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王妃
阮明姿自然是没搭理他。
她对这个男人有着感同身受的厌恶。
找了巷子里几户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并加上桃丫她娘等几个乡里乡亲,当着这些人的面,桃丫颤着手把那十两银票交到了那胡子拉碴的男人手上。
男人还有些不大情愿,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不对啊,这十两银子是先前结算的了。这又过了好几日了,利息也好些了呢。”
桃丫她娘气得浑身发抖,搂着桃丫的弟弟妹妹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桃丫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男人会这般得寸进尺,她结结巴巴道:“可是也没过几日……”
男人嗤笑一声:“怎么,没过几日就不算利息了?我看你在爹是我大哥的份上,就按照一般放贷利息算的,都没有往高里算。你们怎么还厚着脸皮不算这几日的利息?”
桃丫有些羞愧,粗长的辫子垂在肩头,都好似萎了几分:“那,那你说,还差多少……我补上。”
她想着就几日而已,应该也不会很多,家里咬咬牙应该也拿的出。结果她那好叔叔眼珠子一转,就报了个“总共十五两”的数。
惊得桃丫往后倒退几步,难以置信的提高了音量:“你说多少?!”
“十五两啊,不多。”胡子拉碴的男人眼里闪着贪婪的光,振振有词道,“好侄女,这你就不懂了吧?前几日是总共欠我十两,但那是我看在你们几个孤儿寡母的份上,给你们便宜的。眼下你既然有了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十两跟十五两有啥区别?”
桃丫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她本就是个老实憨厚的,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出什么对应的话来,脸都涨红了。
一直避在一旁看着的阮明姿挑了挑眉,她听出来了。
她先前还以为是桃丫家里借了十两整,眼下来看,依着这男人贪婪卑鄙的模样,怕是先前那十两银子水分都不少,是利滚利翻上去的。
桃丫一家子是老实的,直接默认了这笔债,这也就算了。结果那男人利欲熏心根本不知足,这会儿狮子大开口直接喊出了十五两。
阮明姿冷笑一声。
今儿降了温,有些冷,寒风呼啸而过,剐得人脸皮疼。但阮明姿觉得,以这男人无赖的厚脸皮,怕是不会有丝毫感觉。
“欠条上写着多少银子?”阮明姿直接问出了声。
一般欠条上会写着最初借的银钱以及日期。
桃丫被问得愣了下,她回想了下,不太确定,“应该有七两吧?”
她当初看过那欠条,但她大字都不识几个,那个七还是认识的。
围观的众人都有些哗然。
这还是亲叔叔呢,借了七两出去问人家要十五两啊!
都翻这些倍了!
男人在一旁冷哼:“这都大半年了,我若拿这些钱做生意都不止挣十两了,问你们要十两怎么了?前几日我因着没这十两银子,又错过一次赚大钱的机会,问你们要十五两怎么了?我说你们也不能这么不要脸,旁人好心借了你们钱,结果造成了损失,让你们赔偿一些损失,怎么了?”
心思淳朴的桃丫被男人质问的哑口无言,她脸色有些发白,喃喃道:“可这也,这也太多了……”
桃丫她娘再也忍受不住,带着哭腔吼了出来:“她二叔,你够了!当初写欠条是写了七两不假,可你最后只给了五两银子!说那少的二两就算是提前付的利息!……离着约好还钱的日子还有几个月呢,你这几日又来要钱,说要十两。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想赖过你钱,你说十两,我们就咬牙凑。结果你非说急着用钱,又非要把桃丫卖去那腌臜地方……”桃丫她娘说到这,哭出了声,哽咽道,“眼下有了十两银子,你又非要十五两!她二叔,你是不是非得逼死我们娘几个才甘心!”
阮明姿额心动了动,这烂人,还搞九出十三归呢?!
众人听得还有这内情,个个都惊呆了,忍不住纷纷出声指责桃丫她二叔。
桃丫她二叔依旧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丝毫不在意。
桃丫她娘从来没想过在众人面前卖惨,就是因为这个。
可今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嗐,嫂嫂哪里的话。”桃丫她二叔咧着嘴笑着,眼里满满都是贪婪之色,“桃丫这不是找着活计了吗?这不是有人给她把钱先给垫了吗?既然是这样,十两银子跟十五两银子,有啥区别?……桃丫不过是多干些时日罢了!”
他嬉皮笑脸的,却是两根手指夹着欠条朝阮明姿伸出了手,“来,小美人,给钱吧。”
阮明姿脸上被风吹得有些发白,连带着唇色也淡了些,看上去便显得有些清冷凉薄。
桃丫她二叔大概没想到她是个识字的,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几乎没几个认字的,就这般大大咧咧的抖着欠条,壮着声势。
阮明姿垂眸飞快的看完了欠条上的内容,轻启红唇,从唇间吐出一个字来,“滚。”
桃丫她二叔愣了愣,不大高兴了:“呦小美人,咋说话呢?”他又嬉皮笑道,“你不是有家铺子么?应该也不差这几两银子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好吗?”
阮明姿定定的看着桃丫她二叔,明明是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但因着脸太过清丽无双,竟也显得别具风姿。
阮明姿拢了拢衣裳,淡声道,“我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你这种烂人也休想从我这多拿一分去。既然你对先前的十两银子不满意,那正好,拿着你的欠条,咱们去衙门走一遭。”
桃丫她二叔脸色顿时变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桃丫一家子都是质朴的老实人,哪怕对男人的说法有质疑,却也算逆来顺受的接受了这个并不合理的银钱。
若非这男人以为阮明姿是个冤大头,想狠宰一把,临时竟然搞了把狮子大开口,桃丫跟桃丫她娘都不会这般剧烈反抗。
那男人色厉内荏的喊:“去就去,谁怕谁!我婆娘她表弟就在衙门里当差,还能怕你?!到时候若县太爷给判了二十两下来,你们可别哭!”
阮明姿眼皮抬也不抬,伸出小手拢着衣裳,“行,那就走吧。去了衙门,县太爷判多少,我就还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