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寒门小娘子
“秦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虽然珍娘很惊讶,但还是笑着打了招呼说道,“瞧你这浑身灰扑扑的,赶紧去冲个澡换身衣裳吧。对了,你屋里正好摆了两身新做的夏衫,是跟上回捎到省城的那两身一起做的,就预备着你跟我三哥啥时候回来的时候方便换洗。”
“吃过饭了没有?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你可算是赶的及时嘞。正好咱们今儿个才去镇上寻摸了一个会做饭的回来。你先去洗个澡,我这儿马上就给你安排好啊。”
珍娘一边说着,就一边急忙忙的加快步子往厨房那边小跑了过去。
秦宜带着一身的风尘和疲惫,有些目光复杂的看了她张罗的背影一眼。
他本来是积了一肚子的郁闷的,天知道,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他已经被折腾了几个来回了,而且这折腾就是真真正正的纯粹的瞎折腾来着,也不是为了什么军机大事,也不是为了什么秘密任务,就只是为了给这小丫头送个丸药。
大将军一封信,让他去京城找御医要那什么天清丸,找到了天清丸,就要他火速赶往二沟村,就这么十来天的工夫,秦宜觉着自己就跟那赶场子似的,来来匆匆的就没有停口气的时候。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小村沟里的这个小丫头。
所以,秦宜一见着珍娘的面,就没能给她个好脸色瞧着,不过,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回事,咋就跟没长眼睛似的,那是半点都没瞅见自己那黑沉沉的脸色么?还自顾自的张罗了起来?
有些无语的望了望天,秦宜最终还是低下了脑袋,先去洗澡去了,确实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因着将军信上所交代的一句‘刻不容缓’,他连夜里都不敢歇息,更别说洗澡的工夫了,这身上早就馊馊的了。
“秦大哥,先吃一块西瓜啊。饭已经做好了,这天热也就没给你整什么复杂的,就弄了个炸酱面,再配上两个小菜,回头还有家里早上烧的绿豆粥,你也来一碗。正好解解暑气。”
秦宜一出来,就看到珍娘端着个托盘站在自己的屋子门口。
小丫头笑意盈盈的,额鬓两边的发丝都已经汗湿了,一颗晶莹的汗珠子沿着她浅浅的梨涡滑落下来,看着她这副样子,不自觉的就让这炎炎的天气,变得清凉了几分。
秦宜也没说话,转了身就率先走进屋子里面去了。
珍娘也不见怪,端着个托盘就进去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看到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个翠绿绿的小罐子出来。
“这是什么?”珍娘不禁好奇的问道。
秦宜拿了块西瓜啃着,也不抬头的回了句,“将军让我给你的,里头的药丸一日三服,一次一颗。”
珍娘听得稀里糊涂的,实在是这人交代的忒过简单,夏霆毅让给的,还是两瓶子药,她也没说过自己有啥毛病来着,好端端的叫人送两罐子药丸子过来做什?
“咦,这是宫里的药吗?”珍娘自己个拿着那药瓶子细细研究了一下,打开上面的塞子,里头是一股清凉的味道,突然看到那瓶身的下面有个小小的方形的戳记。
珍娘认识这个,跟上回她脖子上受伤,关少裕跟夏霆毅俩人一前一后的拿给她的那些涂药,是一样的印记,后来她还顺嘴问了一声,夏霆毅告诉她,那是宫里御药房的标记。
不禁有些讶异,难不成这两罐子药也是从宫里弄过来的?
“你还认得这御药房的标记?看来将军也不是头一回为你去找御医求药了啊。”秦宜开口说道。
“看来我就不算是第一个被将军下达此类任务的人了。”
面对某人明显有些道不明的语气,珍娘也生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神色来,“秦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这大热天的,你还专程跑去京城跑去宫里啦?”
话落,就看秦宜瞥了个小眼神给她,让她自行领会。
珍娘见这模样,尤其是看了眼他那脸上晒的黑黢黢的颜色,有些地方连皮儿都晒脱了,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内疚的感觉来。
“谢谢你啊,秦大哥。我也不知道将军会让你这样奔波一场,实在是不好意思了。”珍娘小声的说道。
这还挺正式的道谢的样子,倒是让秦宜挺不自在的。
他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就又听到那丫头开口言道,“这几日你就别回省城去了,就在这里多歇上几天,想吃啥吃啥,明儿个我就给你炖两锅大猪蹄子,给你好好补补。”
话落,秦宜顿时一头黑线落下,他不明白,自己是奔来走去了一场挺累的,不过,这跟猪蹄子有毛关系?
他当然想不到了,珍娘心里想的就是,吃猪蹄儿美容又养颜,当然是眼下最适合秦宜大补的东西了。
正好这时候,茴香带着小梅把饭菜给端了过来,一大盆的炸酱面,扑鼻而来的肉酱香气,面条上面还铺了一层青翠翠的黄瓜丝,一下子就勾起了人的食欲。
“赶紧吃吧,这小菜要是不够,等会儿我就再去拌上一些。”
面是茴香做的,不过为了赶时间,这两碟子拌菜,却是珍娘自己动手的。
她今儿个下午本来就进了一趟城里,回来之后又没歇气的去了老院子那边一趟,再加上刚才又在厨房张罗了一会儿,所以,这会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秦宜吃着面的同时,一抬头就看到她那有些发白的面色,然后,就开口说道,“将军说你有夏日之苦症,此药专治这样的病症,你就按着我刚刚说的法子服用便可,很快便能有所疗效了。”
珍娘这才知道,搞了半天,原来夏霆毅巴巴的找人给弄来的这些药丸子,竟是为了给自己治那劳什子的苦夏的。
她不过就是早前在信里的时候随口说了那么一嘴,却没想到,那男人竟然真的就放在心上了,还弄得这么劳师动众的。
凭良心说,当她看到秦宜那家伙这不长时间没见的情况下,变成那副黑黢黢的又瘦巴巴的模样的时候,珍娘真的是挺过意不去的。
所以,回去屋里以后,珍娘虽然挺累的,不过还是先给某人写了封信过去,告诉他,下回别再因着她的这些小事去折腾别人了,弄得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深夜,当某人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瞧见信上的内容,却是没怎么当回事,对夏霆毅来说,给自己的下属下达任务,那压根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不过,他透过信件想象着珍娘的样子,确实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小妮子,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珍娘好好的躺在炕上睡觉的人,突然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她自然是不知道,这三更半夜的点,还有个男人正在不分昼夜的思念着她呢。
更让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已经离她不远了。
跟她的安然美梦相比,夏霆毅这些天却是愁思万千的状态,一来还是因为追查安王一脉之事,事情仿佛越发的模糊了起来,压根就找不着什么线索,他查来查去,几乎已经翻遍了整个大李王朝的大小镇落,却还是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夏霆毅冥冥之中还是觉着自己最开始的那个方向才是正确的,所以,近来又从各路方向把网都一一收了回来,还是决定重新从省城那边开始着手。
如此一来,倒是又要一概翻过,从头开始,弄得夏霆毅也是整天愁眉不展的,不过他想着这样一来,自己倒是离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越发的近了起来,这才稍稍找到点心理的安慰。
想到这个,夏霆毅就提笔写了一纸,给关少裕发了一封急信过去,决定明日就将启程奔赴那边。
只是,另有一事方是他最担心的,京里的密信传来,也不知是谁从军营里透漏出去的风声,竟然把珍娘的事情捅到了宫里去,如今圣上的态度尚不明确,夏霆毅得到的消息也不知祸福。
偏偏是在这样的朝局下,出了这件事情,夏霆毅忍不住的头疼,按他的本意,自然是不希望珍娘被别人议论的,想想她那怕事的性子,这要是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虽然他已经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做了些安排,不过,就眼下传来的信息来看,似乎并不乐观啊。
夏霆毅隐隐的能有种预感,似乎正有一番风起云涌的变势,正在悄悄的向着他涌来......
当然了,这些事,对于身在一个小小的乡村的珍娘来说,她却是没有一点感觉的。
睡了一夜的好觉过后,珍娘起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伸着脑袋往外面看了看,很奇怪的是,今儿个却是没有那熟悉的小小的飞行动物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珍娘忍不住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番,按理说,夏霆毅给她回信的速度都是很快的,尤其是最近这半个月以来,好像越发的省了时间了,她平常只要发出信出去,压根都用不着半天,那人就有回信来了啊?
她又出去仔细找了找,还是没找着那信鸽的身影,如此,也就罢了,珍娘心想着,或许这回夏霆毅是碰上什么事情了,没腾出空来给她写信也不一定的。
所以,一忽儿的工夫过后,珍娘也就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
吃过早饭之后,珍娘就拿了夏霆毅给自己找来的那药丸,按着方子来服下,她也没抱多大的指望,不过,毕竟是某人的一番心意,还是试试也无妨。
“秦大哥,这早起的日头已经开始晒人了,你那脸上最近本来就有些晒伤的痕迹,还是避一避吧。”珍娘一出了屋子就看到秦宜在院里不知道转悠个啥。
跟头一回来他们家的院子相比,这回秦宜的表现倒是没那么不正常了,至少没再跟先前似的,成天避着个房门也不见人。
大早上的,这家伙就到院里练功了,珍娘看他这会子还不回屋,就喊了他说道,“快点进来。”
秦宜有些臭屁的斜了她一眼,却也没作声,不过还是回屋去了。
珍娘端着个红漆的托盘,紧跟在后面进了去。
“你这是要做什?”秦宜一脸疑惑加不解的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我早饭已经用过了。”
珍娘看了眼那托盘里的黄瓜和鸡蛋,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可不是吃的,这是我要拿来给你做面膜的。”
出于有内疚就要及时补救的心里,珍娘早饭的时候,看着秦宜那张晒干了的黑脸,就想了这一招出来。
“小梅,把咱家那躺椅搬过来。”珍娘放下手里的东西,四处张望了一下,屋里也就一张炕能躺人,不过,那也不方便是不。
所以,她就让小梅把蒋老二屋里的那张躺椅给搬过来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秦宜冷眼看着她折腾的欢实的那副模样,却是一脸的不解。
珍娘也不打算跟他多做解释啥的了,反正也解释不通,这黄瓜面膜可是她前世里惯用的一个养脸的方式。
珍娘一直都觉着,虽然商场里到处都有面膜在卖,不过,在她看来,哪有那天然的黄瓜片加鸡蛋清来的实在又好用哪。
“秦大哥,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这方子可是你们将军告诉我的,叫我来给你敷脸的。”珍娘看他那一脸戒备的样子,就眼睛眨也不眨的随口扯了句瞎话出来。
果然,那秦宜一听是夏霆毅说的,这没话讲了。
“赶紧躺下,我今儿个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这黄瓜面膜的魅力之处。”珍娘有些憋笑的扯着他往椅子上躺了。
秦宜皱着一双眉头,侧目看着她一双小手打了个鸡蛋,弄了蛋清到一个小碗里,几下里一搅和,然后就从那盘子里拿出一片切好的黄瓜片,去碗里沾上那生鸡蛋液,就要往他的脸上贴上去。
顿时一阵惊呼的跳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