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
手术室。
人头攒动,接踵摩肩,白衣飘飘,手舞足蹈……
牛护士年届40,见多识广,可依旧看着眼前的场景,分外的挠头。
来看新鲜的医生被赶走了,来看新鲜的护士们就涌了进来;来看新鲜的护士们被赶走了,闻讯而来的进修医们又将手术室给塞满了;进修医们被赶走了,护士长带着实习护士又来参观学习了……
“人太多了……”牛护士做了这么久的巡回护士,第一次如此的无力。
如果来看热闹的都是医生那还好办,在她的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她训医生似训狗一般。
然而,医生被赶走了,茫茫多的护士该怎么办?
隔壁科室的护士长肯定是不能骂的,但好言好语的劝说……自然也是没有用的。自家科室的小护士也骂不动,人家扒着你的胳膊撒娇,又怎么好意思不让人家看个西洋镜儿……
好在手术级别很低,就算房间内的人这么多,污染应该也还过得去……吧。
“让一让,让一让。”郭立清从外面踩开了手术室的门,勇敢的钻了进来。
“谁呀……”
“不要挤了,讨厌死了。”
“里面都没位置了,就一根鸟,有什么好看的?”
当一群认真学习了生理卫生学,并长期付诸于时间的年轻女子与老娘们搅和在一起的时候,她们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带着浓浓的咸味,哪怕泌尿科的副主任也不敢等闲视之。
郭立清一脸正色,边挤边喊:“我是进去开刀的,不是来看鸟的,让一下啊。”
堆在手术台旁的人群松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有人醒悟过来,大声道:
“开刀的不是凌医生吗?”
“对啊,现在骗子都这么嚣张的吗?”
“把他抓过来切鸟。”
郭立清一个激灵,险些转身就跑。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和自从医以来最高的智商,才喊道:“你们真的想看凌医生做包皮手术吗?不如交给我来做。”
汹汹的人群,顿时冷静下来。
护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迟疑。
手术台上的马砚麟从绝望中睁开了眼睛,向两边看了看,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的希望。
“凌医生给马砚麟割包皮的,我挺想看的。”一名小护士故意流窜到角落,喊了一声,迅速遛了。
手术室里冷静了几秒钟,接着发出轻轻的哄笑声。
接着,大部分小姐姐都面带娇羞(伪)的点起了头,有的人配合的道:“今天的手术还是要看的。”
“如果是割左医生的就算了,小马的还是可以看一下的。”
“小马要是长得帅一点就好了。”
“又不是相亲,要求辣么高做什么?”
郭立清这时候方才挤到了手术台旁,正好与马砚麟对上眼,两人不由得尴尬了两秒钟,接着,郭立清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下移了。
按照正常的模式,这时候就应该马砚麟尴尬至娇羞的程度了。
但是,一瞬间的极尴尬之后,马砚麟突然变得自信起来。
我,马砚麟,为什么要尴尬?
我应该是超骄傲的好不好!
泌尿科的副主任都稀罕我的鸟,全院的护士都争着抢着来欣赏我的鸟,我……
马砚麟躺在手术床上,越想越爽,紧闭的眼睛已微微睁开,自左向右的从一张张瓜子脸,鹅蛋脸,小圆脸,网红葵花籽脸,网红鹅卵石脸,网红松子脸,放弃治疗大圆脸,治疗失败腰果脸……看过去,表情和心情渐渐变得异样……
突然,马砚麟觉得情况不妙起来。
这鸟,不听话啊!
而周围人的表情,也都变得玄妙难明起来。
郭立清更是激动中带着羡慕,左右看看,低声用商量的语气道:“不如还是我来切吧,包皮手术,我做的经验可是太丰富了,保证给你做的好看漂亮时尚……”
蹭坐在麻醉医生旁边的左慈典这时候“咳咳”两声,道:“郭主任,我们治疗组的手术您也抢啊。”
“这怎么能叫抢呢。”郭立清皱眉,道:“小马是我们泌尿科的女婿,十足真金的泌尿科自己人,你们急诊科一声不吭的拉过来割,这个才叫抢的。”
左慈典撇撇嘴:“小马是去做女婿的,又不是卖了身。”
“他身子卖没卖,我操心不来,他这个鸟确定是在我们科的管辖范围内的。”郭立清荤话张口就来,比技术比收入比工作条件,泌尿科都在医院鄙视链的下游,唯独说荤话的技巧,从来没有落后过。
左慈典战不过也不想战,瞅马砚麟一眼,淡淡的道:“马医生,你的身体,你自己决定吧。”
郭立清急忙上前,道:“小马,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割包皮这个事,说起来简单,刀下去,是个人都能给你割开了,但割的好不好看,流行不流行,真的不是三五台手术能学会的……”
“郭主任,您不用再说了,我还是想在急诊中心做。”马砚麟叹口气,做出了决定。
郭立清掩饰着失望:“你其实不用这么快做决定的,可以多想想……”
“不用想了,我生是急诊的人,死是急诊的鬼……”马砚麟的声音笃定,像是在表白的中学生一样。
郭立清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是霍从军走了进来。
“一个包皮手术而已,你们急诊至于来这么多人嘛。”郭立清讪讪的,更多的则是失望。
作为一名年均割鸟量小千条的泌尿科医生,郭立清对马砚麟的鸟有许多感兴趣的地方,但他不觉得,自己能从霍从军手里抢得到鸟。
抢不到,郭立清就只能平复心情,站在一边,等着主刀过来。
巡回护士开始强行赶人,虽然不是什么洁净手术,但手术室里挤这么多人进来,显然也是违规的。
这时候,郭立清听到麻醉护士低声与麻醉医生聊天。
只见麻醉护士未语先笑,给了麻醉医生一个微笑,再低声道:“咱们是不是把马砚麟给全麻了算。”
“全麻,没必要,太夸张了。”麻醉医生奇怪的看麻醉护士一眼,问:“你想干什么?”
麻醉护士娇羞的一摆手:“也没什么,我就想顺便插根尿管,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