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七城
一夜过后,心里藏着事儿的大虎要说睡得有多香自然不太现实,他光是噩梦就断断续续做了不下三四个。
有梦到自己走投无路持枪拘捕喋血街头的。也有梦到自己被伍叶擒住,自己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也没有获得原谅,最后被伍叶亲手打的半死交给治保的。还有梦到自己趁乱出城,结果在无人管辖区没吃没穿,活活饿死暴尸荒野的。
梦是一个惨过一个,惨到让他雷大虎都有些害怕闭上眼睛,毕竟这些梦里头任何一种结果他雷大虎都无法接受。
但他知道明天才是自己的生死劫,若是连精神都打不起来更是离死不远了,只得强行安慰自己梦都是相反的,再次睡去。
大虎最后一次从梦中惊醒是早上六点二十分,他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偏头扫了一眼沙发上的抱枕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昨晚经历了什么。
再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大虎干脆爬起来去厕所洗了把脸,又直接将一瓶矿泉水干下肚,才觉得自己稍稍缓过了些许状态来。
昨晚本来就没吃什么的大虎早已是饥肠辘辘他又烧了壶开水,给铁锅里丢进去了两包方便面。
十分钟后,客厅里便弥漫起了一股方便面特有的香味。大虎在厨房找了一双不知道放了多久都已经发霉的筷子随便清洗了一下,就开始了狼吞虎咽。
“呼!”
吃完泡面,大虎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相比于昨晚那印堂发黑算命先生见了都要说一句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的模样,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总算是恢复过来了一点。
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不过才六点五十,大虎没有急着打电话给小虎,而是换了一件连帽卫衣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
昨天来的路上,大虎早已在距离这处住宿起码两公里外的一处大商场门口就把车给扔了,也幸亏他害怕被叶记的抓,导致反侦查意识比较强。要不然就冲着昨晚KTV东窗事发,这会儿治保估摸着都已经顺着车辆把附近这一块儿给封锁戒严,挨家挨户搜查了。
大虎之所以下楼,是他昨天上楼之前特意把一个装有响的帆布袋扔在了对面楼一间废弃的煤房里。
“煤房”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福利房的标配,每家每户都有,就在家属楼最底下一层可能不到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
原来那个年代煤房大多数都是用来停放凤凰永久飞鸽之类的“名车”,同时也是小偷们最爱光顾的地方。
后来随着改-革浪潮的推进,煤房也逐渐被车库和停车场取代,而像小兆租住的这一类老式家属小区大部分都已经被拆迁,除了在城北这种重工业城区以外,七城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很少见了。
而小兆租住的家属小区,但凡有出息的都已经搬离了这个破破烂烂的环境,就是出租除了像小兆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以外,都很少有人会选择如此恶劣的环境。
至于上一个时代被小偷当做“香饽饽”的煤房,早都已经无人问津了。
大虎选择将帆布袋丢在这儿明显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之所以没有选择带上楼,大虎主要还是潜意识里面为了保护小兆。
人坏事做的太多了,偏偏又还残存些许良知的话就会像大虎一样纠结。明明自己都已经心狠到足以挥动屠刀杀人了,可在情绪泛滥的夜又容易揪心不已。
就例如他天真的认为只要不把响放在小兆租的房子里,自己哪怕被抓了小兆受的罪也能轻一点,却忽略了他动手杀人时,死者已经被小兆捅了三刀了。
人大多数都是矛盾体,大虎也不例外。结果刚放了响还不到半个小时,在得知自己被全城通缉的那一刻起,他就迫切的想要把响攥在手里,毕竟人在绝境之下更是缺乏安全感的。
尤其在听到谢雅娴一口一个罗挚旗多好把他形容成了人中龙凤后,心态扭曲之下去拿响的想法也就愈发强烈。
昨晚内心纠结了许久,大虎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当时就下楼拿响。
憋了这么一个晚上,让他这个时候才去把响取回来,属实也算是难为他了。
甚至大虎在小区顺着过来的路线找煤房时,还在心里琢磨着昨晚上自己之所以没睡好,就是没把响放在枕头底下。
从煤房里取到帆布袋,确定袋子里的东西完好无损后,大虎这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快步返回了小兆的租房。
回到房间,大虎把小兆叫了起来,趁着小兆洗漱的时间,他将仿六四拿着手中来回把玩。
小兆跟个没事儿一样完全没有自己被列为了通缉名单中一员的觉悟,拖拖拉拉的整了一通,时间也被他磨磨蹭蹭到了早上八点半。
见小兆终于收拾完了,早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大虎马上按下了小虎的号码。
对于自己亲弟弟的号码他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就是再让他拨一万次他也不会打错。
“嘟…嘟…嘟!”
电话不再像昨晚一般无法接通,“嘟”的声音一响起,大虎的心就随之一颤,在和小虎相互依偎的二十年间他头一次还有些小激动。
“喂?”
小虎似乎是在室外,周边显得有些嘈杂。
“小虎…”
大虎之前已经想过了要和弟弟说很多话,但真听到小虎的声音从那一头传出来时,他却脑子一空什么都忘了,仅仅就叫出了小虎的名字,还有些哽咽。
“哥!你在哪儿啊!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一听到自己亲哥的声音,小虎难掩激动之情,话语中的紧张情绪完全发自内心。
没有责问没有责备,没有任何埋怨,仅仅一句“我现在过去找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虎本来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要说内心毫无波动绝对不可能。
甚至在这一刻,他原本答应把袁承办事的想法都已经严重动摇了,血脉之情无可比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