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少怀里躺赢
不远处,苏念正盘腿坐在儿童房内对一众玩偶爱不释手,她的身下铺着的,是柔软绵密的地毯,屋内暖气大开,将所有的冷意都隔绝在了屋外,如临春时。
苏夏就这么僵着身子站在原地,脑中回想的,是赫湛南刚才同她说的那两句话。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湛北哥哥,是从来不愿她知晓他的痛苦、他的难受的,所以又怎么会将病情对她据实以告呢?
不然当初,也不会宁愿把自己藏起来,叫赫湛南履行婚约,同她结婚的。
到底,是她的心意,不如湛北哥哥对她来得那么深重。
湛北哥哥担心她,不想她为他难过,因而忍下了所有,在她面前做出了一番岁月静好的模样,就像当初,为了不让她经受一点的难过,他甚至选择了一个人独自在病魔的侵蚀下慢慢等死,再也无法与她相见。
“我去。”
过了很久,苏夏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可脸上却透出几分苍白来,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赫湛南看出苏夏这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等见到赫湛北时露出一丝悲痛。
他抿了抿唇,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当他看到眼前女人眉眼中的坚毅时,又都吞了下去。
庭院内的积雪,早早被佣人用铲子推到了一旁。
飞鸟偶尔停在枝头,扑闪着翅膀,洁白的雪色便洋洋洒洒的被打落了下来。
日光时明时暗,照在庭院内,倒勾勒出一片浮光掠影来。
早早地用过午饭后,苏夏便牵着苏念一起坐上了赫湛南的车。
比起来时的沉默,现在的她,更显沉寂。
苏念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疑惑:“妈咪,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她们不是刚搬来新家吗,她还没呆够呢,怎么又要坐车走了?
“我们要去探望一个人,他生病了,正在医院里住着,等会念念见到他,可一定要有礼貌,也别忘了叫一声大伯?”
听到苏念发问,苏夏才终于偏过头,将温润的掌心轻轻覆在苏念的头上,神色柔和道。
“大伯?”
苏念闻言轻咦了声,显然对此不是很理解。
车子稳稳朝前驶去,苏夏也耐心做着解释:“嗯,他是你爹地的亲哥哥,也是妈咪心里……很重要的一个人。”
那般漫长的岁月,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又岂能以简单的重要二字来概括呢?
可是除了这两个字,她也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了。
湛北哥哥对她的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爹地的亲哥哥?就像我们班小美和小乐一样吗?小乐就是小美的哥哥,听说小乐是先出生的,所以就成了小美的哥哥,小乐平时对小美很好,那爹地的哥哥对爹地,是不是也很好?”
苏念眨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问的极为认真。
孩童的眼神,是那样天真纯粹,仿佛能洗涤这世间一切的污垢,赫湛南忽然就想起了那天,他在医院小花园看到的情景。
枝叶愈渐凋零的大树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清瘦之人,目光清湛,抬手接住落叶的那一幕。
心之所向,简单纯粹。
和眼前的这双眼中透露出来的东西,是如此的相似。
他似乎已经能预想到,哥哥见到念念时会露出怎样的欢喜。
这么想着,赫湛南便开口说道:“自然是很好的,你大伯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也会对你很好的。”
车内气息和缓,赫湛南的脸上也透出几分身为人父的慈爱。
苏念听了这话,却是小脸一昂,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你放心爹地,我也会对大伯很好的,他喜欢吃什么,我有攒了很多零花钱,可以给他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可以让他吃的很好,这样,他就不会生病了!”
……
童言无忌,却也能让人听得欢喜,总算是叫飘荡在车内的沉闷气氛散去不少。
雪后初晴,医院内依旧人来人往。
寒冬冷寂,不少犯了痼疾的人都在问诊打听等着排号诊断,医院人多,苏念便被赫湛南抱在怀里朝里头的电梯口走去。
病房内,刚吃过午饭的赫湛北正靠在床头捧着一本书看。
他最近的胃口越发不好,所以中午也就只吃了一点,保温饭盒里沈兰亲自做的几道菜,几乎大半都没动筷,前来收拾碗筷的护工见此,只能全部收了。
阳光和软,透过玻璃窗照入,苏夏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赫湛北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沐浴在光影中的情景。
那安静垂首,轻如纸片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消融在这片光影中一样。
苏夏心中一个钝痛,但在面上,却不得不将这些难受的情绪都隐匿了下去。
“湛北哥哥!”
苏夏轻快的叫了声,随即一脚踏入了病房,而跟在她身后的,是怀抱着苏念的赫湛南。
赫湛南和苏夏一同来这的情形很是少见,赫湛北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神色也是微微诧异的。
而让他更诧异的,是此时赫湛南怀中还抱着个女孩。
女孩眸眼晶亮,肤色白皙光洁,小脸明媚而又天真,却是从一进门就瞪大眼盯着他看,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东西!
“夏夏,小南,你们怎么有空来了,还有小南抱着的这孩子是……”
少顷,赫湛北才缓过神开口招呼道,只是他的目光,却也是落在苏念小小的身子上的。
“这是我女儿,苏念。”
大抵是怕苏夏不知该怎么开口介绍,赫湛南便先一步出了声。
虽然苏念现在搬回赫家的,但她还是依着之前跟苏夏的姓,并没有改成赫,赫湛南对此倒并不介意,反而觉得叫苏念要比叫赫念好听的多,况且现在小孩随母姓的也很多,所以他并没有要改过来的打算。
“念念,还不快叫人,你忘了之前答应妈咪什么了,这就是你大伯!”
听到赫湛南都这么开口了,苏夏只能略显不自在的支使苏念喊人。
一个人背井离乡生孩子,说不去,总归有几分说不出的羞赧的。
哪怕她面对的那个人,是赫湛北。
“大伯好!”
接收到苏夏的示意,苏念滴溜着黑眼珠子,毫不含糊的就喊了声大伯。
那声音清脆响亮的,仿佛都叫这满屋子素淡的颜色都变得鲜明了起来!
“好,好……你叫,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