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
浮台港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
病人孟飞江尚未被端上手术台,来自云医的护士王佳就已经在手术室里,检查起了器械和设备。
跟着凌然做了三年多手术以后,王佳护士已经养成了凌厉的风格,并对凌然的手术习惯了如指掌。
只见她一个人就将三名浮台港一院的护士指挥的团团转:
“止血钳多准备两把可以,但缝线的种类太少了,凌医生是喜欢缝合胜过电凝的。“
“因为咱们用的器械有一部分是租赁的,所以,全部器械都要多次检查和清洗,不要相信租赁商的人品,我之前还见过血都没洗干净的。”
“这里拉一条拦阻线出来,用红色的。要看手术的医生,都到线后面来,正面这里是放摄像机的,不允许站人了,标记出来……”
到王炳福出现的时候,他几乎都认不出眼前的手术室了。
总计三台超清摄像机,从各个角度冲着手术台的方向。像是商场用来做活动的拦阻绳,又从更外圈的位置将手术台团团围住。
各种影像片在大量灯箱的陪衬下,摆放在手术室的角落里,将护士们用来玩手机的死角侵占的一干二净。
就算已经跟过凌然几次手术了,这样的场景,还是彻底的出乎王炳福的预料了。
“咱们这是?”王炳福还怕说错话,试探性的询问。
王佳快人快语的道:“凌医生希望本场手术全记录,所以,准备的程序稍微复杂了一些。”
“稍微啊。”王炳福勉力的笑了两声,对方就是说这间手术室重装修了,他都相信,稍微复杂什么的,怎么能解释眼前的场景。
王佳笑了笑,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咱们这个手术全纪录的意思,是全程用三台摄像机拍照?”王炳福又问。
王佳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那……要是出了纰漏?”
“出了纰漏,也可以用来查遗补缺的。”余媛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王炳福吓了一跳:“余医生,您也在的。”
“刚才那台摄像机,总不能是幽灵推着走的吧?”余媛和王炳福一起上了快10个小时的手术了,说话相对随意。
王炳福哈哈哈的笑了两声,心想:还好我刚才没注意那摄像机,要不然就得先上手术台了。
余媛对王佳点点头,又对王炳福道:“凌医生对这台手术比较有信心的,所以,您不用担心摄像机的问题,正常做手术就行了。”
她自然不会向王炳福说该病人是被评级“五星”的病人,这是凌治疗组内部流通的概念。事实上,凌治疗组内部对凌然的评级系统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五星和四星的病人的恢复更好,手术效果更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王炳福却不会因为余媛两句话就安心下来,他苦笑:“一般的飞刀医生,都是生怕引来关注的,咱们这样子搞,会不会有点过于高调了?”
“摄像机是为了拍摄好手术过程,以方便日后复盘,再研究和学习的。这边的阻拦索,也是为了避免参观的医生过多……另外,咱们现在不是披着会诊的名义嘛。”余媛再次安抚一番王炳福,总算是让他接受了现状。
王炳福也是无可奈何。边做手术边录像的,历来都是高级医生的高级行为,王炳福以往都是没有试过的,今次更没有准备,但愿意不愿意的,现在也都只能答应下来。
主刀的终究是凌然,他带的团队人手更是充足,以至于连护士都有配置,王炳福若是强烈拒绝,估计最后被换掉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您准备一下,凌医生很快就来了。对了,该签的文件,都签了吧。”余媛有意的岔开了话题。
王炳福点点头:“都搞定了,这家人总体来说还是挺好说话的……”
病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自然是好说话的。
再者,就肝切除的领域来说,凌然已是有名医光环了,相对来说,病人和家属对手术的信心总归要更强的,正常情况下,签字等等已不在话下。
又过了一会儿,病人才被护士用行车推了进来。
“叫什么名字?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手术吗?”王佳与浮台港一院自己的护士一同走上前去核对信息。这个环节是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则男默女泪的。著名的比如梁启超,前往协和医院切左肾,却错切了右肾,究其原因,一个是主刀医生未作核查,一个就是手术护士标错了位置。
“手腕上不是有名字。”病人躺在床上,一脸的虚弱,却是个不按规矩来的。
王佳听的一愣,又是一笑,看了眼手腕,继续核问:“是孟飞江吗?”
躺在行床上的病人叹口气:“你们把手术室搞的这么恐怖,就是因为审讯水平差吧。问人名字哪里有这么问的,这要是抓回来的舌头,都让你们浪费了。”
王佳失笑:“您真幽默了。”
同时,她也观察着病人的精神状况。
后者这时瞪了王佳一眼,道:“老子就是孟飞江了。”
“好嘞,我叫王佳,我再给您看看液体。”王佳检查了一下两条静脉通道,又笑问:“您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手术吗?”
“切肝。”病人孟飞江说着一昂脖子,问道:“是那个凌然给做手术吧?”
“没错,是我们凌医生。”王佳有些骄傲的应了一句。
“恩,得是他从头到尾的给我做手术啊,否则……”老头想了想,道:“否则啊,他最好把我给做死了,要不我不依的。”
王佳都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孟飞江这时候却是哈哈一笑:“逗你们的。”
王佳不由松了口气:“您真幽默……”
“恩,如果手术结果不好,就算我死了,我都不会放过他的。”孟飞江输着液,气势十足,道:“我给我的老伙计们都说好了,只要我过年不回去,你们也都别想好好过年了。”
王佳和余媛的脸都垮了下来。
余媛一边拿出手机来狂拨左慈典,一边道:“孟先生,手术本身就是有风险的事,术前我们也都给您讲过了,家属也都签字了……”
“打仗也是有风险的事,老子还不是去打了。”孟飞江眼睛一横,道:“老子去摸舌头的时候,连长和团长可没说有风险,摸不到就算了。连长说的是一班死绝了,二班继续上,一排死绝了,二排继续上,老子只要舌头!”
他脖子挺起来,直愣愣的看向前面的人,恶狠狠的道:“你们把肝给老子切干净就行了,别的我都不想管,不想听。明白吗?”
“明……明白了。”余媛和王佳哪见过这样的,声音怯怯懦懦的。
孟飞江皱了皱眉,看向前方的王佳:“老子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我怎么听到两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