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万古一逆贼
安慰了一阵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老恩师,洪景来和赵万永再去拜会李书久。
即使李书久是正使,也可以后拜见,谁叫曹允大占了天地君亲师的“师”,谁都不能越过这个道理行事。
至于要问的事情自然是国书是否完备,以及通信使大人有没有事情吩咐。
国书在礼曹早就拟好了,也是固定的格式,四六短句,抬头则写为有明朝鲜国王李至日本国王源书。
占一个道义制高点,我是大明册封的,比你这个野鸡自称的来的厉害。
既然武力上我打不过你,我就在文教上、道义上占据制高点。你们倭寇再厉害也打不过我大明天兵,神宗显皇帝遣杨经略一至,尔等土崩瓦解。
国书内容平平无奇,就是写了祝贺德川家齐君位传承有望,嗣君福永绵长,德川幕府会代代传承,四海平安。
都是套话,和一百年前的文本基本也就是换了一个名字罢了。
“下官斗胆问领判大监一句,捧呈国书时,如何称呼日本国源某。”洪景来以防万一。
“日本国源某乃承替自大明锡封之日本国王羽柴秀吉,源家康乃其妹婿,合日本国礼,可以嗣子之身登任国王。”
嘴上说自己不学无术没有文化,现在看来李书九也不是真的毫无底蕴嘛!起码不会像部分人至今还叫什么丰臣平秀吉,知道丰臣是氏,羽柴是苗字。
甚至连德川家康是丰臣秀吉的妹夫的事情也知道,日本战国时代按照“战国继承法”,亲妹夫还真有继承权。
德川家康不就是自己硬编的一个上门女婿继承得川氏,好赖给自己的松平氏攀上了一个源氏的家门,改了苗字叫德川。
要是是个对日本一无所知,还随时准备重拳出击,绝不唯唯诺诺的上司。洪景来现在就要开始想退路,怎么保全自己了。可是没想到李书九还真有符合段位的水平,那且跟着观望。
“这么说,只称日本国王源?”赵万永看来也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便是如此。”
“如此下官明白了,一应礼制,皆听大监吩咐。”洪景来和赵万永低头表示听你的。
“说来,你二人乃是主上殿下钦点之进士,不过才些许时日,已然官任五品,君恩深重,当思报效!”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重拳出击,暗地里多加试探?
和赵万永快速的交流了一下眼神,李书久这句话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纯粹的倚老卖老,敲打一番。
“大监教训的是。”两个人以不变应万变。
“你二人乃是丰壤赵氏和丰山洪氏出身,代代卿士,世受国恩。主上亦是提拔于你二人,是也不是?”
李书久的话里,这不像是敲打,更像是明白的暗示。纯宗大王简拔你们,你们要忠心侍奉他。
洪景来正想着是不是就回一句“主上厚恩,万死难报!”
对吧!我不死才能报效主上殿下的代代厚恩,我死了就啥都没了。所以主上殿下的恩呢,我就看着报答,能报的时候报一下,不能报的时候也请海涵。
“大监可否明示一二?”洪景来还在想着糊弄过去,赵万永心里已经吃味过来,但揣着明白装糊涂。
“年后主上春秋十四,大婚已成,应当亲政。你二人乃是成均馆儒生,上书言事,要怀公心!”
图穷匕见了!李书久在朝堂上一个人开炮,虽然威力很大,并且还不怕被人弄。但是形不成声势,控制不了舆论潮流。
毕竟老李家都干了四百多年了,不肖子孙显然比能干的子孙要多得多。能够凭借宗亲的身份屹立在朝堂上,还不被人扳倒的就更少了。
看看李尚宪,同样是王族,搁庆尚道的右水营里吃了五年的臭咸鱼。完全看不到什么升官发财的希望,每年还要去东莱府吵架要助饷。
虽然不禁止宗亲们做官,但想要掌权什么的,很难!
李书九在朝堂上的同盟者或者说能够和他呼应的人太少,没有什么有力的支援火力。光一门三二零舰炮厉害是厉害,可开一炮老久了,要是人家飞机炸上来还真没辙。
而洪景来和赵万永就馆的成均馆,一直是士林派的舆论阵地。
以两个人状元和探花的身份,还真有引领儒生的资本。只要两人带头,余下的同科进士还有馆内儒生,就一定会有人响应。
同科年谊,抱团取暖,乃是政治上的惯例。
何况这事情,贞纯王大妃六十几了,他是英宗大王的继妃,乃是如今纯宗大王的曾祖母,活不了几年了。
如今就算恶了贞纯王大妃,最多流放几年,等纯宗大王上台,肯定会重用的。
但金祖淳和朴宗庆二人以外戚的身份分掌权柄,如今势力划分大致完毕。一旦纯宗大王亲政,毫无疑问要争权,他们两个未必肯。
恶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大妃最多吃几年苦,得罪了另两位年富力强的大佬,那就很难说了。
这也是此前赵万永谈及朝中局势时,对于朝中所谓亲政问题,而不愿意多言的原因。人家还有一个前吏判的亲爹,都不敢牵扯进去,洪景来就更不敢了。
反正这事儿,投入和回报很难对比。
看两个人沉思不答话,李书久居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怒气表现在脸上。
如今他是通信使,两人是从事官和制述官,上司和下属的身份毫无疑问。只要李书久随便奏一个两人有辱国体,那就算没有证实,也会在履历里留下一个很大的污点。
完全就是拿捏住了洪景来和赵万永,如果他不讲道理的话,两人完成出使,回到富山浦所面对的就是囚车。
“你们或许认为本官在胁迫?”
“不敢不敢!”这哪里能承认的。
李书久一笑,站起身来,走到院中,向汉阳的方向遥遥一拜。
两人跟了出来,才看到李书久挺身站在院中,身上居然散发出一种气势。用稍微中二,或者沙雕的话来形容的话。
本逼王一生行事,从不需向他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