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之道德天尊
第二首诗的谏讽之意就更加明显,摆明了是冲着李隆基而来,直指李隆基年老昏庸,众人被惊住了。
太平盛世,敢骂皇帝昏庸,这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但是场中,有很多不得志的文人士子,皇帝奢侈无度,带头摆阔,公卿权贵纷纷效仿,而自己呢,粗茶淡饭,寄人篱下,哪里能不妒忌?
孔乙己喝酒要赊账,赊了账还被一群泥腿子嘲笑,没有哪个读书人会愿意沦落到孔乙己的境地,虽然当今读书人的地位还未如孔乙己那样低,可是与朝堂中的衮衮诸公相比,自己文化水平更高,凭什么别人喝香喝辣,坐拥美人儿,自己却吃糠喝稀,守着家里的黄脸婆渡日?
如今陈萼讲出了他们的心里话,本能的就生出了好感,至于陈萼几年前曾出言不逊,对比到连皇帝都敢怼,怼自己那是涨脸啊。
打脸也是分等级的,你如果打过大人物的脸,再去打小人物的脸,那他只会觉得是荣幸,被你打,是因为有身份地位,一般人想挨打还没资格呢。
李白只觉心头大快,压低声音,感慨道:“此人诗作,论起文彩,勉强挤身于中上罢了,但论起意境抱负,我不及也,诸位兄台曾夸我的蜀道难甚为绝笔,我也引以为傲,可蜀道纵难,与苍生何干?论起格局,我不如他!”
“哎!”
杜甫也叹了口气:“朝廷沉垢日久? 危机四伏? 可笑皇帝与诸公还沉迷在繁华盛世的虚假幻相当中,若是深入民间走一走……诶?我有诗来了!”
“哦?愿闻子美(杜甫表字)高论!”
王之涣忙道。
杜甫小声吟道:“中堂舞神仙? 烟雾散玉质? 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
王昌龄正要称赞,李白却是扯了扯他,示意噤声,再让他向上看。
李隆基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王昌龄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开玩笑? 陈萼是三品大员,又有候爷爵位,听说来历也非常诡异,当堂嘲讽皇帝,皇帝未必发作? 可自己只是个白身,多年谋官未得? 靠名声过活,皇帝请自己来? 是因名声大,作两首应景的诗儿烘托气氛? 杀了也就杀了? 丝毫不会手软。
果然? 李隆基那阴寒的目光投了过来,在杜甫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
杜甫顿时如芒刺在背。
陈萼当面讽刺他,他不便拿陈萼如何,在处置陈萼之前,必须向太宗神主牌祷告,获得太宗的许可才行,问题是,太宗会允许么?
甚至更有可能,太宗把他给换了,强令李享登基,哭都没地方哭。
杜甫的诗他没听清,可是听到杜甫在嘀嘀咕咕,分明是在讽刺自己,杀一个小小的杜甫比杀鸡还简单。
“大胆,竟敢吟反诗,你可知罪?”
这时,一名官员从席位中猛的站起,怒指陈萼。
李林甫眼神微亮,一丝阴狠浮现。
“你是何人?”
陈萼问道。
“户部郎中王鉷!”
那官员洪声道。
陈萼有数了,王鉷就是李林甫的一条狗,随即向上拱手:“圣上,王鉷污蔑臣所吟的诗为反诗,请圣上评个公道,臣的诗究竟是不是反诗?”
“这……”
李隆基神色一滞!
陈萼的诗,严格来说是谏诗,并非反诗,身为臣子,向皇帝谏言有何不妥,尤其是有魏征先例在前,直谏是大唐的传统,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昏庸,除了心里有些不快,拿几条小杂鱼出出气也就算了。
可这王鉷,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煽风点火,把自己放火上烤还是怎么着?
李隆基继承了李治多疑的性子,本能的就在想,王鉷是否另有所图,又或者受人指使?再联想到陈萼吟的第一首诗,就差指着李林甫的鼻子说这是奸臣。
李隆基虽然对陈萼敌视,但他才六十来岁,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他清楚如陈萼这类人,身份超然,通常不会插手朝堂事,今日却破天荒的警告自己,难道李林甫真的一手遮天了?
不过在这种场合,无论是陈萼还是王鉷,都没法处置,他不愿被人说成无容人之量,偏偏陈萼也不是个东西,说两句软话,自己顺水推舟就过去了,可还逼着自己评公道,给了你公道,岂不是就得治王鉷诬陷之罪?
在任何时候,二选一都是最差的结果。
就在为难时,玉奴笑道:“圣上,陈状元与王郎中皆是国之忠臣,只是着眼点不同罢了,妾以为,圣上当赏赐,以嘉奖励。”
“哈哈,爱妃说的好!”
李隆基爱宠的看了眼玉奴,便哈哈笑道:“陈爱卿沥久弥坚,王爱卿勤于职事,两位皆忠心爱国,来人,各赐黄金百两,帛十匹,玉壁一双!”
“谢圣上!”
陈萼坦然称谢。
王鉷则是微哼一声,才称谢。
有太监捧着托盘过来,陈萼与王鉷接过,各自归席,随即歌舞继续,不过陈萼在把财货交给韦后之后,就径直去了文人士子那一席。
“嗯?”
李隆基眼神微眯,显然,陈萼看破了自己有拿杜甫开刀的意思,用实际行动保护杜甫,这让他极为不快,但同样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从陈萼献上百花齐放开始,所有的斗争都不指名道姓,暗合看破不说破的精妙,谁点破,谁就掀桌子,事实上输了。
“陈状元!”
杜甫站起来,感激的深施一礼。
“数年前与诸位匆匆一别,甚是遗憾,今日圣上请客,不借此机会痛饮一番,岂不是对不住圣上的好意?子美贤弟不用客气,来来来,坐下来喝酒,今日只论风月,不论国事!”
陈萼哈哈一笑,拉着杜甫坐了下来。
这话听着顺耳啊,诗人多是理想主义者,常常感情用事,陈萼豪放的言语,立时搏得了众人的好感,其中还有些心思灵巧之辈,听出了陈萼的言外之意,即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宜扩大,这既是警告,也是一种保护,不由好感更增。
很快的,席中觥筹交错,一些人喝着喝着,真性真情就流露出来了。
陈萼暗暗一笑。
诗人虽然对于治国没什么用处,但是造舆论是一把好手,话语权还是相当重的,陈萼示好于诗人,正是在将来为李令月造舆论做准备,任何一个成功者,都必须掌握着一批御用文人。
陈萼有把李白、杜甫等诗人打造成李令月御用文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