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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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禁宫,大明宫,灯火通明!
太子商永端坐在主位上,左右羽翼重臣也都落座,一名名甲兵神色沉凝,徘徊在大明宫周匝,皆为衣甲在身,横刀归入鞘中。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大明宫内弥漫着,不只是甲兵们身上的煞气,大明宫内的一位位重臣,也大都面露着紧张。
“咱们的人,自离宫内传信,言说父皇突然病危,”太子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喜意:“只是,如今的离宫,全面封锁消息,可谓针扎不进,水泼不透,咱们也不知道这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几位重臣都听出力太子语气中的喜意,商永做了整整十年太子,终于等到御极天下的那一日。而与之相比,那一点皇家的父子情分,也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历朝历代的太子都是盼着、念着皇帝早日归天的,不然太子何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君临四海八方。
这也是历朝历代皇帝,既要扶持太子,也要防备太子的原因。只要皇帝一日不死,太子就只能是太子,不得僭越一丝一毫。
当然,对太子的忌惮与防备,也非是皇帝们杞人忧天,在历朝历代的太子之中,大有一些朝代的太子们,不想等到父亲自然驾崩,再从父亲的手中接过皇位。
而是悍然起兵将自己的父亲拉下皇位,自己再以杀戮坐上皇位,提前享受到威加四海的尊荣。
虽然真正以兵变的方式,成功登上帝位的寥寥无几,可是也确实有着成功的例子在前,足以成为历代帝王们的警示。
“无论这消息可靠与否,太子殿下都要早做准备,您的三个兄弟,康王、福王、雍王可都不是善类,若是被他们得了先机,可就真是大事休矣。”
一位东宫洗马沉吟片刻,连忙起身劝诫商永,对更始皇帝是否真的病重,这位东宫洗马倒是不在意。
就怕其他三位亲王得了消息,率先一步起兵控制朝局,那才是不得不防。到时东宫就算能平定这一场争位之乱,也会大伤朝廷的元气。
“太子殿下,离宫距离神都只有三百里,臣下的三千鱼鳞卫骑兵旦夕可至。”一侧的东宫卫率将领郭晖闻言,神色凝重的说着。
这一位东宫将领一身的铁血煞气,眉宇顾盼之间,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意味,犹如刀锋临身,武道宗匠的气魄沉浮在东宫之内。
“在朝廷十二卫大军,左右翊卫、左右骁骑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左右候卫中,都有东宫所属之人,只要太子殿下登高一呼,定然从者云集,天下大势唾手可定。”
太子太师张光斗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环顾着周匝的重臣们,嘴角微微的上扬一角,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冷意。
大崇朝廷最精锐、最能战的十二卫大军中,都有着太子东宫的臣属,甚至就连十二卫中的几位大将军,都有东宫的部署。
一旦真有变化,不说将十二卫几十万大军收入囊中,但调动其中十几万大军,对东宫一方还是十拿九稳的。
只是这是不得已为之的下策,真正的上策还是不让康王、福王、雍王反应过来,率先出手控制住变乱的时局,才是东宫众人要考虑的事,
“你们的意思是?”太子商永看着东宫诸臣,一张张或压抑或振奋的面孔,手掌按在膝盖上,等待着诸臣的最后劝进。
到底起兵之事非比寻常,一招不慎就会被打为叛逆,连累九族上下三代,并非一家一姓就能做主,若没有这些群臣的协助,太子商永也就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而已。
“臣等,愿为殿下前驱!”众臣无不起身,向着端坐主位的太子躬身一拜,再度表明自身的心迹,眸子中闪动的热切,恍然如同实质。
不管更始皇帝病危的消息是真是假,东宫群臣们都有信心将太子扶上帝位,无论是谁敢拦在他们的面前,他们都能将其分而食之。
毕竟,诸王争位的火药味早已足够,只差一点火苗就能引爆,而更始皇帝病危的传言,就是引爆诸王之争的导火索。
这些亲王皇子们不会去关注消息的真假,更不会选择退让,他们只会想着抢先一手,试图一步先步步为先,诸王的碰撞由此近在眼前。
“不知诸位,有何教吾?”
太子商永面露坚毅,显然早就做好了决定,先前只是试探东宫诸臣心迹,如今得了东宫群臣策力,自然不会再犹豫不决。
“殿下起兵,当先制神都四门,控制神都中枢,封锁内外消息流通;再制康、福、雍三王,铲除三王党羽,扫平即位的障碍,其后再制离宫的皇爷,将其尊为上皇,为殿下登基铺平道路。”
太子少师傅文宗拍案而起,直接为太子商永规划出了三步夺权,一步步环环相扣,显然早就有所谋划,绝非一时之念。
“这三步,走成第一位,可有自保余地,走成第二步,则立于不败之地,走出第三步,则大势所趋,无有不成之理。”
“好……傅先生当真是孤的良师益友,就按着傅先生所说,先制神都,再制三王,后制离宫!”太子商永眸光幽幽,全然闪烁着尽心动魄的色彩。
…………
与此同时,康王、福王、雍王等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动作,离宫的更始皇帝病重,让这三位亲王都看到了火拼的可能。
康王、福王各自都有着羽翼,军中也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人脉网络,因此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早就准备了十载的布局。
雍亲王王府,后院佛堂之中,雍亲王盘动着手中的佛珠,面对着纯金色的佛像,口中诵读金刚经,眉宇中带着一抹佛家慈悲之意。
虽然东岳帝君与宝光如来争斗的如火如荼,可是却不耽误作为东岳帝君一点意识延伸的雍亲王,表现出一副佛子佛徒的姿态。
毕竟,就是这一副姿态下,让佛门慈航静斋与静念禅宗,对雍亲王的印象愈发的深刻,整个佛门都知道雍亲王崇敬佛法,是当世的虔诚佛徒。
只此一点人设,就让雍亲王苦心经营了十载!
雍亲王最擅从小处着手,一直都很是重视细节,都说细节决定成败,雍亲王对此深以为然。
“王爷!”
左武卫大将军陈平之,站在佛堂一旁,静静的看着雍亲王诵读完金刚经后,才在一旁轻声道:“探子来报,太子、康王、福王三位,都有动作了!”
“都有动作了?”
雍亲王好整以暇的挽下袖口,遮住手腕上戴着的那一串佛珠,眉目间的‘慈悲’之意在一瞬间尽去,露出满满的威严。
“是的,太子调动左右翊卫,康王得左右骁骑卫的拥护,福王也有左右侯卫的支持,京畿之地的几十万大军,出现了频频调动。”
陈平之面色平静,将京畿十二卫大军的调动,一一的说了出来,尤其是在说到左右骁骑卫时,语气渐渐有了些许沉重。
只是左右侯卫倒还罢了,但左右骁骑卫与左右翊卫是天下有数的强兵,是大崇镇压天下的利器。如果这几支强兵,在这一场夺嫡之争中有所闪失,对大崇国祚必然有损。
可是,就是几位皇子亲王明知后果,也不会放弃近在咫尺的皇位。更始皇帝能为了皇位,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外孙,逼死自己的亲女儿,几位皇子亲王也能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几位皇子亲王都有着如此想法,自然谁都不愿意退却。
这一步的退却,就是尘埃与至高的差距,皇家之人最是‘唯我’,便是天下人死伤亿万,也不及自身的一根汗毛贵重。
“十二卫大军,除了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尚在父皇之手,其他八大卫都落入了吾等兄弟的掌握,看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了。”
“不过,太子那一方除了两支卫军,还有着几万东宫卫率,兵力上在吾等兄弟中占着优势啊!”雍亲王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说着。
“王爷,太子若是要先发制人,必定会对您和康王、福王动手,对此您不可不防。”甄道学在其后亦步亦趋,出声进谏。
雍亲王一步步走出佛堂,淡淡道:“太子出手,必要控制神都四门,掌握神都大势,再制住吾等三王,如此一来大局定矣。”
“可是,吾是不会给他机会的,太子便是占据先手,可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雍亲王漠然的看着王府,此时的雍亲王府如一座精密的机械,各个零部件都在不停的转动着,一名名王府内侍来去匆匆,紧张有序的散入偌大的神都之中。
“毕竟,夺嫡争位……吾可是专业的!”
短短一柱香之内,偌大的雍亲王府空无一人,只有通明的灯火,似在嘲讽着即将上门的各路人马,
而就在雍亲王府中的人彻底散入各方之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大批的黑衣兵甲自街头巷尾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衣甲兵也不多做停留,一窝蜂的涌入雍亲王府之中。
“杀!”
灯火通明之下,明晃晃的兵戈带着瘆人的寒光,一名名如狼似虎的黑衣甲兵,在闯入王府之后,都面露惊讶的看着空无一人,犹如一栋栋鬼屋的雍亲王府。
…………
“开始了!!”
雍亲王府不远处的一方高台上,雍亲王漠然的看着王府中的兵戈晃动,一身戎装在身的他,按着腰间的雍王剑。
自更始皇帝传来病危讯息的那一刻起,一直被更始皇帝龙气压制的几大亲王皇子,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爆发之时。
太子作为距离真龙最近的蛟龙,与康王、福王、雍王三条蛟龙,必须要有其他三人倒下,以此来成就最终获得胜利者,沐浴天地雷霆化身真龙。
这虽是几位亲王皇子身为皇室血脉的宿命,也是当朝更始皇帝的一手推动的结果。而更始皇帝不喜太子,常有‘不类己’之言,就是三王竞相追逐皇位的重要契机。
大崇的国运,在太子、康王、福王、雍王四位的争夺中,渐渐有了一丝丝的波澜,这一点点的端倪,无疑又让许多有识之士心惊胆颤。
大崇神都俨然成了一个吞没一切的大漩涡,任何人进入到这个大漩涡中,能勉强自保都是侥幸,除了身在局中的几位,任何人的性命都不比蒿草坚挺多少。
隆!隆!隆!
一片雷云不知何时笼罩在苍穹之上,一声声沉重的雷鸣声,响彻神都的上空,惊雷滚滚而来,一股压抑的气息压在心口,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雍亲王缓然闭着眼睛,耳畔间似乎响起一阵阵的喊杀声,惨烈的喊杀此起彼伏,恍若停驻在雍亲王的耳畔一般。
“王爷,这是康亲王府的亲宿与太子的卫率大战,两方兵马正式开始厮杀,引来的呼啸杀伐之音。”甄道学半弯着腰,低声在雍亲王一旁低声说着。
雍亲王静静地矗立着,看着神都苍穹之上,此时的太子、康王、福王、雍王气运,尽皆化为蛟龙之形,在惨烈的厮杀着。
一青、一白、一黑、一赤四头蛟龙在不断撕咬着彼此,一片片龙血化为云气,不断的被最为强大的那一头蛟龙所吞噬。
在这四头蛟龙之争时,一头垂垂老矣的五爪金龙正在匍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四蛟的胜负,等待着四蛟最终决出胜者。
一点点幽幽的金色佛光,在四头蛟龙的争斗中渐渐浮现,每一头蛟龙的龙身上都有一点佛光‘*’字,在残酷的争斗中,莫名的带着几许慈悲之意。
“呵……佛法还真是无处不在,看来那几家对吾,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啊!”雍亲王平淡的一笑,捏着剑柄的左手,不自觉地愈发重了些。
就在这一间高台左右民居间,一座座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兵甲方阵,正在安安静静的立在角落中,冷硬的面庞犹如大理石雕塑般,棱角间分明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