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电影时代
“‘第六代’解禁,未必是中国电影的春天。”
11月16日,下午,工作室办公室。
林浩看着报纸上的这句话,倒是有那么些赞同。这是一篇关于“第六代解封”的报道,文章是属于少数比较冷静的。
之前的论调里,无论是哪里的报道,都说第六代是“是上世纪80年代文化的遗腹子,带着残存的理想主义和学院派气质,生不逢时地降临于创作环境紧张的90年代初。”
似乎是只要赶上了好时代,一定会成功。但确实“除却艺术上的突破,贾樟柯更要面对远为严酷的市场考验。或许,‘地上’的风光未必美丽。”
倒是个聪明人。
说实话第六代这边商业确实是很大的问题。贾樟柯后期大家可以看见了,肉眼可见的想要市场,结果还是不太成功——现在第六代还可以靠海外卖片,以后价格越来越低,市场就真的就蛋疼了。
就这么一想,林浩还真觉得第六代解封这个事情,确实还有很多后续可以聊。
可无论如何,十几天后,也就是明年的12月1日总局的第18号令即《电影剧本(梗概)立项、电影片审查暂行规定》、第19号令即《中外合作摄制电影片管理规定》、第20号令即《电影制片、发行、放映经营资格准入暂行规定》开始施行。
这些新的制度,给中国电影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以及...
更多的风险和挑战。
这些条令公布出来,就不仅仅是导演个人,而是整个行业的变动了。
呼,真是一个宏大的...诶,六点了?
下班了下班了!这几天样子也摆够了,明天就可以不上班耍了!
开门,走人!
...
“嗯嗯,我知道,谢谢您了那就,诶好,好嘞好嘞,嗯嗯,好好,再见,嗯嗯,再见!”前台,田媛满脸笑容地挂断电话,然后一脸无语。
“田姐,怎么了?”
新来的Amy满脸讨好地过来给按摩。
“别提了。”
田媛各种无语:“一个煤老板打电话过来,说拿一百万让老板去唱个歌什么的。我婉拒了,他们就说是不是觉得钱不够?你觉得钱不够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两百万行不行?”
Amy也是有些无语:
“...这些人,吹牛不打草稿。我们老板天天在办公室里工作好辛苦,都没有休息,怎么可能把这么点休息时间拿去商演。”
“是不是吹牛不知道,但钱他们肯定拿得起。”背后传来声音,两人齐齐回头,原来是林浩大踏步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点脸红。
“老板好!”
不过两人也没有在意细节,赶快问好。林浩于是把一叠文件丢过来:“这些都联系一下,我马上进组,有什么事情后续就找谭渊博好吧。”
“好的老板。”
林浩点头,出门,他下班顺便把东西带到前台——工作室现在扩张林浩又租下一层,普通的会客都在楼下也方便了许多。不过二层的前台除了招待不多的客人,就是负责一些工作室的对外联系。
呀,终于是有煤老板找上门来了。
煤老板,的确有钱啊。
01年底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煤炭需求迅速增加,原煤出口路子打开;02年1月,国家取消电煤指导价,煤价市场化,这就早就了一个个腰缠万贯的煤老板。
拉菲论箱喝,对瓶吹。
结账拉开袋子,一沓沓现金。
消费买买买,完全都不带犹豫的。
等到08年金融危机,煤销量大减和09年开始的煤企大重组,转型期的煤老板部分成为了投资文化产业的制片人。
当时一群人还嫌煤老板没品位。
结果现在的制片方,被资本把控,没有话语权,捧着一堆小鲜肉,人家拿钱了还要砸自己的口碑,苦不堪言哟。这时候,就怀念起煤老板了,人家最多要求捧自家女朋..
也说不准,反正就指定一个演员,其余的不管。给钱爽快,不要求多少回报,人家就图一乐
这种,才有创作的自由度嘛。
...
不谈这些,煤老板们的商演只是个插曲,也只是电影时代发展中即将掺活但还没进来的一股力量。而现在嘛,在座谈会之后,林浩也将要再次进组《十面埋伏》。
所以他也是越来越珍惜,这空出来的短暂时间,基本上搞点私人行程。
比如今天,他打算回学校去看看黄勃。
是不是有点没想到?
林浩心里想说,我也没想到。
他本来是觉得挺放心的,真的,黄勃什么人,混了多少年了,不信搞不定班上那一群人,甚至老师也不成问题吧?
问题是黄勃也是一周两次,汇报自己的学习,还陆陆续续地写了好些电子邮件,用现在流行的话叫“伊妹儿”...呕,真的这个词也太老土了,跟“轻舞飞扬”差不太多。
但好在现在还没有《两只蝴蝶》的背景音乐,信也不长,他读起来也还算愉快。
然后...
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家长的感觉,你说这有点无语不无语——每次考试完,看黄勃汇报自己的成绩,总感觉怪怪的。
我要有个儿子,也不至于这么老,更不至于这么...
算了算了,忍了忍了。
但玩笑归玩笑,总归还是想着,就当去见见员工,检查一下工作也行。公司现在还是开着工资让他上学,不能白拿对不对?于是他就这么开车,一路又是来到了熟悉的地方。顺便,我是说顺便啊!
再回学校转一圈,缅怀一下。
...
中戏还是那个中戏,依旧是那么地...
小。
当然,这几年随着招生人数的越来越多,显得校园愈发的拥挤。这也是中戏老是被北影“嘲笑”的一点,以至于后面一怒之下,建了个超级大的校区。
现在嘛...早着呢。
林浩怡然自得地走在校园里,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有点出格,想着不去学校,就去黄勃住的地方看看。结果到了门口一看,好嘛,一个个的不仅穿得严实,还都是大口罩大墨镜,配一个帽子遮得严实。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个个都是明星呢。
林浩偷摸进去,谁都没发现。
漫步在熟悉又有些新变化的校园里,林浩又有点回忆:啊,这个是把刘晔“锯大树”的地方;这里是陈宝国老师当时和我对戏的那个考室;这是我以前练竹笛经常去的...
诶,我还会竹笛?
不对,《我的父亲母亲》里面的那一段还是我吹的。妈呀,原来我以前还这么多才多艺,我是不是还会跳锅庄,解三次静不定结构,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好像混进去了个奇怪的东西。
不过没来得及多想,这时候他已经到了这边的楼,是专门给他们上课的,就在这栋楼里。现在还没下课呢,进去看看!
结果他还没上楼呢,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这位同学,你想演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