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医路荣华
苏老夫人此去,是拜了帖子,提前知会了的。
虽然现在萧家在朝堂的地位,非苏家所能比,但两家毕竟是姻亲,而且苏老夫人年长一辈,萧家礼数周到,马车一停下,就有年长的嬷嬷迎了出来,是萧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态度算得上恭敬二字。
萧镇海在外练兵,要半个月后才回来,而萧燕的事,也属于后宅妇人的事,就算萧镇海在家,这事估计也是萧夫人负责,苏老夫人找的也是萧夫人。
苏梁浅最先下的马车,然后搀扶苏老夫人下来。
虽然上次萧府办庆功宴丢了很大的脸,闹的也很大,之后皇帝还将萧家的马场赏赐给了苏梁浅,但这并没有过多的影响萧家猛劲的势头,每日来萧家拜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但因为萧镇海不在家,府里就只有萧夫人,门前要冷清许多。
苏老夫人刚下马车,萧燕和苏倾楣,就从后面走上来了。
萧燕虽然精心打扮过,但依旧难掩憔悴,苏倾楣走到苏老夫人面前,朝她服了服身。
苏老夫人冷冷的扫了萧燕一眼,看向面带温顺微笑的苏倾楣,用另外一只没被苏梁浅搀扶住的手招了招,苏倾楣会意,一副感动的样子,模样更加乖巧,走到了苏老夫人的另一侧。
“你和嬷嬷一起,在前面引路。”
苏老夫人说这句话时,板着的脸,并没有带笑,有种长者的严肃,但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便会觉得苏老夫人是这样的人,而且北齐重孝道,端婆婆架子司空见惯,并不会让人觉得苏老夫人这是对萧燕不满。
萧燕和萧夫人身边的嬷嬷,走在前面,苏老夫人则由苏梁浅和苏倾楣一起搀扶着,她们二人一左一右,一个端庄,一个清冷,年轻的容貌姣好,气质上佳,旁人看着,只觉得苏老夫人好福气。
一行人,被迎到了会客的正厅,萧夫人正坐在正正中的位置,一只手随意的放着,另外一只手则扶在椅子的扶手上,她看到苏老夫人进来,起身就迎了上去。
“亲家母。”
她点了点头,走到苏梁浅的那侧,从她的手上,搀住了苏老夫人,和苏倾楣一起,将苏老夫人扶着在正中左侧坐下。
苏梁浅自觉又配合,仿佛看不出萧夫人此举带着挤兑针对的深意,跟在她们的身后。
上次萧意珍整她不成,最后不单单将自己,将整个萧家的颜面都丢尽了,成了京城夫人,给自家儿子孙子选媳妇的黑名单第一名,而且还被萧镇海狠狠的抽了一顿,萧夫人又你爱女儿,对她没意见才怪了。
苏老夫人坐下后,苏倾楣松开她的手,向后退到了苏梁浅的位置,向萧夫人请安。
“萧夫人(舅母)。”
苏梁浅称呼萧燕夫人不叫母亲,对萧夫人他们,就更不会扯什么亲戚关系了。
萧夫人已经在苏老夫人的身侧坐下,听到苏梁浅叫她萧夫人,皱了皱眉,强忍住直接训斥的冲动,面带微笑,实则却是不满道:“你这孩子,舅母不叫,叫萧夫人,是想让人觉得我苛责你了吗?”
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含着威压的质问。
苏梁浅见萧夫人不让她起身,自己就直起了身来,对这种明显表露出对她不满想要借机刁难她的,苏梁浅没兴趣傻傻配合。
“表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萧夫人见她还有脸提起萧意珍,心头恼火,可看着她眨巴着带着挑衅的眼眸,顿时明白过来。
苏梁浅这是拿萧意珍的事情间接提醒她她们的恩怨。
“我听说,上次的事,萧大人勃然大怒,我们都还没离开,她就将表妹拉到祠堂,用家法狠狠的处置了一番,萧大人是武将,下手最容易没轻重,表妹现在能下床了吗?”
苏梁浅的话,让萧夫人忍不住回想到萧意珍当时奄奄一息的样,心头更是恨苏梁浅恨的牙痒痒。
萧夫人憎恨苏梁浅,萧意珍更是恨不得将她的脸抽花,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萧意珍稍稍好些,能下床了,萧镇海还在家,就是去早朝了,就嚷嚷着要找苏梁浅报仇,被萧镇海叫到面前,严厉的警告了一番,这几天萧镇海有事出门了,萧夫人已经镇不住克制了许久的萧意珍了。
仇肯定是要报的,但不能急于一时。
萧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就不是苏梁浅的对手,怕萧意珍再像上次那样吃亏,今天苏梁浅来苏府的事情,萧夫人是瞒着萧意珍的。
再就是,这次苏老夫人来萧家,是兴师问罪的,苏老夫人偏心苏梁浅,若是和苏梁浅闹翻,两家关系会恼的更加僵硬。
虽然苏老夫人来时只说拜访,并没有说明其目的,但萧夫人对苏家的事,并非一无所知,而且李嬷嬷在事发后,已经让人递了消息过来,所以萧夫人对苏老夫人此行的目的,心里是有数的。
萧夫人看不上苏家,也看不上苏克明,对萧燕这小姑子,也谈不上喜欢,至于苏倾楣,她以前也是看重的,但这次萧意珍的事情,让她对她产生了很大的意见,她并不认为苏倾楣将来登上高位,会照顾她的几个儿女,倒是很可能会为了往上爬,踩在她儿女的头上。
鉴于萧镇海的态度,她只得将这种不满放在了心上,但站在母亲的角度,却也是告诫了一番的。
苏倾楣自然是希望萧意珍来闹事,然后狠狠的教训苏梁浅一顿,但她同样有和萧夫人一样的顾虑。
虽说不管做什么,苏老夫人都不可能从苏梁浅的阵营,转移到她这边,但目前来说,苏老夫人在人前,她会给她几分脸面,苏倾楣不想这点体面也没了。
而且,这毕竟是在萧家,虽然因为萧镇海的重视,她在萧家,也培植了几个自己的人,但若是透过她传递给萧意珍,萧夫人很有可能会查出来,苏倾楣不想也不能在这时候将自己的舅妈给得罪了。
苏倾楣很清楚,若苏梁浅说了事很快就离开,萧意珍或许会赶不上,但稍稍呆久一些,萧意珍自己就会得到消息。
作为萧家最小的小姐,萧夫人的心尖宠,萧家想要巴结她,投其所好的下人实在太多。
萧夫人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还有萧镇海临离开前再三的叮嘱,在心里沉沉的深吸了好几口气,僵硬的脸,扯出了笑,“已经好多了。”
皮笑肉不笑。
萧夫人有些明白,为什么擅长舞袖的苏倾楣,会屡屡在苏梁浅的手上吃瘪。
她说话做事,似根本就不惧怕对方的身份,也不畏惧流言礼数,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苏梁浅闻言,似松了口气般,点了点头。
萧夫人不再拿苏梁浅当十四岁的小丫头轻视,绝了惩戒苏梁浅的念头,指了位置,让她和苏梁浅坐下。
很快,就有下人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萧夫人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萧燕,这不仔细看不知道,一认真看起来,萧夫人有些吓了一跳。
萧燕的打扮和苏老夫人一样,倒是富贵,但却完全没了以往的圆润富态。
她这瘦,也算是急剧消瘦下来的,她,苏泽恺,苏倾楣的事情就没断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尤其是苏泽恺,她是操碎了心,整颗心都扑他上面了,哪里还有心思装扮自己。
她以往的衣裳,套在身上,衣裳倒是崭新的,但并不怎么合身,有些不伦不类的。
她脸上倒是上了妆,但还是难掩苍白,那种憔悴的苍白,眼圈下乌青厚重,有种说不出的疲态,还有脸上尚未痊愈的淤伤。
萧燕和每一个爱美的女人一样,都是极注重保养的,她以前也算是保养得宜的,并不能看出是两个要成亲的孩子的母亲,但现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像是老了十岁。
不单单的是脸上的苍老,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完全看不出以往的精明跋扈,浑身上下充斥着的都是愤怒的暴躁和颓丧的不安。
嫁出去的女儿,在婆家出了事,被婆婆找到了娘家,这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极其难堪不能忍受的侮辱。
萧夫人想到萧燕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心头微快,但作为母亲和女人,又还是生出了同情。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萧夫人嫁了萧镇海这么多年,也学了几分他的护短。
萧镇海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外出多年,也还是放心将这个家交给萧夫人。
要说萧夫人,除了将留在府里的一双儿女惯坏了,萧镇海别的对她并没什么挑剔的。
萧夫人将手放在膝盖上,惊讶着怜惜关切道:“小姑子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久的时间,怎么成这样子了?”
她话落,转而就看向苏老夫人,温和的眸色锐利了几分,“亲家母,这是怎么回事?”
萧夫人先发制人。
苏老夫人刚来京城的时候,倒是出了几次门,但每每都会丢人闹出笑话,几次下来,苏老夫人自己就不愿出门了,好面子的苏克明是求之不得,所以苏老夫人虽然来京城多年,繁华是见了不少,但却没见过什么场面,依旧是乡下人的心态,容易胆怯。
萧夫人这一沉下脸,口气重了几分,摆出侯门太太的威严,苏老夫人心里就怂了。
要说苏克明这一点,也是像到了苏老夫人,不过也不是苏老夫人,而是从小地方的人来京城的通病。
不过苏老夫人和苏克明也不尽相同,苏老夫人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叫苏梁浅一起,给自己壮胆。
无精打采的萧燕,见萧夫人一副替她出头的架势,脊背直了直。
苏老夫人在听了萧夫人的话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苏梁浅。
苏梁浅抿着的嘴唇微勾,对着她轻点了点头,那淡淡的弧度,满是鼓励。
苏老夫人在做出来萧家的这个决定后,没有马上过来,就是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给自己做心里建树,就是让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不要妥协犯怂,白跑一趟,还让萧燕她们更加猖狂。
“夫人不知道吗?我还以为萧氏或者是楣儿提前告诉你了呢。”
苏老夫人克服内心的恐惧开口。
都说万事开头难,苏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后,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不少。
“既然她们没告诉你,那我现在让人和你说也是一样的。”
苏老夫人言罢,给随行的连嬷嬷递了个眼色。
要论口才和叙事的逻辑,苏老夫人是觉得,苏梁浅更好,但这事,她却并不合适。
不管苏梁浅承认不承认,在其他人眼里,萧燕都是她的嫡母,这样的事要传出去,苏梁浅是会被人诟病的。
本来,苏倾楣听苏老夫人这样说,是期盼着她往苏梁浅的方向看一眼的,见连嬷嬷站了出来,眼眸都暗了暗,心中更恨苏老夫人。
她为苏梁浅,还真是考虑周详。
连嬷嬷倒是没有追溯,而是将萧燕这次犯下的罪行,细说了一番。
比起苏老夫人来说,连嬷嬷算是见过更多世面的,而且苏梁浅在,她底气很足,将实现和苏老夫人演练过的说辞,当着萧夫人的面,重复了一遍。
萧夫人听了,并不以为然,“不过是个丫鬟而已,还是个不忠害死主子的丫鬟,这要换做是我,早处死了,我家小姑子作为苏府的正房夫人,也是清理门户,并没有什么不妥,老夫人您吃斋念佛多年,心太慈了。”
心慈那是好听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在说苏老夫人不管事不知事还多管闲事。
苏老夫人自开口说第一句话,就下定决定要将事情都弄明白了,听萧夫人这云淡风轻的口吻,弄的好像她的不是,心里头更恼了起来,也不让连嬷嬷替自己发言了,直接自己开口,和萧夫人争论。
“就是个丫鬟,还是个不忠心毒死主子的,死了就死了,不死也会被处死,夫人说的不错,老婆子我也不是不明辨是非的人,但你说这话,分明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们两家既结为姻亲,那就是一家人,所以也不存在外扬不外扬的问题,我今天来,就是打算一家人坐在一起,将事情说清楚,有问题解决问题。”
萧夫人听苏老夫人说话,有些吃了一惊。
萧夫人和苏老夫人接触不多,她了解到的关于苏老夫人的讯息,绝大多数都是从萧燕的口中知道的。
这些年,萧燕每每回来,都会抱怨一些苏老夫人的事,她的口中,苏老夫人俨然就是个不明事理,还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刻薄老太太,她还经常将苏老夫人的糗事拿出来说笑话她。
自己这小姑子的脾性,萧夫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她很清楚,事情必然并不是完全像萧燕说的那样,她其实就是苏老夫人婆婆的身份,压她一头。
对萧燕说的那些,萧夫人更多的是当笑话听,但一次次听了多了,萧夫人对苏老夫人的看法,多少就受了萧燕潜移默化的影响,再加上最近苏老夫人独宠苏梁浅,连苏倾楣甚至是苏泽恺都不放在心上了,萧夫人对苏梁浅有意见,便也认同苏老夫人是老糊涂。
但听苏老夫人一番话下来,萧夫人便知道,苏老夫人的为人,并不像萧燕说的那样,她不傻,相反还挺精明的,萧燕是自以为是,将人贬低看轻了。
难怪萧燕失势后,苏老夫人半句好话没给她说,还落井下石,甚至连苏倾楣都不待见。
北齐重孝,哪个儿媳妇不是在婆婆面前恭恭敬敬的,当然,也有家世好的,婆婆不敢怎么样的,但像萧燕这样肆无忌惮的却没几个,憋屈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太估计早就等这一天了。
萧夫人觉得,这其中,萧燕居功至伟,估计萧燕挤兑苏老夫人的那些事,还有背后说的那些坏话,老太太心里都明镜似的。
萧夫人这样想着,不由往萧燕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目光带着审视,萧燕心虚,对视一眼后,很快扭过头去,萧夫人看她这样,心里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我去三丫头的院子时,刚好听到三丫头身边的下人说下毒一事,是二丫头让人做的,姚氏怕那丫鬟遭遇不测,死无对证,将人送到了福寿园,隔天晚上,萧氏偷偷摸摸的潜进了我的院子,将那丫鬟给我毒死了,给我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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