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张俞颖也不是真心要服侍忘忧用药,见她摆手便止住了脚步。
王樱则坐着没有动,因为她跟忘忧的关系无需这般虚伪做派。
忘忧把汤药喝完,叹了口气说:“天下最难喝的便是这汤药了。不管对身体有多大的好处,喝起来都是这般酸苦。”
“所以才有‘良药苦口利于病’的说法么。”王樱说完,又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忘忧没头没脑的问。
王樱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只欠身说:“皇后娘娘待臣妾的这份情谊,臣妾铭记于心。”
“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忘忧又看了一眼张俞颖,笑道:“张昭仪初入宫中,若有短缺点什么又不好意思跟本宫开口的话,只管去找贵妃说。”
张俞颖忙躬身应道:“谢娘娘关怀,妾记住了。”
忘忧又对王樱说:“这几日你们都忙里忙外的,也着实辛苦;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都各自回去歇着吧。待我出了月子,再办一场宴席为张昭仪庆贺。”
王樱这才起身,跟张俞颖一起行礼告退。
看着这二人先后离去的背影,忘忧低头笑了。
“娘娘笑什么?”何妈妈从旁边问。
忘忧是想起这二人都倾心于沈熹年,却阴差阳错都入宫做了后妃。于是叹道:“真是造化弄人啊!”
何妈妈没能听懂忘忧的话,却曲解成了旁的意思,叹道:“想不到没了梅淑妃,却又来了一个张昭仪。老奴看,这张昭仪看着比梅淑妃老成持重,但内里也不是个省心的。娘娘以后怕是有得磨呢。”
“后宫之中,不就是这些事情吗?怕什么,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忘忧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又问:“灵熙呢?好一阵子没听见她哭了,难不成一直在睡着?”
内间的奶娘听见问便把小公主抱了出来,笑道:“小公主早就醒了,吃饱了不哭不闹,真是乖巧可爱。”
忘忧抬手把女儿接过来抱进怀里,小家伙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忘忧,母女两个对视,忘忧忍不住笑问:“妈妈,你说她长得像谁呢?”
何妈妈笑道:“这孩子眉眼像娘娘,嘴巴倒是像陛下。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儿。”
“这还是月子里呢,抱孩子久了,胳膊落下病。”孙若雪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说笑。
忘忧扁了扁嘴巴,默默地把女儿交给了何妈妈。
孙若雪走到近前后一双眼睛便盯着翠绿色的襁褓一直舍不得移开。何妈妈见了,不由得看了忘忧一眼,忘忧对她使了个眼色,何妈妈笑道:“夫人要抱抱小公主吗?”
孙若雪犹豫了一下,摇头说:“算了。这孩子金尊玉贵,我怕手不稳再给摔了,岂不是死罪么。”
“给她抱抱,我就不信她还能给摔了。”忘忧轻笑道。
何妈妈答应一声,把小公主送到孙若雪的怀里,并笑道:“夫人你看,这小公主的眉眼真是俊呢。”
“这是自然。你都说了她的眉眼像她的阿娘。”孙若雪只觉得怀里是一个软软的糯米团子,而且还是会动的那种,一颗心像是浮上了云端里,又像是被丢进了米汤里,那种轻飘飘软绵绵甜蜜蜜的滋味,让她无所适从。
何妈妈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自然能体会孙若雪的几分心情,于是笑道:“这血缘呐,是最神奇的,即便是隔了一代,这眉眼之间也依稀能看见相似的影子。”
“是啊……”孙若雪轻声附和,声音竟带了哽咽。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唔……啊……”小灵熙摇着胳膊挣扎了两下。
孙若雪似是吓了一跳,忙把孩子送回何妈妈的怀里,说了一声:“我炉子上还熬着药呢。”便逃离般匆匆离去。
何妈妈把小公主送到小摇车里,低声叹道:“娘娘也别跟她置气了,想来这些年她躲躲藏藏的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其实,生小灵犀那日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便已经不怪她了。”忘忧伸手捏着小公主软软的小手,叹道:“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怀胎时失了一个孩子,如今又这般艰难的生下灵熙,即便我是皇后之尊,在这不到一年的光景里已然是日夜忧心,身心俱疲。而她当年生我,一定比我更艰辛数倍。所以,我还怪她什么呢。”
“娘娘能这样想,老奴也放心了。”何妈妈欣慰地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忘忧在孙若雪全方位无死角的照顾下安心地养完了月子,出满月之后,忘忧的身体恢复如初,人比之前稍显丰腴,也更有风韵。
九月初六是灵熙公主的满月宴,上至帝后妃嫔,下至宫人内室无不欢欣喜悦。阖宫上下都整理一新,御花园里更是热闹,宫宴设在瑶华台,但凡能在秋日里开的花卉都被搜罗了来,按照品种色彩分类,摆放在瑶华台各个角落。
至巳时,皇室宗族男男女女都已经进宫来。
王爷,世子,驸马都尉等都在瑶华台左侧宴席入座,王妃,夫人以及公主郡主们都在右侧宴席入座。座次都已经按品级排好,人虽然多但却有秩序,场面热闹但却不嘈杂。
王樱的身体经过孙若雪十几日的调养,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孙若雪说的没错,她仗着年轻而且身子底子好,所以并不在意,如今调养了半月才知道,之前自己每日食欲不振,夜里难眠等都是大病的前兆。如今她饮食正常,夜里也睡得安稳,脸上的气色渐渐地好起来,人也精神多了。
王著夫人入宫赴宴见自己的女儿焕若新生,心中着实感激。
“母亲,你且陪着皇后娘娘略坐坐,我去外面看看。再过两刻钟便要开席了,到时你陪着皇后娘娘入席即可。”王樱说着,又向忘忧欠了欠身,便出去忙活宴席的事情了。
王著夫人起身向忘忧深施一礼:“臣妾深谢皇后娘娘了。”
忘忧笑道:“夫人这话说的没有头脑,倒是把本宫给闹糊涂了。”
“有句话说,哀莫大于心死。臣妾的女儿已经死过一次了,是皇后娘娘让她焕然新生。臣妾一家对皇后娘娘感恩戴德。”王著夫人说着,又是深深一礼。
忘忧客气地笑道:“夫人言重了。贵妃与我相识于闺中,命运作弄,又让我们在这深宫之中做姐妹。她心地善良,且为人赤诚。陛下跟本宫都十分倚重她。且本宫身为中宫之主,照顾好她的身体也是分内之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王著夫人自然知道这是皇后谦逊客气之言,然而今日是宫宴,她也不便多说。自行礼后推到一旁。
一个宫女从外面回道:“皇后娘娘,吴王侧妃请见。”
“请。”忘忧扬声说。
“臣妾,吴王侧妃丁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顺安康。”一身朝服的丁素云进殿来向忘忧跪拜行礼。
忘忧抬手说:“丁王妃请起。”
“谢娘娘。”丁素云再次叩头后方站起身来。
“今日也是你家小丫头的满月呢,你们也该办个满月宴吧。”
丁素云忙笑道:“灵熙公主乃是陛下长女,银月丫头怎么能跟公主比呢。她的满月酒自然要推后一日的。”
旁边的贤王世子夫人蓝氏笑道:“说起来,还真是有趣。臣妾听说那日吴王府的程夫人是在宫中动了胎气,回到府中便产下一女。这女娃儿虽然比公主晚了一个时辰降生,但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一对姐妹可真是有缘。”
丁素云笑道:“大嫂说的极是,想来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缘的。臣妾只盼着我们银月丫头不要太蠢笨,将来或可进宫给灵熙公主做个伴读。”
王著夫人悄悄地看了一眼忘忧的脸色,方说:“吴王曾经是陛下的伴读,若吴王的女儿将来能做公主的伴读,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夫人说的极是呢。”蓝氏笑着又看忘忧,“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吴王跟陛下是堂兄弟,吴王的女儿跟灵熙乃是同族姐妹,将来宗室学堂里自然有她俩的位子。女孩儿家不比皇子世子,不过是一起读书学道理也就罢了。”忘忧笑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丁素云感受到忘忧的冷淡,遂不敢再多说。
忘忧又问:“对了,程夫人今日也算是出了满月,怎么没跟你出来走动走动?”
“承蒙皇后娘娘垂问,臣妾替她谢恩。是因为她月子没养好,太医建议她养个双月子。所以还得过阵子才好出门。等她能出门走动了,臣妾一定带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嗯,等她能出门了。你带着她和你们的女儿一起进宫来,本宫一直想看看你家的小丫头呢。”忘忧别有深意地扫了丁素云一眼。
丁素云忙福身答应。
何妈妈进来,回道:“陛下已经带着诸位王公去瑶华台了。”
忘忧起身说:“那咱们也该过去了,让陛下和王公们等咱们,可有些不合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