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妖
呼啸而呜呜咽咽的风声里,似传来悲壮山河的哭音。
陵天苏紧闭的眸子忽然张开,一双眼睛的外缘,不知何时渡上了一轮金影。
他朝下坠下的身子忽然轻巧急翻,猎猎裙袍,鞋底踏在夺命魂锁锋芒间,他再度高高跃起。
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一抹似有似无的药灵清香。
天冥眼瞳蓦然睁大,看到凌空渡雪的那个身影,忽然嵌入到了一轮残月之中。
一尊巨大的残月神象,拨开九重天幕,现于凡尘。
他渡在月光里,那抹药香的灵隐之意变得愈发馥郁,手臂间狰狞翻卷的血口竟是以着惊人之势修复愈合。
陵天苏脚踏一轮雷印,手指朝着天冥遥遥点出,自他体内乱沸渐出的鲜血顿时凝滞如珠。
自他身后蓬散的火絮则是化作万道火箭,随着他这一指,犹如他麾下臣子一般,席坠而下,细长而散发着恐怖力量的金色火箭穿透无数血珠,威势瞬间暴涨百倍不止。
一箭再度化作千千道,漫天席地的朝着天冥一人烈杀而去。
天冥眼瞳急缩,目光死死咬在陵天苏背后的那一轮残月之上。
“这是——本命星宫!”
骤然失声下,天冥浑身寒毛倒竖起,影中魂链急急盘旋成盾,如雨的火箭激烈射扑,发出铮铮的金戈皲裂之音。
据传说,神族诞生一种古老的神文,自印于星辰之中。
神族的文字皆是以万千星辰演化而来,内含古老无上道意。
但能够掌控神文真谛者,皆为虚无神界之中的上位之神。
如今流传与神界之中的文字,皆是神文的简化版,可令神族子民悟字修行,掌控字中星辰之意。
而真正的神文,却是一把神奇让人无法想象的伟大钥匙,足以点燃星辰中的宝藏,获得即便是神也万分向往的隐秘力量。
星辰之中藏有星宫。
谁也不能够知晓星宫之中所储藏着怎样的力量。
因为星辰有万千,陨落与新生之中,永远也不会出现同样的星辰。
正如星宫一般,其中所藏的神秘天赋与力量,总是层出不穷的。
而日月之中,所藏星宫,则是最为盛名。
此刻陵天苏身后之月为残月,自然并非真正的月辰星宫,不过是月辰之旁的一座小而不起眼,却又神奇的药魂星宫。
当日他拼着重伤之体,强行取走大碑之上的一道神文,纳入体内,并非随手而取,为了能够让天生神尊在第一时间感悟到他的存在而不叫人发觉,他所选的星宫,则为依附月辰而熄的一颗星辰。
魂锁盾上,火箭很快被如海的冥意去压制扑灭,可是天冥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本命魂链之上,被击打出了斑驳沧桑的痕迹,心中一阵心疼。
他眼睛边缘荡出一抹猩红凶光:“真是该死!”
影子晃动,他消失在了影子中。
下一刻,欺天的黑影如天幕,亦如天墓,出现在了陵天苏的身后。
一只大手,漆影之意尚未消散,尖锐如钢锋的指甲上尚且流溢着魔痕的气流,将陵天苏身后的残月直接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切口。
满庭药香豁然淡去。
他朝着陵天苏空出的背门逼近而去。
看似无从反应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陵天苏唇角轻勾。
藏于袖中的手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百道天枢雪莲剑自四面八方,轰杀而来,白色的寒意气流将两人凌空的那一片空间,晕染得宛若一片白色的地狱。
天冥不得不撤了杀势,锐利如钩的大手朝着空间狠狠一撕,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剑口形态,将那百道冰剑尽数纳入剑口之中一片乱搅!
晶莹的冰屑从他宽阔的双掌之下缤纷散出,却为坠下,一粒轻若尘埃的冰粉在他指甲下凝悬慢转。
他冷漠阖眸,手指轻抬,击打在了那一粒冰尘之上。
轰的一声巨大声响!
好似一座大山被巨龙的尾巴扫中,在这磅礴的沉重之势,朝着陵天苏奔驰而去。
陵天苏只来得及转身凝望,那一粒冰尘就已经撞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就仿佛被陨星砸中一般,陵天苏重重倒飞出去,整个肩膀坍塌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凹陷,他坠入大地,声势不止,以坚固的青罡精石铺就的大地直接粉碎,一丈丈的塌陷出恐怖的半圆大坑。
轰!轰!轰!
三声巨响!
代表着三次反抗与挣扎!
可始终无法抵抗那沉重的坠势,反而三次将他打入更深。
直至陵天苏后背撞碾开坚固石块与深处凝砂,用力抵在越国皇宫之下漆黑的镇国基石之上,巨大的阵光闪烁之间,承住了坠势。
而落在肩头之上,那颗冰晶粉尘则是去势难挡的直接将他身体贯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陵天苏漆黑眼瞳的边缘的一轮金意再度流转,何处散起药香,肩头的血洞再度产生愈合之势。
可是天冥显然没有想要给他喘息调养的机会。
身后天魔法相乱舞,眉心漆黑冥星闪熠出噬人的光,他缓缓收回手指,然后推开一只手掌,凝与半空之上的万千冰晶直接将那一片空间压爆开来。
犹如一座死亡的坟山,埋葬着千万魔灵怨意,带着永世镇压伏诛之意,冰尘堆积成墓,轰轰隆隆的碾压下来。
场间所有人露出了惊骇绝伦的神色。
心道如此恐怖超越世间万物的力量,在这世上,在这越国之中,又有谁能够抗衡。
他们几乎都是下意识地朝着吴婴看去。
心道这一年多以来,太子殿下放任天冥肆虐国都,以越国子民鲜血养境炼魔,是否正是因为忌惮其强大恐怖的实力。
太子吴婴虽强,可这一年来的身体状况,如日落西山,鼎盛过后的加速衰亡,不正是亦如九千多年以前,那个横扫六合,唯一一个统一九州的鼎盛皇朝大谕吗?
昔有人云,谕国不灭,举国上下,人人皆可成神。
当时谕国君主岐山君,虽为女儿身,却是历史上所诞生的第一位女帝,更是有着雄途伟略,几乎将这一片人间,亲手治理成一片新的神国之域。
只可惜,皓月之辉过盛,引来天妒。
短短三年,国破山河亡。
无人想象,一个鼎盛到了人人可媲美幼神的国度,究竟血流成河到了一种怎样惨境的地步,竟然在短短三年之中,十方荣耀的盛国之境,化为了一片荒遗。
而今日吴婴,与当年岐山君,又是何其相像。
南河义曲面容复杂的看着前方杀机,心道原本信誓旦旦而来,以为太子妃之位唾手可得,却不曾想,在越国皇宫之中,这位必杀的妖道天冥,竟是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若非战败于台,此刻躺在死境之中那个人,就是她了。
原来,今日的太子妃人选,早已拟好。
这妖道推崇自己身边的那名少女为太子妃,想来,也是没安好心。
漫天晶尘落下,轻若鸿羽,柔若春风。
自地坑之中卷起了微风轻尘,一切安静极了。
可下一刻,轰然掀势,似欲将这半边大地掀翻,以大坑为中心,数丈深的大地一寸寸瓦解成破裂的土块。
内院崩塌,大殿倾斜!
掀起了漫天的烟尘与厚泥尘灰的气息。
人们脚下大地直接被一股力量分解开,身体悬空坠下,摔在了黑色的镇国基石之上。
唯有太子席面,大地屹然坚固如山的矗立着,唯有清风卷白纱,一切静好无言。
李且歌手指冰冷,目光慌忙的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只见地上一滩化不开的血迹,就像是人的身体被挤压成了比肉块还要细碎浓稠的痕迹,黏在黑色的基石上,好似凄惶的浊污。
死了?!
她心口狠狠一紧,有些窒息。
天冥苍白冷漠的面容间浮现出一抹潮红之色,很显然方才那一击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元力。
他心头刚松,曾被对方言语欺辱讽刺的冰冷情绪,在看到那滩血迹的瞬间,终于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畅意。
那些曾经屈辱过他的人,他都要……
咔嚓……
都要如何,接下来那个念头尚未来得及浮现心头。
金属轻撞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
天冥背脊骤然爬上了一层刺骨的寒意。
在吴婴所卧的凉亭檐角上,陵天苏迎风而立,一身青色衣衫早已被鲜血渗透染红,张狂飞舞的银发也染上了斑驳的血污,在空中飞扬出凄惨的绝意。
修长染血的指尖带着微微破损的模样,动作却是从容潇洒地转晃着一块金属小方盒。
方才金属碰撞的声音,便是晃动时,镶在方盒面上的金属圆环碰撞的声音。
苍穹之下不知是停歇还是被气场席卷消失的风雪又重新飘落,将他欣长玉立的身影衬得朦胧而虚幻。
凛寒的风中覆着淡而悠远的药香,可是陵天苏身体间的伤势却怎么也无法止血。
足下青色长靴被溢淌出的鲜血染红,猩红的液体顺着檐角,如河水般淌落。
鲜血模糊了脸容,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却让人只看到他在轻轻发笑。
“少冥君当真是好本事啊,圣山之上的垕土都能挖掘一盒。嗯?收集此土,你这是想亲手创神不成?”
鲜血染笑,目光却是冷冽如淬寒冰。
(今天真的是气死了,手机彻底坏了,存在里面的新书细钢,找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