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大人又打脸了
月光下,温小筠展开双手,上面黏腻着漆黑一片。
原来鄞诺的脖颈,脸上全都被鲜血浸透了。
温小筠吓得脚下一滑,差点没从房顶直接跌下去,
她一时间慌了,她分不清那是鄞诺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看到温小筠的反应,鄞诺不在乎的一笑,气息却粗重的吓人。
他垂下头,下巴重重搁在温小筠肩膀,微喘着气的说,“全是别人的血,我只是破了点皮···”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虚弱的晃了晃,便彻底瘫伏在了温小筠的肩上。
“鄞诺?”温小筠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她慌乱的张开双臂,笨拙背托着鄞诺,“鄞诺?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鄞诺却再也没能回答她。
温小筠慌乱惧怕得满脸泪水,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一面用尽力气,努力撑扶着鄞诺和自己不从房顶掉下去,一面竭力回望房下情景。
只见下面街上除了之前死的几个人,又多了三具残缺的尸体,她这才敢放下点力气,小心的抱扶着鄞诺,一点点从房顶出溜下去。
可是就要滑下房檐的时候,几乎已经躺倒在房瓦上的温小筠却再也找不到方法将鄞诺安全的放下去。
紧急时刻,温小筠突然想起了白鹜对她说过的话。
绛珠与皎月都是世间罕见极通人性的宝马良驹。
她抱住鄞诺一只手臂的手立刻小心挪出来一点,用指尖挑住胸前绳子,扬起来一点,好用嘴巴够着咬住。
之后她用牙齿捯了几下绳子,终于够到白鹜送给他的哨子,用尽全身力气,瞬间吹响了哨子。
不过片刻,温小筠就听到一阵踢踏的马蹄声,踏着夜风疾驰而来。
温小筠眼角又涌出一大波泪水。
这一次却是感动的。
绛珠哪里是什么宝马良驹,它分明就是天神下凡,神物一样的存在。
很快,绛珠便奔到了房檐下方。
它不过仰头扫了温小筠和鄞诺一眼,便体贴的横了身子,好叫温小筠可以将鄞诺放到它的背上。
温小筠费劲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鄞诺平稳的放到了马背上。
她自己则踩踏着绛珠,跳到了地上。
发展到这里,温小筠已经冷静下来些了。
她用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和脸颊上的泪,转而又去看那些兽面鬼们。
下面的情景,惨烈得已经远超过温小筠的承受范围。
有个兽面鬼,整条胳膊被斩断。
有一个头颅被削掉一半,还有一个心脏上插着一把匕首。
之前温小筠已经见识过了这三个人功夫的高超。
可仍然被鄞诺削成这个样子,便可知之前战况的惨烈。
温小筠想,他们已经死了,而还有一个兽面人,掳走了骰娘子,这会儿恐怕已经跑得很远了。
而他们究竟会带骰娘子去哪里,她和鄞诺还不知道。
当务之急,就是检查那些人的尸身,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线索。
温小筠急急跑过去,忍着喉咙间一波更比一波刺激的呕吐的冲动,颤抖着伸出手,向尸身比较完整的那人腰间摸去。
只看他们几个之前的武术动作,温小筠便猜想那里即便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令牌,也会有一些暗器兵刃。
可是没等她颤抖的指尖触到那人腰带,那尸身便砰的一声着起火来。
灼人的火焰吓得温小筠一下跌坐在地上。
这一下可真是摔惨了她,只把她的眼泪都蹲了出来。
也是这刺人的疼痛,一下子叫她的大脑清醒起来。
这个自燃,和鸠琅同伙被逼到绝境时突然腾起的自燃,是一模一样的。
显然,他们的确来自于同一组织,温香教。
想到这里,温小筠立刻转身去看那具被鄞诺砍掉头的尸体,那一具还没自燃。
她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先是伸手接近尸身,那具尸体果然也跟着燃烧起来。
可是那个带了兽首面具的头颅并没有烧起来。
温小筠立刻扯下衣摆前襟,猛地扑上前,将那头颅裹了抱在怀里。
最后她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狠狠掷向第三具兽首人的尸体。
断了胳膊的尸体和不远处那支残臂果然一触即燃。
印证了心中猜想后,怀抱着兽面人头的温小筠立刻站起身,朝着绛珠跑去。
已经陷入晕厥的鄞诺正横趴在马背上。
温小筠怕一会马儿跑起来的时候,鄞诺会太受点拨,身上伤口再度挣裂开来,自己上了马后,就先把兽面人头绑在马鞍上,而后又扶起鄞诺的身子。
像是感知到温小筠的想法,绛珠竟然十分配合的半跪下来,好叫温小筠得以操作。
她也上了马,却是坐到了鄞诺前面,而后用腰带将鄞诺与自己绑在一起,还特别拽出他两条袖子,斜斜扎在自己身上,好叫鄞诺即便昏迷,也能在自己身后维持着直立的安全姿势。
做好一切准备,温小筠抬手将满脸泪痕胡乱抹了下,才吸了吸鼻子,微微探前身子,抚摸着绛珠柔软温暖的耳朵,哽咽着嘱咐道,“绛珠啊绛珠,我知道你是人间最聪明的好马。我和鄞诺的命就教给你了,带我们去寻泉城的衙门好不好?”
她知道,现在就只有衙门才能给鄞诺迅速治伤,并且可以协助他们继续查案。
“不要去衙门···”身后鄞诺忽然虚弱的发了声,“时间急迫,再去衙门,贼人就抓不···”
温小筠立时直起身子,语声凶狠的低呵道:“你必须要治伤,什么狗屁案子,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鄞诺的头沉沉压在温小筠肩上,声音断断续续,“皎月鞍辔里有对症的伤药,别的大夫还没有那些药好用···带我回···”
一句话没说完,鄞诺便又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温小筠用力的咬了下舌头,才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只到了她该如何选择的时候。
她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