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神测
面前的“她”先是一下怔住了,接着就伸手在格子上敲了两下,意思是“不是”。
“算啦,你也不是第一天跟“我兄弟”跑了,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伸手揉了揉屁都看不到的眼睛,说道:“我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的你。”
她又沉默了一下,才真的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声音,在梦里出现了很多次,没成想,还真有能再次听到的一天,感觉特别假,还是像是在做梦,搞得我想掐自己一下。
但是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心已经足够疼了。
我就回答,很简单嘛,她能听得懂人说话,也能识字,这就说明她不是哑巴——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海伦凯勒,而既然她会说话,为什么不说话?那就是因为,不希望我听出她的声音。
所以,肯定是我认识的人。
而我认识的人虽然不少,可深交的实在不多,能处心积虑不想被我认出来的,就是有瓜葛的,更是屈指可数了。
最重要的是,她是来找功德的,她都死了,找什么功德?肯定是给别人找。
什么人功德出问题,又值得她这么冒险来帮忙?只有整天跟她耳鬓厮磨的“我兄弟”了——他跟我可以说是“共生”的,我受伤他还跟着疼呢,我现在成了瞎子,他自然也要跟着倒霉,所以芜菁来,就是想改动他的功德,让他重获饭碗。
真是,让人羡慕的情深。
她沉默了一下,说我还是太聪明。
有时候,我真不愿意这么聪明,有些东西看的太透,没意思。
就好比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明明知道我和“我兄弟”全瞎了,却只为了“我兄弟”来冒险,不是为了同样瞎了眼的我来的。
我努力笑出来:“连累他,给你添麻烦了,我的错我的错。”
她像是每一句要跟我说的话,都得仔细斟酌一样,又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别这么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呢?我能不能说,我甚至很后悔,在你来我床上喊我的时候,没有答应跟你走?
如果我答应了,现在是不是也就没有这么多的变故了?
可是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绿帽子千斤重,压得人抬不起头来,我只好接着问道:“你跟他在一起,挺好的吧?我听说,他一直挺照顾你的。”
就算去给陆茴当上门女婿,也忘不了去看你。
芜菁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我也听说,你身边也不缺女人,这样很好,她们会替我……”
这话像是说漏了嘴,她立刻改了口:“比我好。”
我可能太自恋了,觉着她这话跟我的话异曲同工,都有点酸。
揉了揉肚子,也可能是我胃酸。
屁股听了半天,似懂非懂的,也不叫唤了。
我这会儿倒是有点庆幸自己看不见,不然,在这个时候,拿什么眼神看她,又摆出什么表情?她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其实特别盼着见面,可见面了之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也觉得自己这样挺傻逼的,正寻思咋表现才能比较显帅显潇洒,忽然保险库外面就传来了敲打的声音。
卧槽,如果是这里的人,肯定是知道这个门有多坚固的,要么就有密码堂堂正正来做事,要么也明白敲也敲不出什么鬼,别处来的贼就更别说了,贼哪儿敢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敢来这么敲打的,肯定是来找人的,死鱼眼来找我了!
我立刻贴在了保险庫后头,也对应着敲了起来——是刚才的密码。
外面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应该是把我敲出来的密码给记下来了,果然,不长时间,库门轰然开启,死鱼眼的声音传了过来:“偷东西把自己给锁里边了,你特么还能更傻逼一点吗?”
屁股一见来了亲人,立马欢叫着就扑过去了,我回身还想找芜菁——可惜是瞎了,找到,也看不到。
可是我竟然不舍得就这么分开。
“你还一个人傻逼似得杵在里面干什么,等着过八月十五还是怎么着?”死鱼眼的毫不客气的将我的手给拖住了:“还不快走,一帮人停电的时候都给冲散了,赶紧找他们回来。”
这么说,她已经走了。
那是自然,急着回去给“我兄弟”恢复功德呢。
“你他妈的就不问问,我查清楚没有?”我心情低落,所以拿他当靶子反唇相讥:“你这么急头白脸的又干啥?急着投胎啊?”
死鱼眼一听我这话,一下不吱声了。
这下搞得我很心虚,感觉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太对,人家辛辛苦苦来找我,上来被我无脑怼……
“你是不是来大姨妈啦?要不回家喝点热水吧。”谁知那王八蛋瞬间就淡定的来了这么一句:“要是那么点东西你还找不到,你也别当二先生了,当二百五吧。”
我正想骂回去,忽然就听到前面乱糟糟的,立刻反应过来,也顾不上骂他了:“卧槽,现在已经来电了是不是?”
死鱼眼一愣,手又在我面前扇了扇:“你看得见了?”
“屁,”我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你刚才说了句停电的时候,可不是就说明现在电来了嘛!”
“你还真没傻到家……”这会儿那些乱糟糟的声音已经越逼越近,屁股也知道现在没必要躲藏了,挡在了我身边大声的叫唤了起来。
接着一个喘着粗气,跟刚跑完马拉松似得男声就响了起来:“你们竟然敢在这里闹事,活的不耐烦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是那个主管。
接着,就有眼尖的跟班儿看出端倪了,立马就说道:“您看,保险库的门!”
那主管也瞅见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就是怒不可遏的声音:“反了天了,今天就叫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牛逼吹的不小,你以为你这是自助餐厅还是咋?
“哟,人不少。”死鱼眼娴熟的把我往他身后一拽:“你说,等杀出去之后,上哪儿找大先生?”
“杀你麻痹。”我回手又把死鱼眼拽我身后来了:“我问你们,郭家的功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算什么东西,上我们这里来惹祸,还振振有词的,这是什么语气?”那主管被气的可能快喷了火,话都在嗓子眼堵了半天:“简,简直是吊死鬼卖屁股——死不要脸!”
说着,应该就想指挥手下扑过来了,而我一挺胸,就从身上把刚才从大保险柜里拿出来的册子给亮出来了:“哟,刚才风太大了我没听清你说的什么,要不你再说一遍?”
“嘶……”对面立刻传来了主管倒抽凉气的声音,显然被我手里的东西给镇住了。
怎么样,我就知道这玩意儿顶用。
脸死鱼眼都有点钦佩:“你可以啊,很会抓痛点嘛。”
那还用说,能文斗就不要武斗,能智取就不要强攻,这是先人留下的道理,节能减排。
“我,我说我是吊死鬼,”主管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喘气如牛:“这位小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头一次打交道,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的。”
“这话我同意,”我点了点头,接着就说道:“所以我给你有话好好说的机会,你们为什么把郭屁,郭长岭的功德给动了?顾客是信任你们才在你们这里寄存,这么干,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传出去,恐怕对你们银庄的名声不好。”
不仅是不好,银庄主打的就是给顾客最妥善的保护最稳妥的功德,真要是传出去他们监守自盗,那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这个实在是……”主管还想敷衍,我一把就将打火机给拿出来点着了:“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吧,性子急……”
“别别别,小哥你千万别冲动,”主管的声音贼绝望:“我说,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