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港片世界
在巡捕房中发了通火,冯库心满意足的搂着春红走了出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对面的电影院门口排着长龙,都在等着看《霍元甲》。
冯库看得眼馋,羡慕得嘀咕:“这他娘的两个人就是一块现大洋进账啊!造钱也没这么快吧?奶奶的,我怎么就不会拍那什么电影呢?这比卖大烟来钱还快呀!”
“老爷,您也开家电影院吧?”
春红倚在他的怀里,媚眼如丝。
冯库看得心头火热,一口答应:“开!回头就开!不就一家电影院么?开了让你当老板娘!怎么样?宝贝儿?”
捏着她的脸蛋,他嘿嘿笑着,揽着她坐上黄包车,往富顺烟馆行去。
云南路附近都是大烟馆,富顺就是最尾上的一家。
砖石搭建的大门两旁都是冯库的产业,被他租了出去,开了几家当铺和茶馆。
每每回到这条街上,冯库总感觉腰杆都能更直几分。
这是他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上千人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活,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咦?这老张和老李岁数大了,熬不住也就算了,老王和老郑怎么也关了门了?不过了?”
看到门口的茶馆和当铺都关了门,冯库感觉有些奇怪。
黄包车停在了烟馆门口,两旁的门联在顶上的昏暗灯笼下忽明忽暗,上书着:
含珠银灯通仙域,
卧云香榻吐春风。
这是冯库当年请一个酸秀才帮自己写的,后来秀才吸死在烟馆里,也是他帮忙收的尸。
下了黄包车,冯库搂着春红,仰头看着烟馆紧闭的大门,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记不清烟馆有多久没有关过门了,看到紧闭的大门,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念头。
“开门啊!谁关的门?”
小六子和随同的几个手下上前叫门。
忽然,吸了吸鼻子,小六子低头看去,却看到门缝下方正有一股深色的液体向外蔓延。
“不好!”
他惊叫一声,冯库心中也随之咯噔一下。
门后传来了门栓的响动,有人将大门从里打开。
大门里也同样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黑影闪动,一个胖子擦着脸上的血迹,喘息着走了出来。
他手中的手帕已经被血染透,只能把血在他脸上抹匀,已经擦不干净了。
带着浑身的血腥气,他站在门口灯笼下,停下了脚步。
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的脸,冯库呼吸粗重,看向了他的右手。
那里抓着一柄锋利的斧头,上面有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你是谁?”
冯库的声音有些颤抖。
胖子身后的门中,陆陆续续走出了几十个浑身杀气的男人,冷冷的盯着冯库等人。
小六子他们已经吓傻了,本能的拔出了刀来,却只敢哆哆嗦嗦的往冯库的身旁靠。
街口处,整片的脚步声传来,年轻力壮的打手们穿着整齐的黑西装,拎着锋利的斧头,占据了整个街道,向他们包围了过来。
黄包车车夫才跑到路口,看到这场面,吓得车也不要了,丢在路上,就跑去了路边,抱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来人!”
冯库大叫着,浑身发抖。
门内依然悄无声息,就连两旁的店铺也都逐一关了灯。
他彻底的懵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斧头帮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他也没惹到他们啊?
“冯老板,好久不见啊!”
王琛走在人群最前方,有气无力的哼哼。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冯库神色变幻,心中游移不定。
“怎么?不认得我了?”
王琛走到了冯库近前,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挤出一丝笑容,冯库肩膀塌了下去:“这不是琛哥吗?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您记得吗?我还请您吃过饭呢!哈哈哈!”
他笑得比哭还难听,眼睛里却真的流出了泪来。
“怎么还哭了?见到我这么开心呀?”
王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怕死吗?”
“怕!”
冯库猛点头。
“既然这么怕死,为什么要动我要的人呢?”
“什么人?我可不敢动斧头帮的人呀!误会!一定是误会!”
冯库擦着头上的汗水,连忙解释。
“不承认?很好。”
王琛抬手招了招,一个手下拿着把汉阳造送了过来。
王琛接过,一拉枪栓,直接一枪打在了一旁吓懵了的春红身上。
近距离的子弹威力直接将春红打得倒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眼看已经是不活了。
“春红!”
冯库凄厉的嚎叫着,扑上前去,回身冲王琛大喊:“斧头帮!我和你们拼了!都给我上!”
小六子几人恐惧的叫着,壮起胆子,向王琛冲去。
而冯库则爬起身,掉头就跑。
小六子几人根本不是斧头帮的对手,没几下就被砍翻在地。
冯库只觉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斧头帮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一处空缺,便慌不择路地冲了过去。
那里是二当家特意让开的大门口,黑洞洞的一片。
冯库在烟馆里住了十几年,闭着眼睛他也能找到路。
后门!去后门!
他跑进了院子,却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爬起身来,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清了周围的情况,那是满地的死人!
福生,阿贵,狗子,白二……全都是跟随了他许久的手下。
“啊!!!全死了!死了!!”
冯库身下黏糊糊一片,全是手下的血迹,他想要爬起来,但脚下却滑腻一片,怎么也爬不起身来。
不知何时,王琛已经带人走了进来,站了满院。
抬起手来,冲手下招了招,手下送上一柄锋利的斧头。
“动我要的人,你就应该想过这个后果。”
扬起斧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王琛对着已经失魂落魄的冯库狠狠地砍了下去!
一下,两下……
砍了十多下,王琛就疲惫的直起身来,晃了晃手臂上酸疼的肌肉,将斧头丢回给了小弟。
“不要留下活口。”
吩咐了句,他便揉着肩膀,走出了烟馆。
站在门口,他左右看了看,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那个黄包车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车跑得没影儿了。
“叔叔。”
一个小孩子声音响起,他回头看了眼,却是个半大的小男孩,有些畏惧的看着他。
漠然的看着他,王琛问:“你叫我?”
小男孩伸出手来说:“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他摊开手,手里是一张纸条。
王琛拿起纸条,小男孩转身就跑,片刻间就没影儿了。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七个字:精武门在猪笼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