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皇后又作妖
门一开,那元平便自来熟地将手攀了要来挽。
常茹菲身一侧,避过她的同时也与她离了三步远。
“常小姐太生分了。我们好好相处不行吗?”元平温婉笑着。
常茹菲也是犹豫。
在还没弄清对方入京意图前,她还真不好直接甩脸。这元平到底是庆南王室亲戚,还是有分量的亲戚,关系弄僵了对她将来没好处。
也是常茹菲这一迟疑,那边元平已入门进屋。
她依旧摆着笑脸:“我在京城举目无亲。此刻有困难,自然还是得找常姐姐,毕竟将来咱们还要同一屋檐下生活的,就应该早些熟悉起来。您说呢?”
常茹菲抱胸看她,这个“同一屋檐下”自己该怎么理解?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有事。姐姐等下。我要换身衣裳。常姐姐以京中贵女的眼光帮我看看穿哪身好。”
有丫头将准备好的两件衣裳拿了来。
一粉一淡紫。
粉衣俏丽,紫衣贵气。
她作势拿了两件衣裳在身上比划。
“表哥净会忽悠我,让我随便穿搭入宫,还说我身上这套挺好,看着清雅自然。哪知入宫才发现,大伙儿都穿的好看亮眼,就我这么寡淡,显得不伦不类。尤其是常姐姐,您真好看!您眼光那么好,赶紧帮我选一选。”
常茹菲无语。果然,婊里婊气。她是偏要每句话都带上她表哥是吧?
“表哥就会欺负我,常姐姐以后可得多帮我。”
“郡主是没听到燕安王世子妃的劝告吗?您身份尊贵,不能四处随意叫姐。而且我年纪小,做不得你姐。”
“常小姐是不喜欢我吗?”那元平眼里已噙满泪。
常茹菲再次无语,只想一巴掌呼过去。自然是不喜欢她,但说出来几个意思?
“可表哥说,常小姐为人爽朗,让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常小姐的。我……我自认也没做什么让姐姐讨厌的事吧?”
常茹菲几乎要冷笑。
她若不是朱永泽表妹,真当自己会忍她?
“你我初识,谈不上喜不喜欢。郡主这心思有些多了。时候不早,郡主要更衣还请快些。”
“常小姐可得等等我。刚刚不少人都以为你我不和,议论纷纷呢。待会儿咱们还是一道出去,可别让她们以为庆南对表哥的婚事有意见。”
元平似料定常茹菲会顾全大局,已解开了腰带,将身上配饰解下扔到了桌上,随后拿着她那两身衣裳进到内室换去了。
常茹菲更烦了。她讨厌元平。与这人在一起,自己难受。可与之交恶,对自己又不利,似乎怎么都不会开心。
“常小姐,我明日可以去您绒花铺子吗?”
“做什么?”
“表哥说了,我可以去挑几件绒花,记在他账上就行。”
常茹菲抱胸呵呵:“记他账上做什么。我既是你表嫂,送你几朵绒花还是应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您明日可一定得在哦。”
常茹菲:特么的!臭不要脸!
“铺子是在城北定安路十八号对吧?表哥说了,离我们庆南王府只隔了两条街。以后我和他走路就能过去玩。”
常茹菲:知道的真清楚。朱永泽对她还真是无话不说呢!
“明日,我把表哥也带去。”
常茹菲:呵呵。
这元平每一句都婊气十足,常茹菲觉得再待下去会憋死。
“对了。”似是预感到常茹菲要走,里边元平又道:“您的聘礼里好多东西都是我和王妃去选的。那些首饰我试了下,都挺不错。”
“……”
“表哥和王妃一向信得过我的眼光。你聘礼里一共五套头面,我都试了一遍,我觉得那套百蝶穿花的最好看。其次是兰花的。要说那五套都是精工,尤其是赤金龙凤的那套,可是费了大人工了。
但我觉得那五套里,其实最华而不实的就是那套了。除了兆头好,百无一用……”
一字一句从里间飘出来,常茹菲也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那人的暗讽。
她说的越多,越细,常茹菲心头便越冷,越难以说服自己。脚就如灌了铅,她忍不住想听听那人口里还能喷出什么来。
“其实姑母一共打了六套首饰的,但我近水楼台沾了光,选走了一套猫眼石的。今日一瞧常小姐,我觉得我选对了。常小姐明艳大方,还是金银红绿宝石适合您。”
常茹菲的火气上涌,快压不住。
所以,自己的聘礼,全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这贱人还在骂自己俗气,只配大红大绿?
“对了,你新房的摆设……也是我挑的。幔帐、门帘,桌布,地毯,全是我看好的。你们新房的床,我也……”
“够了!”常茹菲的脸已经黑了。
这一瞬,不管是真假,她突然腻歪到不行。
她也突然不敢探究了。
若是真,她能如何?
扔了那些聘礼?嫁过去后把新房所有全换了?
她倒是敢扔敢换,可整个庆南王府的人会怎么看她?
所以默默忍受?可她会觉得恶心厌恶!
就像新鞋里进了屎,是洗是扔都不是重点,关键是那味道已经沾了身。
何其可恶的女子!
看似随意的几句,就让一个多时辰前还欣喜若狂等人归的她生出了厌倦。
常茹菲略微失笑。
元平已从内间走了出来。
她换的是那件淡紫春装。
她脸上的笑依旧,却多了些讥讽。
“常姐姐所着是红色。我怎好穿粉色?倒不是怕低了一头,是怕抢了姐姐春色。所以,我还是穿紫色。跟在表哥身后,一看就是一家人。”
常茹菲冷笑。是呢,朱永泽今日入宫,所着是深紫。与元平,一家的颜色。
这个贱人!早有准备!
也是这时,又是元平的丫鬟来敲门,递过一只小木盒。
元平打开瞧了眼,蹙眉:“就这么几条?”
抬步正往外走的常茹菲顺了一眼过去,看见盒中装的却是好几条的小虫。她脚步又是一缓。
“禀郡主,宫里的虫少,这几条先应付下,等出宫后奴婢再去找虫。”
“小宝挑食,这大概不是它喜欢吃的,你再去找找。”
常茹菲回头看来,小宝?朱永泽的宝贝虫?怎么?小宝的伙食,也归元平管了?
元平见常茹菲回头,也是一愣。
“哦,听说常小姐与我表哥的定情物就是小宝呢!要说,小宝虽是虫,但白白胖胖,极富灵性,谁不喜欢呢?这次入京途中,都是我照顾的小宝呢!”
“不可能!”常茹菲早就笑不出来了。其他也就罢了,但那虫,喝了她的血,已经认她为主,是她和朱永泽之间最大的纽带了。
朱永泽宝贝那虫,从不让外人碰它。除了他,她是唯一一个碰过小宝的人。
若说元平真连小宝都染指……常茹菲心有点痛。
“怎么不可能!要说起来,那天的故事……还挺有趣。那日变天,一下凉了不少。大伙儿都换了厚衣,只表哥一件单薄春袍。我担心表哥着凉让他穿衣,可他不肯。我两个便吵了一架……”元平眯眼回顾,面露一笑。
“当时我一赌气,就扬言要回庆南。那天下大雨,当时又已是晚上,见我单人匹马离开,他果然担心不已,追了出来。电闪雷鸣间,他从雨中来……”
元平抚着胸口,面色微红,“我当时心跳快到不行,一下就走不动道了。他着急忙慌挡住我,说不让我走。随后我就晕倒了。那地方人烟稀少,当时只有我和他,你明白的,是他救了我。”
元平故意顿了一顿:“表哥对我,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一般都是以身相许的。
只有他二人,所以,他救她时,必定是碰了她了。他二人已是剪不断的关系了。
这些,元平故意停了停,让常茹菲好好消化理解。
“他怕我着凉,把他的斗篷给我穿了。姐姐也知道的,我表哥身上那清莲味道很好闻……”
元平见常茹菲的手早已捏成拳,并带着微微的颤抖。
“雨太大,我们没法回客栈,只能就近找了户人家等雨停。后来……”元平面色红了红,露出了个羞赧表情。“我们都湿透了……”
常茹菲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元平说下去。她不想听,可她想知道,元平的口中,和朱永泽是在什么阶段。究竟是什么样的阶段,让他将小宝都送出去了……
元平做出了一副难以启齿模样,
“脱衣见肉,表哥比我想象中还更壮实。他左肋下方,那两颗痣,你知道吗?”
“够了。”果然,已经赤诚相见了。
“我表哥这人外冷内热……”
“够了!”
“我还没说完呢。刚刚那些都是真的,你要不信,自己去一问便知!”
常茹菲已在大步往外走。她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在宫中,强行压住了不断翻腾上涌的火气。
元平跟在她后边,话锋突然一转,语态一下厉了几分。
“我说这么些,你也应该懂了。表哥我不会放弃。他也没法放弃我!我觉得,常小姐若想做世子妃,还是得与我打好关系。至少不要表露出厌恶来。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在庆南还是挺讨人喜欢的。除非你将来不嫁过去,否则我们还是处好关系才是。你说呢?”
常茹菲冷笑着回了个眸,若一切是真,谁说她还要做世子妃?
元平看着常茹菲离开的背影,笑得灿烂极了。她看懂了常茹菲的腹诽,有本事的,你就别做世子妃啊!
不过,那院门却是突地打开,虞荣安几人刚好赶到。
果然,元平在这儿!
她们三人没有听到其他,但刚刚元平那最后一句却是尽收耳中。几人同觉这元平恶心至极。人前人后的嘴脸竟判若两人。
常茹菲红着眼,整个人带着的,是一股悲愤之气。在看见荣安三人时,那眼泪瞬间便往下滚来。
荣安心疼了。常茹菲这么个要强的,心里得是多难受才当众绷不住眼泪?须知纵是当日太子和郭品也都未能让她掉一滴眼泪啊!
这元平倒是够可以,只寥寥几句就让常茹菲失态至此。
常茹菲大步离开,陶云和颜飞卿跟着去开解,而荣安则是一步步走向元平。
不用说,这女子有备而来,自是打听过茹菲性子,也是特意避开了自己几人寻了来。
那元平见荣安步步逼近,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她早知虞荣安难缠,却不料她气场也好强,她怎么就心头发毛?
荣安心知这样的人最会演苦肉计,所以在距她十步外停了脚步。大门开着,外边有宫人,如此才放心。
“郡主很怕我啊!你我今日才相识,你怕我作甚?特意等我离开才露面,是因为要欺负老实人所以心虚吗?”
“老实人?”元平呵呵笑起。“常茹菲是老实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与表哥私相授受,引了皇上做主,连王爷王妃都跳过了,是哪门子的老实人?真要说心虚破坏,也是她!我才是王妃挑中的世子妃,此刻我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又有什么不对?”
元平也不打算遮掩,索性直来直往。
荣安嗤笑:“你要是有本事,就该想法子去拿回朱永泽的心。常茹菲怎知王妃心意?她何其无辜,要承受这些!你自己怂,你自己没本事,就来搞小动作,不是欺负人又是什么。”
“轮得到你教训我?你又算什么!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小庶女!”
“是!我区区一个庶女,都能让花名在外的丈夫对我死心塌地,对我言听计从,对我全心爱护。可你身份高贵,势力庞大,却还不如我一个庶女,花费了多年功夫,却连个青梅竹马男人的心都收不住,谁强谁弱,谁有问题不是一目了然?两副嘴脸,行事龌龊,你简直丢你爹的一世英名!难怪朱永泽看不上你!”
荣安使劲戳刀。
她清楚,元平之所以在常茹菲身上使劲,肯定是在朱永泽那里已经突破不了了。
“虞荣安!”元平气极,使劲一字一咬荣安名。“你别太过分!”
“不会过分!看在你爹面上,我只是警告你。过分之事我还没做呢!”
荣安面容一冷,气场如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柿子先挑软的捏,我虽不知你刚刚都对她说了什么,但我能猜到。你一定是想尽了办法刺激她,想让她知难而退,主动退出是不是?你故意恶心她,就是想让她腻歪生厌,对远嫁生恐对不对?
你若成了,世子妃就是你。不成,你也会先委曲求全做小再徐徐图之。是不是?”
算盘是打得不错,只可惜遇上的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