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万古一逆贼
江原道或者说江原道一道百万受灾百姓现在是一块香饽饽!
其实早在今年年初,春雨几乎断绝的时候,闻着血腥味的某些人就已经估算到江原道可能要面临一场酷烈的旱灾。等到暑夏六十余日滴雨未下之后,是个人都知道今年江原道的收成全完了,啥也剩不下。
不光是本地的乡班乡吏们心中有所准备,实际上江原道左近的庆尚道莱商,京畿道京商、松商都已经在暗地里跃跃欲试,等待着粮食价格勇攀新高,他们好大肆劫夺民财。
汉阳朝廷毕竟还是一个要脸面的封建政府,就算为了维稳也要做出一副赈灾的姿态。这也是为什么洪景来被任命为监赈副使,且批了十万石粮食的缘故。
但这点粮食就没指望着真能把灾救下来!
现而今赈灾米耗尽的消息早就传开,朝鲜八道说是三千里锦绣江山,可那玩意儿是竖着量的。就算从汉阳走到义州,也不过就是半拉月的事情。更不要说就和江原道紧靠着的京畿道与庆尚道,那消息早就满天飞了。
和赈灾米耗尽的消息一起乱飞的,自然还有江原道粮价暴涨至斗米三百钱的空前高价之消息。这样的价格对照一下史书,即使是中国古代,斗米千钱也已经是要大书特书的情况了。
而实际上消费品价格一般只及隔壁清国四分之一的朝鲜,斗米三百钱,那真就是一个足以令所有人癫狂的价格。
原州的乡班们还没狂欢几天,刚刚开始找补他们经受的“损失”,就有各路社会“闲散人员”进入城中,零零散散的打听着各项物价,尤其是粮米的时价。
不过观望的情绪大概还是占据主流,毕竟一来价钱真的太刺激疯狂,二来也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缘故。
为商一道,分行商和坐商。
坐商自然就是坐地商人,但是在原州这种乡下地方,实际上指的就是为乡班老爷孔尚炫等人开店经营各项产业的白手套商人。再者也不局限于粮食,像是典当、布匹、铜瓷器皿之类的行当,实际上也有他们这些乡班的身影。
乡下有田庄,城内有产业,这才是一个正常的李朝两班富户应有的正常状态。不仅鱼肉乡野的农民,还要侵剥城内的小民。表面上是不落俗流,诗书传家的两班儒生,实际上是官商吏绅勾结纠缠在一起的土皇帝。
他们开在原州城内的店铺,自然是有上上下下各种关系罩着的,等闲外地人想要插进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唯有背后有更加强横后台的大商团,才能进入这些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市场,并用手中巨大的资源打开局面,进而与之分润利钱。
加上粮食这一商品的固有属性,且不说粮食不似丝绸金银一般身轻价贵。不仅要巨大的运力,还需要足够的储存空间,如果没有,真就是一概免谈。
而且大米不像小米那样耐储存,据说有些小米,保存得当可以储存几十年。秦汉以及之前的年代,军粮绝对是小米没跑儿,耐旱耐贫,产量又有相应保证,几千年来历史证明。
这大米就不如小米一般好伺候,被许多穿越者仰为天下奇种,随便一弄就可以拯救一个王朝的占城稻尤其不易保存。正常情况下,占城稻只能储存半年不到,之后就会朽坏不可食用。而普通的稻米,在保证食用的情况下,实际上也就只有那么几年的保质期而已。
所以要么是像孔尚炫这样的乡班地主,本身占有大量土地,能够每年获得足够的地租实物收入。以新汰旧,边存边卖,这才能保存下足够的粮食。
要么就要像京商、松商、莱商这样,掌握有巨大的资本现金,能够在秋收季节大规模的吃进粮米,然后还拥有强劲的销售和运输网络,这才能插足粮米生意。
这也是洪景来必须仰仗李禧著的地方,李禧著是莱商团内的行首,有关系有面子,一句话就能招呼到足够的人手,雇佣来可观的粮船。
不然想要靠汉阳朝廷来处置,那洪景来运三万石米简直是鬼哭狼嚎,征丁抓壮,用鞭子和棍棒逼迫着民夫转运,就是最大的现实。
现在原州,乃至整个江原道的米价都已经炒了起来,明眼人都知道汉阳朝廷实际上对赈灾有心无力。百万灾民只能依靠当地官仓储存的粮米和两班地主出售的大米过活,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这么一大块肥肉,只让江原道本地的乡班乡吏吃?
人性逐利,可能吗?
洪景来就是要给他加一把火,几大商团都在观望,都在试水,毕竟要压制地头蛇,或者和地头蛇们达成均衡也不是一件易事。
而等他们犹豫一阵,江原道百姓的骨血早就被乡班们吞噬殆尽了。必须让假装和洪景来毫无关系的莱商大房柳成用(李禧著)先跳进这个大池子里,把水率先搅浑。
让站在池塘边观望的其他大商团看到他李禧著似乎已经大发其财,正挣的盆满钵满。那么其他人便也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跳进这池塘,大快朵颐。
只要市面上粮食充斥满溢,那粮价还能维持在高位吗?
粮食卖不掉,可真的会烂在仓里的!陈米的价格那可是比新米跌老大一截,诸位千辛万苦把粮食运到江原道,运输费和人工费就不知花了多少?如果不在原州当地发卖,再转运回去,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别说利润,本钱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没有那么多废话,乡班们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快感中,乡吏们享受着日进斗金的大欢喜。原州城内外都是等待着上来分食一杯羹的“有心之人”,他们饥渴着,躁动着,不安着,只因身体里翻涌的欲望之血。
待李禧著裹粮而至,便能揭开整场大戏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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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一十六·列传第七十五》北宋宰相赵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