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神测
芜菁,要被赶出去了?
不行,我得把她给接回来——欠她的东西,我还没有还!
我回头就去看陆恒川:“有没有什么容器?”
能装魂魄的容器。
“我这里没有……”陆恒川皱起了眉头,立刻说道:“我帮你找……”
可他话还没说完,王德光忽然大声说道:“老板,我这里有!”
我一回头,只见王德光从大柳树上,给我扔过来了一个东西:“接住!”
我这么一瞅,是个挺精致的傀儡。
这个傀儡眉目精致,倒是挺好看的,看不出男女,一看也是旧时候手艺人做的东西,虽然是木头做的,可完全是按着真人的比例缩小做成的,简直跟个小小的活人差不多,眼瞅着手脚关节,也活灵活现,都能动,身上的衣服也很像回事,扣袢裙带,都是活的。
王德光哪儿来这么个东西……对了,我一下就想起来,肯定是从那个大柳树里面掏出来的战利品,翻过来,这个傀儡的后背,双手,双脚,都还有被金针给扎过的痕迹,毫无疑问,是刚才作为我的“分身”,对我施法的那个容器。
“老板,你放心吧。”王德光扬了扬手上的一个东西:“沾着你血的手绢,我掏出来了,这个傀儡,现在能用!”
越是像人的东西,就越容易把魂魄给收进去,确实合适。
我看了陆恒川一眼,陆恒川点了点头,把狗血绳子围在了那个煞身边——跟警察的隔离带一眼,护在这里,让魂魄没法走远。
眼看着芜菁的身体越来越模糊,有点像是一团子烟雾,看不清楚了那清丽的轮廓时,一道子灰烟,就缓缓的从那团子烟雾之中,不情不愿,难舍难分的分离出来了。
我精神一震,就是这个!
这一团烟雾,根本不愿意走,甚至还在尝试着,想要重新回到了那个煞身上去。
可惜——就跟滴血认亲里面没有血缘关系的两滴血似得,怎么也没办法,重新相融。
眼看着那一团子烟雾,张皇失措,无路可去的时候,我一手张开了印,用上了城隍的能力,就把那个烟雾慢慢的拢了过来。
那烟雾一开始,对我还有一些抵触——应该是有点害怕我,但再戒备,也抵不过我的能力,我尽量让自己的手法轻柔一些,就把那团子烟雾,推进了人偶里面。
烟雾也并不愿意进入到人偶里,似乎还是不甘心,但是它到底没法跟我抵抗,一丝一缕,还是融合进去了。
看我这边弄好了,陆恒川一手就把狗血绳给撒了过去,将一片混沌的煞给拦在了一座孤坟边上,给控制了起来——一会儿再收拾他。
“娘娘……娘啊……”这会儿,吊死鬼的声音跟哭丧似得给响了起来,似乎刚才是给吓坏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个声音突兀的一响,倒是把王德光给吓了一跳,转脸就看着我:“老板,这里还有东西呢?”
我把烧死鬼帮的忙一说,陆恒川亲自过去,在那个大柳树底下摸了摸,很快,扔出来了两个作为“压阵”的石头,烧死鬼就猛地从地里钻出来了。
这一阵子为了行方便,陆恒川找了点牛眼泪,给唐本初和阿琐配上了,让他们能在我们做生意的时候看得见邪物,他们俩今天也抹了,一瞅地里这个糊雀似得黑东西,也给吓了一跳:“烧死鬼?”
那烧死鬼扭扭捏捏的出来了,妖娆的摆了个pose,说道:“让城隍爷费心啦!可惜,可惜了娘娘啊……”
说着,憎恨的看着那个灰扑扑,只约略有个人形,已经被陆恒川用狗血绳给拴起来的煞,吐了口唾沫:“这个王八蛋,坑害娘娘,坑害城隍爷,不得好死!”
本来,它是用了芜菁的形象,现在残魂分出去了,估计一会儿要重新变成那个快刀悍匪了。
而这个时候,王德光颠颠的跟唐本初这会儿正从那个大柳树上下来,手里提拎着一个灰色的东西,有点像是个皮毛口袋。
我还给想起来了,那个大柳树里面,有个煞的帮凶,为虎作伥的用邪术来扎针,可差点没坑了老子,但是再一细看,我就给愣了——你娘,这不是个黄鼠狼吗?
阿琐也看直了眼:“你们摸摸抓抓,就从大柳树里面,摸出了这个个玩意儿莫?”
唐本初义愤填膺的说道:“那还用说,我在外面就看到了,就是这个玩意儿藏在了大柳树的那个树洞子里面,拿着那个小破针,一个劲儿的往那个傀儡上面扎,别说,师父,这货还真跟通了灵似得,那动作,那姿势,跟个真人一模一样,可以上马戏团卖艺了。”
一听“马戏团”三个字,那个黄鼠狼浑身就筛糠似得颤抖了起来,同时两只爪子拱起来,跟活人拜年似得一个劲儿冲着我们拜,看意思是在求饶。
卧槽,还真去过马戏团还是咋?
“这个真的是黄鼠狼莫?”阿琐也跟着好奇了起来,凑上来细看,说道:“跟西川的不一样,西川的毛黄!”
是啊,这个黄鼠狼的皮毛,倒是跟貂鼠差不离,是银灰色的,难道也是上了岁数,须发如雪了……而再仔细一看那个黄鼠狼,我和陆恒川异口同声的“咦”了一声:“怎么是它?”
那个黄鼠狼低着头,两只眼睛闪避似得,只看着地下,一副很羞愧的样子,只顾着拱手。
“咋?”唐本初有点纳闷:“师父,陆先生,你们还认识这个黄鼠狼啊?”
可不是认识吗?上次在宋为民家祖宅,我和陆恒川去调查他们家死葫芦娃的事情,住在了宋家的祠堂里面,这个玩意儿占据了祠堂下面的灵脉,还想着吓唬我们,把我们给赶出去,后来倒是让陆恒川给想了个办法,买了一些面具,冒充五岳大帝,反而把它给吓了个够呛,我们还跟着他进了它的洞口,找到了他正在煮着的千年人参。
这货咋给跑这里来了?
难道是上次被我们给驱赶出来了,无家可归,可四下里也没什么好地方,有灵脉的地方,都有城隍爷管,哪个有灵脉的地方,也早有了地头蛇,正好这个十里铺子有灵脉,还是一个没有城隍爷管的乐土,对他来说那是刚刚合适,自然在这里生根发芽,然后还跟那个煞给勾搭到一起了?
对了,他们是有共同语言——都跟我有仇啊!
邪术——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南洋的邪术,感情是黄鼠狼的邪术,别说,这黄鼠狼迷人,那不也是一迷一个准儿吗?
真是没想到啊,还给遇上故人了,跟这个玩意儿打交道的时候,比认识我手底下这帮人还早一点。
听我这么一说,王德光唐本初他们也给乐了:“别说,什么缘分让你们能这么冤家路窄啊!”
肯定前世回了不知道几千次头,把颈椎都得回坏了。
这真凶也给找到了,我喘了口气,就看向了手里的傀儡——说不定,这黄鼠狼还真在什么马戏团里面呆过,把这个从马戏团里给顺来了,专门使坏用,现在——倒是拿来暂时给芜菁一个容器了。
我有点心疼。
不过,也有点高兴,至少,她没有彻底魂飞魄散,重新又回到了我身边了,只要她还在,那就还有希望,我总有机会,能再跟她在一起。
“不对呀,师父……”忽然唐本初大惊小怪的指着我身后,就失声叫了起来:“你快看看那个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