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有人居然敢不顾师父的意思,往这里公然送礼,这是谁这么大胆子啊?
崔士林,杨博,甚至是严世蕃还有徐延德,全都跑出来了。
他们存了看热闹的心,哪知道看到的不是热闹,简直是惊喜。
尤其是见太子朱载基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本正经往里面走,几个人都笑出声了。崔士林躬身施礼,而后笑道:“那个殿下,你是来恭贺师父家添人进口的?”
“不是!”
朱载基答应很干脆,弄得几个想看热闹的家伙有点失望。
“那,那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干什么啊?”
“提亲!”
小家伙依旧脆生生说道。
可这几个货都傻了。
五雷轰顶啊!
这瓜越吃越大了,简直从惊喜变成了惊吓!
“提亲,提什么亲?”
“父皇说了,要跟师父结亲。让我娶师妹的!”
崔士林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拳头。
“我说殿下啊,你知道什么是娶亲不啊?”
“知道啊!书上说了,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呗!”
崔士林给了他一个由衷的赞!
“殿下啊!你可真高!”
“高?明明我都要仰头跟你们说话的,我才不高哩!”
“怎么不高?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崔士林当真是趴在地上,半点形象都不在乎了。
这么些年了,他除了吃了王岳几顿饭之外,根本没想过别的。这位太子师弟简直太强了,师父刚刚生下对龙凤胎,他就跑来提亲了。
还带着这么多礼物,这心眼是怎么长的?
杨博几个比崔士林还惊叹呢!
他们跑过来查看。
还真别说,尽是好东西。
宫里的丝绸,御用的瓷器,还有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名人字画,这是搬了半个东宫吗?再往后看,居然还有小米、黄豆、绿豆各种吃食。
最绝的是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糖人,还有拨浪鼓,什么的……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把媳妇的玩具零食都准备好了吗?
朱载基啊!
你今年几岁了?怎么比我们这些成年人还阴险啊!
朱载基也很冤枉,他当然没有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那几个小太监,他们趁机给自己谋了点福利,他们的胆子也不大,就弄了点小玩意,结果还让朱载基发现了,小家伙就干脆统统没收,都装过来了。
孩子是没想过那么多,充数而已。
可他这帮师兄,却是集体跪拜!
就冲这份心意,师父不答应,都没有天理了。
“殿下,我们支持你啊!”崔士林扯着嗓子大吼。
杨博也跟着嚷嚷道:“没错,殿下,一定加油啊!”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暗暗祈祷,最好师父不答应,那样一来,说不定他的外甥还有机会呢!
说起来也怪他大姐,从小疯疯癫癫的,还做着进宫当皇妃的美梦。
要是她早点醒了,没准还能跟师父凑成一对呢!
那样的话,该多好啊!
他就不用跟崔士林这帮货凑在一起,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都怪当初,少年心性,非要争强好胜,人生本就这么艰难了,难道躺平了不好吗?
像我一样,攀上个厉害的师父,娶个蒙古的别吉,没事的时候,还能皮一下,不香吗?要是师父愿意,我的那个女儿,完全可以给师弟当媳妇啊,什么都不如嫁得好!像什么独孤信啊,符彦卿啊,这不都是靠着女儿成名的吗!
不丢人!
要是让王岳知道,杨博敢这么想,绝对能把这家伙的屁股打烂,太不要脸了!
且不说外面的纷纷扰扰,太子朱载基,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事情意味着什么,估计就是好玩吧!
他迈步进入了王岳的书房,发现师父的老脸铁青,黑的像锅底儿似的,真可怕啊!
“弟子,弟子……”
“你先别说话,一会儿你爹就来了,我会问清楚的!”
王岳怒火中烧,不多一会儿,朱厚熜就气喘吁吁赶来,面对一堆礼物,还有自己的儿子,他也傻了。
“咋回事啊?”
王岳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怒火中烧,“陛下,是你告诉殿下,让他来提亲的?”
“提亲?什么提亲啊?”
朱厚熜怪叫道:“我就说了要订个娃娃亲,他愿意不愿意……我说王富贵,你可不能太目无君父啊!好歹我也是大明天子,还可能是你的亲家呢!”
不提亲家还好,一提王岳就炸了!
“陛下!孩子才刚落生,哪有急着定亲的道理?就算是定亲,总要孩子同意,还要请媒人……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带着礼物上门,这算什么事?”
朱厚熜眨巴眨巴眼睛,好像的确不太好,当然了,要是能促成此事,这些小节都不用在乎了。
“朱载基。你跟父皇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想着带礼物过来的?”
朱载基小盆友很老实,说实话他也搞不懂几位师兄又是下跪,又是大呼小叫,还有师父吹胡子瞪眼,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就是看书上说定亲要纳采,纳采就是送礼……然后就准备礼物过来了。”
“哦!”
朱厚熜点头,“王岳啊,朕听明白了,就是孩子没弄明白娃娃亲和定亲是什么区别,要依朕说啊,咱们将错就错,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岳冷哼:“陛下,你当臣是傻子不成?殿下是太子不假,可几十车的礼物,那么多东西,他从哪里弄出来的?皇宫成了筛子吗?”
“对啊!”朱载基带出来的东西,还有不少是御用的,可不是随便能拿得出来的,就算是储君也不行啊!
“黄锦!黄锦呢?”
朱厚熜扯着嗓子喊叫,居然没人答应,不对劲啊,平时黄锦都是个跟屁虫,今天怎么没了?
朱厚熜和王岳相视一眼,俩人都不傻,瞬间弄懂了。
“我必杀之(干得漂亮)!”
他们俩同时脱口而出,意思却截然相反。
“王岳,你别过分啊,黄锦可是司礼监的秉笔,位同大学士,当初你是侍读,他是伴读……你可不许欺负他,不然朕不答应,太后那里,也不会帮着你的!”
王岳怒火三万丈!
他居然被黄锦给算计了,当然了,这里面朱厚熜也不干净!
两个坏蛋,居然打自己女儿的主意,你们忒可恶了!
王岳气得不行。
“我要辞官!现在就辞官!”
朱厚熜大惊,是不是玩笑开大了?
王岳不只是他的左右手那么简单,根本就是腹心啊,他可以食无肉,不能没有王富贵啊!
“你,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生气吧?”
朱厚熜摆手。让太子先退出去,然后低声道:“小富贵啊,咱们俩什么交情!我自然是愿意跟你做儿女亲家。可你越是不答应,我也没有别的说的,无论如何,你也不该拿辞官威胁我啊!”
王岳深吸口气,微微摇头,他请朱厚熜坐下,然后自己拉着椅子,坐在了朱厚熜的对面。
“陛下,其实臣早就想过了,而且还跟阳明公聊了很多……他当年辞官回乡,推广心学,就是为了从教化入手,改变大明。经过了这几年的努力,阳明公的学说已经出具格局……接下来谁能扛起这面大旗,继续推进呢?”
“臣斗胆说一句,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选了。倒不是我的学问惊天动地,而是我能分门别类,培养各种需要的人才。就拿现在的清丈来说,很多时候,我们最大的障碍,不是别的,而是缺少足够的人才。”
“陛下,你说下面是怎么清丈?”
朱厚熜一愣,“这个,既然是清丈,自然是用尺子丈量,还有别的吗?”
王岳苦笑,“陛下,其实九成以上的清丈,是采用弓步测量,是靠着人的双腿!”
“啊!那,那不会有出入吗?”
王岳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呢?陛下,臣还知道,许多乡村,就连铜钱都不用,全靠着以物易物。在这种条件下,任何的改革变法,都很容易损伤底层利益。官吏和士绅的裁量空间太大了。”
“那,那该怎么办?”朱厚熜低呼道。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严厉约束,同时大兴教化,把知识真正教给百姓,让更多的人,掌握保护自己的基本能力!”
朱厚熜眉头紧皱,“王岳,百姓读书多了,会不会更难治理啊?”
“会的!所以臣觉得当务之急,是提高大明的治理水平。”
“说到底,还是人才!”
“对!”王岳道:“西山的武学已经表明,我们的军事教育成功了,如果能把经验推广到别的方面,我们会取得更大的成功!这一切都看陛下的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