么什么都说呀，这人真讨厌。”
    贾蓉蓉也是与试者之一，这孩子人不错，就是嘴巴碎了点，温柔刚来亡山的时候，曾和贾蓉蓉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两个小女生互相安慰，互相照顾，关系那是相当的好，可耐不住彭树斌老是旁击侧敲地挑拨，最终让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不得不说，在挑拨他人关系这件事上，彭树斌确实有两把刷子。
    但眼下江尘生还不打算揭穿彭树斌，因为揭穿他也不会产生多少积极意义，见温柔没什么问题了，江尘生便再次将变焦圈转回原位，并举起手电，让光线打入了其中一个洞口中。
    在目光所及的众多蜂洞中，那个洞口的结构应该是最稳固的，周围的洞口和它都有四十公分以上的距离，这就保证了洞壁足够厚实，再者洞底离地面很近，也省去了攀爬的麻烦。
    王万钧隐约猜出了江尘生意图：“江哥，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江尘生点一下头。
    王万钧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路对吗，万一走错了咋整？”
    “错了再说吧，总比待在原地干耗时间要强。”说着，江尘生便端着手电朝洞口走了过去。
    王万钧和温柔可不敢和江尘生拉开太大距离，也前后脚地跟了上去。
    眼看就要迈入洞口的时候，江尘生突然停下脚步，并将手电下移，惨白的光线打在洞壁上，照亮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图案。
    光线太强了，反而让人看不清图案的样子，好在王万钧也把手电光打了过去，江尘生立即移开自己的手电，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个图案。
    整个图案看上去比较抽象，只能大致辨别出，那是一张形态怪异的人脸。
    图案的刻痕很锐，地面上残留有一些石粉。
    这时江尘生突然联想起了先前出现的“沙沙”声，现在想想，那好像就是有人用锐器在石壁上划刻的声音。
    如果当时没有听错的话，这种声音应该是大面积出现的。
    想到这儿，江尘生立即撤出洞口，他端着手电朝周围的几个洞里分别照了一下，竟发现每一个洞口附近都有类似的刻图。
    这些图案，应该是栖身于洞中的金属怪物所刻，可它们为什么要刻下这样的图案呢？
    像这样的问题，单纯靠臆测是猜不出答案的。
    江尘生也没时间去深想，只是在联想到那些金属怪物的时候，下意识地端起手电，将光线打向了前方。
    光线这么一打，黑暗深处立即传来一阵嗤嗤啦啦的磨响，显然是金属怪物为了避光，顺着洞壁快速后撤了一段距离。
    但这一次，它们的速度似乎比先前稍微慢了一点，之前江尘生只能在它们后撤的瞬间看到模糊的反光，这一次，江尘生却清晰地看到了一条腿，那明显是某种节肢动物的腿，但上面反射出的光泽却来自金属。
    “注意到那条腿了吗，外形看上去很像蜈蚣腿，却是金属打造的？”江尘生问王万钧。
    王万钧一脸懵：“什么腿啊？”
    江尘生转向王万钧：“就是刚才缩进黑暗的那条……你们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江尘生突然发现王万钧和温柔有点不对劲。
    这两个人的动作都变慢了，就连眨眼的动作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温柔看了王万钧一眼，觉得王万钧没什么问题，就对江尘生说：“我有点累。”
    不对，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一个人累的时候，动作可能会变慢，但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都像是慢动作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电影的时候，将播放速度调慢到了零点五倍速。
    为防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江尘生并没有告诉王万钧和温柔他们出现了异常，只是警示道：“跟紧我，如果感觉不舒服，立即告诉我。”
    王万钧只是点点头，温柔则很认真地说：“放心吧江哥，我就是有点累，不过还能撑得住。”
    她说话的时候，口型变化的速度非常慢，但声音传到江尘生耳朵里，却是正常的。
    江尘生隐约感觉到，兴许不是王万钧和温柔出了问题，而是他自己出了问题，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端起手电就踏进了洞口。

第十章 慢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