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日不落当海盗
没人知道激烈的战局已经在无人问津的后甲板悄然迎来了拐点。
三眼乌鸦号正在苦战,超过两百个海盗围着不到七十个水手,在逼仄的甲板上处处染血。
伦纳德的战团是整个甲板上最大的战团。
他的身边聚集着十六个水手,有四个重伤员,和伦纳德一起被保护在队列最深处。
十二个持着长枪的勇敢者坚定地守护在外围,面对超过三十名海盗的围攻。
凭着默契的配合与紧缩的战线,他们渐渐稳住了脚跟。
当然,进攻的海盗也相应地稳住了脚跟,阵对双方战线分明,都收住了冲势,鲜再有冒进的举动。
这并不见得是好事。
伦纳德忧心忡忡看着自己奋战中的水手们。
在左舷,能够左右战局胜败的圣洁安妮号抽身走了。
在右舷,被他寄予厚望的金鹿号迟迟没有进入攻击位置。
甲板上,棉布杰克的海盗们正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就算金鹿号现在就位,凭着双方犬牙交错的关系,亚查林也很有可能投鼠忌器。
犹豫可是会导致败北的!
伦纳德的心里像火烧一样冲动,他很想命令自己的水手们冲一冲,聚集起更多的人,建立更厚实的防线,为亚查林创造更好的介入战局的环境……
但他知道自己的水手已经尽力了。
在绝对的劣势下,他们能稳下来,能守护住有限的区域,不使三眼乌鸦号沦陷在优势的敌人手中已经是竭尽了全力。
更多的要求都是乱命!
他反复提醒着自己,在战斗力丝毫不弱于自己的敌人面前弄险,除了增添己方的伤亡,起不到任何正向的作用。
究竟该怎么破局?
伦纳德绞尽脑汁去想,想着想着,突然看到阵前一乱。
有个硕大的战团在呼喊中接近他,一蓬蓬鲜血像雨洒般扬上天空,伴随着人的惨叫,溅得到处都是。
那个战团和他的阵团撞在一起,片刻的混乱,有道矫捷的身影斩开通道,带着五六个受伤不重的水手朝伦纳德聚了过来。
伦纳德眼神一凝:“船长?”
他的阵团悍不畏死地压了上去,手持着刺刀短枪,想为洛林争取时间。
但洛林并没有急着入阵,把几个受伤的水手送入阵中,他返身冲锋,提刀斩断一条不知属谁的大腿,大笑着,把鸭群似的海盗们赶退了三步。
战线眨眼间稳定下来。
洛林笑了几声,带着血淋淋的恐怖样子慢条斯理入了战阵,一直走到伦纳德面前? 哆一声把刀斜戳进甲板。
“路上捡了几个受伤的小伙子? 留在我身边碍手碍脚,索性就送到你这儿来。”
伦纳德怔怔看着他。
红染的征衣浸透了血液? 洛林的喘息声不重? 每走一步,地上都是刺目的血印。
“船……船长? 您受伤了?”
“棉布杰克的海盗们不够大胆。”洛林咧开嘴,露出满口的白牙? “要是他们大胆些? 我可能就没那么轻松了。”
“轻松?”
“毕竟只是些海盗。”洛林意味不明地强调了一遍对方的身份,“我突然想起当年和维仑的那场谈判,他留下的人比海盗们悍勇多了。”
伦纳德也是那场谈判的亲历者,曾亲眼见过洛林重伤归来的狼狈? 与那时相比? 这一场似乎确实能称之为轻松……
相比之下的轻松。
伦纳德叹了口气:“船长,我们很被动。”
洛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怎么了?”
“海盗们把我们围得很散,这样一来,金鹿号会很难扭转战局。”
“别小看亚查林。”洛林哈哈大笑起来? “在出发前他就要走了舰队里全部评价A的射手,虽然只有十几个人? 但他显然已经预估到了现在的情形。”
伦纳德瞪大眼睛:“金鹿号上有射手?十几个射手?”
……
金鹿号抵近!
因为向三眼乌鸦号抽调了水手,金鹿号与爱神号的载员都无法达到满配。
250人的水手席仅有170人? 剩下的近40人去了三眼乌鸦,15人跟着海娜摸上了北岛? 还有25个留在棕榈岛? 看着影帝佩德罗的儿子和船员们老老实实搭十字架。
这种状态的金鹿号是不适合接舷的。
船上的人员以操船和司炮为主? 每死一个都是对专业性的无谓消耗。
但亚查林也不可能眼看着洛林独自苦战,就像洛林说的,如何介入,他一开始就有自己的计较。
金鹿号抵近,以与三眼乌鸦号同向的状态横摆,停稳,两船相距不足三米。
她与三眼乌鸦号的舷高差同样有两米多,这点距离能够轻松防备有可能发生的战火蔓延,就像观看戏剧的高台观众,他居高临下看向纷乱的战场。
他的身边聚着德雷克商会现阶段在役的几乎全部A级射手。
因为出身海校的关系,洛林对船上射手分级的标准和普利茅茨海校是相同的。
在微浪环境下,以站姿手持统一保养的海事通勤,射手被要求在10米距离每10枪80环,30米距离每10枪40环。
单从数据而言,后世只要是眼神正常的人几乎都能轻松达到这个要求,但在普遍使用前装滑膛步枪的现在,这是一个苛刻的标准。
受雇于德雷克商会的水手能够达到这一标准的只有37人,包括皮尔斯、亚查林、贝尔和洛林。
除开他们4个,剩下还有8人因为伤病或年纪退到岸上,比如巴托,9个正在新奥尔良,转换身份暂时充当道标号的船员。
全商会在役的A级射手只有16个,能够全部聚到一起,简直比圣诞节看到真正的圣诞老人还要难得。
亚查林意气风发地提着枪,带着射手们站在左舷。
“先生们,这就是三眼乌鸦的同仁们为我们准备的射击环境。近端三米,远端十米,敌友距离不足一米,要是误伤,你们会被歉疚感折磨一生。”
“所以优先挑选不容易误伤的目标。如果你的目标正好与认识的人缠斗,就喊一声,这样哪怕射偏了,你也有足够的理由安慰自己。”
他好整以暇地抬起枪,瞄准:“嘿,巴托,让一让!”
正艰难避开切诺里斩击的巴托心头一凉,想也不想就扑向一边,连防御都顾及不上。
切诺里狞笑着才要追击,那艘新来的,却显然不准备加入战团的五级舰兀然爆发一声枪响。
嘭!
他慌忙撑盾,噗。
亚查林的眉头重重一跳。
距离六米,微浪环境,居高临下,示范射击……他的子弹居然被那个打扮得既不罗马,也不维京的傻子挡住了……
临时提督很生气,他听到了身边射手们拼命压抑,却仍忍不住漏出来的低笑声。
“换枪,帮我装弹!”
亚查林高高把枪一抛,接过第二把,嘭!
“再来!”
嘭!嘭!嘭!嘭!……
几乎没有止歇的二十七枪,亚查林肩膀酸胀,额头得青筋已经膨胀到连假发都遮掩不住的地步。
但一味防守的切诺里更惨。
他觉得自己的手快断了,原本轻若无物的厚盾如今重得根本举不起来。
厚重的多层毛皮虽说能够阻止木盾被铅弹击穿,但实打实的冲击力不会有任何改变,不到一分钟二十多枪……
那个射手,是把他当成靶子了么?
切诺里气得发颤,刚想探出脑袋斥责对方既不绅士也不勇士的卑劣行径,突然听到亚查林喊。
“全体都有,就照刚才的射击节奏,先把那个蠢货射爆,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