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诸天
营邑,闻府!
闻渊明蹙眉沉思,宽大的锦袍松散的披在身上,矗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景致。窗旁案几上,一封邸报静静放置其上。
这是沃水一战的详细军情,老太师看了不止一次,每看一次都让老太师惕然心惊。
老太师悠悠一叹:“慈不掌兵,八千‘地元’道兵一战而没,这一战怕是把共氏打痛了。”
一支‘地元’级数道兵,满编至多亦不过两万五千之数。而沃水一战【吴钩神兵】生生折损八千道兵,着实是实打实的伤筋动骨了。
而与此同时,七万顶尖精锐甲兵的惨烈伤亡,就显得不甚起眼了。
十二万顶尖精锐与八千’地元‘级数道兵战力相差悬殊,若无荀少彧这一位肉身成圣的大高手,就是十二万全军覆没,也伤不得【吴钩神兵】的元气。
“不过,共英那个老家伙,此时应该要跳脚了吧!”闻渊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低声自语着。
对于共氏【吴钩神兵】的厉害,闻渊明此刻犹自心有余悸。不久前的那一场南阳崩塌之灾,其惨烈程度如今都还是历历在目。
三十万国人埋骨南阳之地,虽有着霸王残躯揭开封禁时,爆发的余威太过骇人之故,也有着【吴钩神兵】的一部分重要‘功绩‘。
那是一支兵锋彪悍强硬的凶兵,曾经一度压着【飞凰神兵】与【黑水锐士】两支大军,让吕国两大强兵损失惨重。
若非当时,有着闻渊明与荀太常两尊顶尖大高手倾尽全力,保住了两大强兵的建制,只怕吕国现今已是名存实亡了。
对于【吴钩神兵】的厉害,经历过南阳崩塌之灾的朝中诸僚,是最有发言权的,也是最难忘却的。
因此,在沃水之战中,荀少彧一举斩尽八千道兵,自己麾下大军也伤亡过半,看似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但其实从长远来看,还是共氏最为肉痛一些。
毕竟,一支道兵的兵员极其难以补充,不单单要具备相应的武力,还要具备与这一支道兵,法有元灵时相辅相成的神意心意,否则只是一盘散沙,着实难以堪当大用。
道兵一旦出现了折损,或许要三五载才能得到一个补充。而精锐之师的兵员素质,则没有道兵级数一般严苛,只要身怀一头莽牛力道,再精简训练一番,稍加打磨一下,就能成为顶尖精锐之师的一员。
如此一来,就是十来个精锐甲兵兑杀一个道兵,对于吕国都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这个事实虽然看似很残酷,却也是不得不为之!
“可是……”
老太师度步徘徊,眉宇间悄然浮起一抹忧虑,暗自想到:“外患尚在,内忧犹存,三个封君公子都对大位虎视眈眈,如今又各自占据一方,奈何君侯之位只有一个,兄弟逾墙怕是就在眼前了。”
共氏的目标太大了,殷天子是不会对其放任自流的。南阳国都的陷落,只是打了一个吕国出其不意,其他诸侯是不会再给共氏第二次机会了。
而现今共氏在吕国的力量有近乎无,几位封君公子的矛盾顿时凸显出来,让他嗅到了一丝内战将近的紧迫气息。尤其当下高阳君荀少则、信陵君荀少央二人,都毫不遮掩的拉拢着各方的封邑大夫,疯狂的扩充着己身的实力,其意图不问自明,
一旦他们的实力扩充到了极致,这场内战他们就是不想打,也不得不打上一场了。
可是,当今吕国局势已经千疮百孔混乱不堪,再有一场内战雪上加霜,吕国大局说不得就要崩盘了。
闻渊明轻声叹息,道:“难,难,难,大战若是爆发,受苦遭灾的还是吕国国人!”
“以吕国的国力,经过这一场动乱,不知还剩下多少,着实不能再生波折了。或许……老夫也考虑一下,整个吕国未来的走向了。”
…………
沃水之畔!
涓涓沃水,西入南阳,荀少彧负手而立,神色沉凝自若,周身自生一股奇异的气度。
仿佛此刻,荀少彧处于无穷高远之境,与沃水之畔近在咫尺,却又置身无弗远届之间,身形捉摸不定。
经过了沃水一战的打磨,荀少彧一身武道再度升华,在【金刚不坏】之境上稍稍向前迈出了一步,但他真正的收获显然不仅如此。
“吾道成矣!”
荀少彧轻轻呼出一口气,周身气血涓涓流动,一一洗炼着筋骨、皮膜、内腑、骨髓、精血。肉身中一滴滴金色的骨髓、精血浑圆饱满,彼此构筑了一个内循环。
生命本源一举臻达浑圆如一之境,性命灵神亦在这一契机的推动下,抵达了此身圆满之境。
在这一刻,荀少彧以一身修行化作资粮,终于缔结出最为璀璨的果实!
而且,吕国祖脉自有灵性,荀少彧在斩尽【吴钩神兵】之后,一丝丝残余国运汇聚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灵神感应遽然放大无数倍,径直踏入心灵入圣之道。
“超凡入圣,精微奥妙,心灵超拔凡俗之上,以无有穷尽之心灵,驾驭浩瀚天地之伟岸!”荀少彧沉浸在超凡入圣之境中,双臂微微伸展,灵神在一刹那间,遍游豫州千万里山河之巍峨,踏遍千山万水之广袤。
“呼!!”
荀少彧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狂风骤然而起,飞溅而起的水滴,一路激荡着沃水千里沿岸风光。
“所谓超凡入圣之道,超凡的只是躯壳,入圣的则是心灵!”
他看着晶莹如玉的手掌,丝丝气血涓涓流淌,血脉通达发梢,精气鼓荡诸窍,一身降龙伏虎武道神通,并未因为灵神抵达圆满之境,而获得多少精进的余地。但荀少彧灵觉天成,尤自感觉自身战力在此之上,至少凭添两成之多。
并非是神通修行上的精进,而是心灵圆满之后,招法功诀进无可进,一分力能当十二分用,内外圆满再无缺陷。
届时,荀少彧不但肉身至境【金刚不坏】,而且灵神圆满【超凡入圣】。就是历数主世界所有武道圣人、大地游仙,他都无疑是最为可怕的一列。
除非是佛、道、魔三家,万载不遇的绝代天骄,几乎就不可能有生灵,能抵达荀少彧这一层次。
嗡——
蓦然间,荀少彧手掌轻然一抬,一记浩瀚掌印当空落下,无数气流嘶嘶作响,发出可怕的气爆声,滚动的气浪拂动着荀少彧的衣甲。
轰——
涓涓沃水在这一掌印下,几乎让千丈河床为之崩裂,一道道水流怒涌翻腾,无数的水花滚动而起。
这一道贯通百里的河道,豁然打出了一记百丈掌印,而且掌印深入淤泥十数丈之底,指印犹自清晰非常。
荀少彧缓缓收手,漠然的看着周匝水气飞舞,缓缓说道:“是该结束这一场闹剧的时候了,以吾现在的修为,闻渊明必然不是吾的对手。放眼吕国大地,除了那一位不知生死的天人老祖,吾已再无顾忌。”
荀少彧可不信郑、宋二国,会为了吕国君侯之位的归属,会不惜糜费大军伐吕一战。就是真的生了什么难以预料之事,他亦自信强者横强于世。
“不肯臣服的,通通打死了事!”
他冷然的望向南阳,身形在一错间,愈发的渺茫虚无。
…………
南阳墟地,边界!
数万兵甲矗立,甲胄上的血渍犹存,带着一丝悲壮惨烈之势。
“南阳耶!幽都耶!不该存于世间!”
荀少彧漠然看着破败荒芜的墟地,内中浓郁的近乎实体的怨气,犹如一头头妖魔鬼物,张牙舞爪的呼啸着,毅然决然的踏入杀机四伏的墟地中。
作为沃水一战的最终胜利者,他不可能放任一方绝地的诞生,有着如斯恐怖的怨气沉淀,怕是再经过些时日,说不得就能孕育出一头盖世魔头,遗祸于当代之世。到时再要想除去,就不知要耗费何等心力了。
荀少彧灵神圆满之后,心思与先前迥然不同,武力的提升尚在其次,冥冥中就有着清晰的感应。
若是让那一头鬼王鬼帝出世,这方圆数千、上万里疆域,都将化作一片死地,再无一丝一毫的生机。
而将吕国山河社稷,都视若自己掌中之物的荀少彧,如何会允许一头鬼王鬼帝孕育出世,成为不可忽视的大祸大害。
“既然今日,吾神通武道大成,不妨用尔等称量一下,吾今时……到底有多强!”
嗷!
嗷!
嗷!
数十万生灵埋骨,无数怨忿之气犹如实质,荀少彧一身精血元气近乎于通天彻地之神柱,自顶门而起破入云霄,磨灭着迎面而来的怨忿气息,激荡起无数的鬼哭狼嚎之音。
轰——
无尽的炽烈气息,横扫天地苍茫,荀少彧灵神圆满、肉身至境,一身的刚阳何其霸道,汇聚如一时,几如通天神火之柱,只是寥寥数步踏出,就活活磨灭了数百、上千的幽魂厉魄,余下一点点真灵投入天地轮回。
荀少彧的手段其实不需要如此酷烈,只是术业有专攻,武道修行纵然战力彪悍,但涉及魂魄精神方面,就力有不逮了。
他麾下修行人中最高明的,就是坐镇詔邑的上阳朝。只是上阳朝不过元神大成中人,未能跻身大地游仙之列。哪怕佛道中人对付幽魂厉鬼占据优势,但数十万的庞大体量下,除非是专门的神通法门克制,否则就是天人降世也会倍感棘手。
此刻,荀少彧自身使不得巧,却不妨碍他一力破万法,用最原始最蛮横的力量,将这些鬼灵幽冥从源头上掐灭。
“哼……”
荀少彧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重逾惊雷,掀起滔天阳气,在数以千百计的惨厉哀嚎声中,泯灭了周匝几多幽魂。
只是,数十万魂魄淤积的阴气,何止如潮似海,荀少彧武道神通屹立绝巅,但在无边无际的黑潮之下,仍然显得有些单薄。
嘎——
嘣——
荀少彧左手攥拳时,周身骨节一一响起,一只手恍若能举起苍穹,风云骤然变化,一声声沉重的闷雷响彻于云间。
轰——
他一拳落下,拳风呼啸天地,瞬息波及数千丈之地,无数的土层炸裂开来。
荀少彧身形豁然而动,在沛然掌风的推动之下,弹指之间既穿过了南阳十数里之地。
力!力!力!
恍若天际传下的呢喃之音,荀少彧五指捏拳印,仿佛世间一切之力,尽数在他的手中扭曲。
“牛魔运皮!”
他的身形在一动间,所产生的恐怖力量,一朝爆炸开来,一如千万太古莽牛冲击着周边的残余废墟。
此谓灵神圆满之境,心灵力量臻达无穷广大境地,与肉身金刚不坏相合,一瞬间产生的力量简直骇人。
这一门武道奠基的《大力牛魔拳》,在荀少彧的手上俨然达到了新的高度。一二莽牛之力或许微不足道,一旦达到千头万头之时,乃至于百万千万亿万兆亿之时,其气象足矣毁天灭地,成就一门以力证道的神功。
“牛魔顶角!”
方圆百里空气震荡,无数的残破砖石,生生震成无数的沙砾,荀少彧一拳轰出,打得厚重无边的怨气,生生破开了一角。
武道神通屹立绝巅,荀少彧拳法武道之强悍,任是数十万鬼灵如何逃窜,也都在他一拳之下,魂魄之体溃散大半,余下一点真灵仓皇遁入轮回。
“牛魔踏蹄!”
荀少彧一路之上,拳力贯杀何止十万幽魂,一身凶威盖世绝伦,几乎以他自身的气魄杀机,就能让诸多魂灵争相遁逃。
哞——
太古莽牛迸发无穷神力,荀少彧一拳贯通南阳墟地,炽烈之极致的血魄刚阳,宛如一轮高升的骄阳大日,在轰然落下的那一刻,整座南阳之邑都生生震为齑粉。
南阳墟地之外,数万甲兵默然的看着南阳墟的彻底毁灭,这一座绵延了八百载的吕国国都,在此刻彻底成为了历史,甚至就连一处遗迹都没有存于世上。
这一刻,所有的将士都悄然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呼吸稍稍重了少许,就会将眼前的景象全部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