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火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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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将清单还给了顾幽,拱了拱手,说:“顾幽小姐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这些药,还请顾幽小姐带回去吧。”
顾幽一愣,问:“军营不是缺药吗?你为何不要?”
军医见顾幽一脸不解,苦笑道:“顾幽小姐不懂医,也不识药吧?”
顾幽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这药材是假的?药行的人拿来充数?”
“药是真的,都是好药,但军营不能用。”
“这是为何?”
军医一指药材清单里面数量大的药材,说:“车前草、金钱草,这两种药材是利尿的。”
大军出战,若是喝了利尿的药材,这是要打仗打到一半都去找地方方便吗?
军医又指了指后面几样数量大的药材,“火麻仁和牵牛子是通便的。大军去到边关,本来就容易水土不服,出现腹泻的症状,再服了能便的药材,会死人的。”
“大军需要的是止血疗伤的伤药,而下官略算了算,这四十多车药材,能用于战场的,只有两车……”
随着军医的讲解,顾幽的怒火越燃越旺,“也就是说,他们骗了我!”
怪不得他们这么豪气地捐了四十多车药材,原来都是廉价不值钱的东西!不值钱就算了,全是不适合战场上用的!
他们在戏弄她!
“顾幽小姐请莫生气,此事也怪不得他们。”军医对药行的事情略知一二,站在公道的立场上说道:“几年前北蛮一战,就已将大靖的伤药消耗一空,各大药行在朝廷的强行征药之下,都元气大伤。因此事,朝廷此次讨伐百坻就没有再逼他们出药。”
顾幽余怒难消:“然而已经过去几年了,他们就没有再存有药材吗?”
军医摇头说道:“药商的药材来自采药人,许多山林已被采挖一空,岂是短短几年就能恢复的?因而这些年来,伤药的价格居高难下,若是再逼各大药商拿伤药出来,岂不是逼他们倾家荡产吗?”
“种植的药材呢?”顾幽记得有种植药材这一说,夏静月就找了一个地方,让人种了大量的艾草。
“甚少。”种植药材的利润太小,即使种植也只会种一些昂贵的药材,譬如人参之类的。而伤药的药材甚少商人会去种植,因为这些药材在太平年代比菜还便宜,但在战乱年代又会被朝廷强行征收,种植它们根本划不来。
顾幽从军营离开后,即使知道药盟的人都有难处,仍然怒气难消。
他们不愿捐献就直说,为何要拿其他药材来搪塞她?以致于让她闹了一个大笑话,他们的行为岂不是在故意羞辱她?
顾幽怒气冲冲地找到药盟,找到各大长老,质问他们的所作所为。
各大长老不敢得罪未来的宁王妃,都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庞道元上前哭诉道:“顾幽小姐,非是我等戏弄于您,而是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等怕您的责怪,就尽量多拿药材出来,您又并未指明是哪种药材,我等自然是药房里有什么,就拿什么出来。”
“你还在狡辩!”顾幽怒斥道:“我说了要捐给讨伐大军,自然是用于战场的伤药,你们拿的却是治……治其他病的药材,不是戏弄于我又是什么?”
药盟年纪最大的大长老走上前,忍不住老泪纵横:“顾幽小姐,您就饶了小老头等吧,伤药价格昂贵,您要我们支援大军,就是在逼我们倾家荡产啊!顾幽小姐,您行行好,小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已一脚迈进棺材,是富是贫早已看透了,可是小老头底下还有一群的孩子嗷嗷待哺。小老头的小重孙才刚出生,他得吃得喝得穿,您就给小老头留一点养小重孙的钱吧。”
王家长老也站出来诉苦说:“我们在座的,哪个不是家大业大,底下一大群人要养活,顾幽小姐,您得给我们一条活路。”
白发苍苍的褚家长老直接跪在顾幽面前,“顾幽小姐,草民是跟您祖父顾太傅同龄的人,您将心比心想一想,太傅大人处处为子孙谋生存,难道我们就不是如此吗?”
庞道元见顾幽的脸色逐渐发白,连忙上前低声劝道:“顾幽小姐,不是我们不肯帮,就连朝廷都知道我们的苦处,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从药盟出来,顾幽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她的胸口也像被压了一块大石一样透不过气来。
脑海里不断响起药盟长老们一声声哭求,他们白头苍苍的脸,他们卑微的请求,无不让顾幽煎熬难当。
顾幽自然知道他们在卖惨,各大药堂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可怜,药盟的长老基本出自几代经营的大药堂,家底雄厚,岂能因为出一批药就真的倾家荡产了?
顾幽清楚其中的猫腻,却没有去拆穿,因为她没有这个脸面。
她为了太傅府各位叔叔兄弟等人的将来,也只拿出很少一部份的钱财出来,她自已就自私地为家人着想,保存太傅府实力,又有什么资格骂那些为了子孙后代着想的老爷子?
她自已都做不到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
冷风吹在脸庞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世间百态,顾幽在冷风中,逐渐地清醒起来。
她处处想着上一世夏静月如何如何容易地就把事情给办到了,如何如何容易又干成了一桩桩大事,她看得太容易,便自以为是的以为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换了她也能做到。
于是,她不服,也不甘心一直在夏静月下,就连死过一次,也没有真正的心服口服。
所以,她重生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再与夏静月争一把。
当得知夏静月死了,她震惊之余,暗底里藏有一丝隐秘的喜悦,觉得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踩在她头顶。
她洋洋得意地谋算着一切,她自认为将一切都掌控在手。
结果呢?
事实给了她狠狠的几巴掌。
她没有救下她的父亲,她改变不了许多人的命运,甚至连简单地筹集一些粮草也办不好。
她多么地自大啊!
又是多么的无知啊!
总以为,夏静月曾经那样干过,她偷着夏静月的主意就能赢得一切,殊不知,她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