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府小事
不管怎么推敲这突然而来的刺杀,都因为镇西侯世子是个香饽饽,可电光火石般的曾宝莲就是明白了。
有那么一刹时,泪珠泉涌般就要出来,让她硬生生的忍回去,是因为她没有证据,就不能认为镇西侯府慨然答应亲事是出于内疚。
何况她心地仁厚,知道有人还不会内疚呢。
又以目前来看除去世子摆过傲慢,镇西侯府一直平易近人。
曾宝莲默默的咽回眼泪,牢记在她的家人没有洗清以前,她没有怀疑别人的资格,也不能轻易的就失去信心,失去对身边人的信心,对正在帮助她的人信心。
这两种心声在脑海里交战,一个说镇西侯答应亲事有原因,另一个说身份悬殊对方不曾嫌贫爱富,让她浑浑噩噩时,车外回话声把她惊醒。
“世子来见少夫人。”
“少夫人,披上这个。”
白芍从她的背后抬起手,拿起披风罩在曾宝莲肩头,曾宝莲觉得一暖,她知道这是件大红貂皮的雪衣,柔软的皮毛触碰到面颊,让她心头也跟着暖起来。
曾三爷曾三奶奶都疼爱她,但是远没有谢家的照顾奢侈华贵,因为曾宝莲是个穷人,就觉得这份照顾相当的沉甸甸。
柔声道:“多谢姐姐。”
这个时候车帘打开,风雪中谢运如一尊战神,凛然而不可侵犯。
奇妙的情绪浮上来,曾宝莲不知道这叫安全感,她只知道面前这个人会送她回京,并且解她困难。
没见到他的时候,她胡思乱想,见到他的时候,她奇迹般安定。
“你好吗?别害怕。”
“我知道。”
车帘重新放下,经过薰香的暖融氛围蒸腾般上来,肩膀后面轻轻的松开,是白芍体贴的为她取下雪衣,同时呢喃声道:“过暖也不好。”
曾宝莲再次回想起来,不管是世子的威勇,还是丫头的经心,这门亲事是何等的不般配,好在她时时的还有清醒。
谢运上马后也稀罕,她居然不害怕?
难道真的是将门虎女志气天高.....不不不,她上有三个长辈,都清一色的读书不成习武不能。
天寒雪冻,谢运催着车马赶路,不早早到京都地界总不能放心。
.....
冬天的雪下到寸把厚的时候,文人骚客就可以赏玩,杨大人是科举出身,哪怕心机比海深,也有休息的时候,见杨家小院如白玉妆成,杨大人呵呵笑道:“请夫人备好酒好菜,今晚阖家赏雪。”
杨夫人知道,说他的兴致倒高,备办一桌的酒菜,家里只有三口人,加上杨乐姗,一家人看雪喝酒说说笑笑。
杨大人觉得这场没有痕迹的雪是个好兆头,这是不是说明他拦下谢世子也会无踪可循。
刚想到这里,杨乐姗起身敬酒:“父亲,欢姗再不回来,就要在外面过年。”
杨大人见问,他还真的不知道杨欢姗哪一天回来,随意的为次女掩饰:“她应该在路上了。”
杨夫人对这件事情不止埋怨过一回,此时还是埋怨:“都是老爷同意她去,一个小姑娘家出远门,京里老亲们见到会笑话她,西疆经常同京里传公文,以后京里的话传回西疆,还怎么出嫁。”
她的意思说次女,杨乐姗缩缩身子,把头深深的低下来。
相对于在杨夫人眼中顽劣的次女,长女生得美貌又温柔得体,是杨夫人的骄傲,她后悔不迭,想想原因又要把丈夫怪上:“老爷您说,哪里不能当官,为了女儿亲事,您就应该主动上公文调走。”
杨夫人虽不是威风八面的官夫人,也知道谢家坚决不肯答应的主要原因,就是一个外调的京官,一个是本地的封疆大吏,从避嫌上面说最好不要成亲。
细翻历史的话,长河悠悠什么人物都有,保不齐就能找出类似两家的亲家,但谢家用这个堵杨家人的嘴,杨夫人觉得小儿女般配实在可惜,她没能耐怪谢家,就怪杨大人。
埋怨自家的人总是容易。
杨大人总是不分辨,因为在他心里既不想调走,也不想放弃与谢家的亲事。
他有十足的底气,论起来德容言功,西疆所有的名门都让杨乐姗压下去。
杨夫人出身名门,父母亲都在宫中常行走,自幼教导杨夫人,长大后也是出名的闺秀,她教起女儿来,除去不听话的次女以外,长女深得外祖家的门风。
这门亲事他谢家凭什么不要?
杨夫人认为谢家上阵胆大回家胆小,总算他家知道避猜忌,杨夫人更满意谢家,她曾写信给娘家,信中有这样的几句话“只图一个松口的契机,这门亲事就成了,又拜托娘家兄长们给丈夫安排调走后的官职。
杨大人想的是,镇西侯老谋深算,等着自己这监视他的官员量底牌,不过谢家从不松口儿女亲事,总是拦得严严实实,杨大人倒是想松口,苦于找不到机会。
此时夫人又说到亲事上面,杨大人眼望雪地淡淡地暗想,等到世子受伤回来,那京里不识好歹的女子死无葬处,乐姗前往探望,只怕这亲事就成了。
得到镇西侯做为臂膀,大事方成。
管家匆匆的进来,对着杨大人欠身:“老爷,紧急公文。”
杨大人不动声色的起身,他着急等的,是阻拦谢世子的回话。
“哎,你说看雪让备酒,喝不到几口你就走了?”杨夫人一肚皮的恼火。
杨大人回身笑:“乐姗陪你,我就来。”
离开正房的院落以外,脚步加快进入书房,一个人拜倒下来,扑面而来的狼狈及丧气。
怎么?
杨大人想到后,面色涨成猪肝色,拦不成谢世子,接下来可就些麻烦,最重要的是他要和镇西侯撕破脸,天知道他多需要这个人,他实实的爱惜这员虎将。
双目露出凶光:“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回话带上哭腔:“老爷,全死了,他们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