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监督
呀吼作为最初的几大互联网巨头之一,理所当然地有着自己的骄傲,曾经它是抱着一统江湖的野心进入的流媒体市场,所以投入的人力和下拨的资金都非常惊人。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即便请了罗素兄弟和詹姆斯·卡梅隆这样的大导演制作电视剧,请了威尔·史密斯和尼古拉斯·凯奇这样的影帝参演电影,却依然没获得市场的认可。
因为祖上富过,所以放不下身段,这是人之常情。投资人们明确表态要呀吼清除冗余的人员,专心于核心业务的发展,但CEO硬是顶着压力跟钱过不去,宁可拒绝投资也不愿意缩减公司的规模,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第二次机遇摆在面前,就看呀吼的管理层们是否能从过去的功劳簿上爬起来,用心去干点实事儿了。
收到执导邀请的时候,林田海以为自己遇上诈骗犯了,一般来说都是编剧求着片商收下剧本,然后片商再求着导演执导,导演和制片商量着邀请到演员,最后进行拍摄。呀吼这次没按套路出牌,说是邀片却什么都没拿来,光拿了钱。不仅剧本让他自己挑,演员让他自己选,就连制片的职务也由他兼任,唯一的要求就是流量。
反正前面三五亿美元都扔进了水里,呀吼也就不在乎这一两千万的小钱了,能成皆大欢喜,不能也不过再行调整,家大业大的底气就是这么足。林田海的心态就很不一样了,虽然家里很有钱,可他自己从来没这么阔过,“同意,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那就合作愉快了。”呀吼的人在来医院之前,先了解过这位林先生的背景,原以为对方身上会有些纨绔习性,谁知道居然这么好说话,薪酬的事儿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虽然合同要等双方再协商,但他们已经可以把心放下了。
别的导演在成名之前,基本都是靠着接拍电视广告,或者音乐录影带来打磨技术,而他一上来就玩上了电影长片,随后直接千万级别的投资到手,起点比人家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原本需要精打细算的事儿,现在都可以拿钱解决,所以送走了呀吼流媒体的经理后林田海立即给电影专业的史蒂夫·斯图尔特教授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找几个专业的画师,帮他画分镜头剧本。
电影的场面有时很宏大,有时却又非常精致,所以大部分观众都没注意到一个事实:其实电影的画面尺寸是从来不会发生变化的,永远只有那么大。镜头所能容纳下的东西就那么一个方块,画面呈现出来的也是那么一个方块,而控制这个方块里出现什么东西的并不是导演,也不是演员,甚至都不是摄影师,而是分镜头画师们。
分镜大师哈罗德·迈克尔逊,比那几位大导演都难请,而他出马执笔的作品,最后拍出来都不会差。这就是工业电影的优势所在,上限固然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但下限比起那些挂着艺术之名的业余作品强无数倍。
林田海只会在舞台上展现故事,《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便如此,如果把凡尔登湖旁的那个小屋完完整整地搬到剧院里再打通一面墙,观众们会发现毫无违和感,而情景喜剧大多就用这种方式拍摄而成。呀吼想要的肯定不是情景剧,而是一部能够创造话题的流量大作,所以他不得不走出自己熟悉的领域。这个时候专业人士的帮助就很有必要了,靠他自己摸索的话,没个十年八年肯定琢磨不出什么,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你就不能老实躺几天么。”林田海上次出车祸在医院里住了一天,这次被爆炸波及后稍微好点,住了两天才闹着要出院,山多拉·达达里奥实在理解不了,这家伙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精力成天折腾。
“不出院不行啊,外面都安排好了,就等我这个主角登场呢。”林田海是个怕死的人,把能做的检查都已经做遍了,又跟医生反复确认过没问题才申请出院的。虽然他距离爆炸现场非常近,可隔着水泥墙和防盗门,并没有直接受到冲击波的冲击,加之用PVC管子加工的土制炸弹威力一般,所以他也就在当时那会儿头晕眼花了一阵罢了。
长老会医院,光从名字就能看出端倪来,这是基督教新家下三大路牌之一的加尔文教派名下产业。病人们奇怪得很,明明是被现代医学给治愈的,却仅仅因为一个名字而将这份感激之情转向了教会。今天,医院外面的气氛则有些不同,哥伦比亚大学和康奈尔大学两校的学生,高举着牌子站在路边,而牌子上用极为显眼的字体写着“上帝已死”。
当披着大衣的林田海一脸憔悴地走出医院时,沉默的人群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很多女生小跑着涌到近前,只为了凑上去说一声“我们支持你”,顺带在他身上摸一把。从来只有极端的宗教份子策划袭击,肆意杀戮,从没有无神论者毫无理由乱搞事的,所谓沉默的大多数就是如此。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当大家看到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又恰好有人愿意发声时,他们也可以不再沉默。
林田海笑了,人真是一种愚昧的生物。
在场的人里面,百分之九十九都认为他们是遵从自己的意志而来,却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故事。
短短两天时间,林田海先通过马尔科·达达里奥的关系,申请了合法的集会活动,再花钱让拉娜·布雷塔制作了一批海报,张贴在哥伦比亚大学和康奈尔大学两边的校园里,接着通过他自己跟两个学生会领导的亲密关系,给本部学生们群发邮件,让他们近期注意安全,轻易地把紧张的气氛给营造出来。
让朋友们引导学校里的舆论,把极端教徒给泛化成教徒并夸大对方的危险性,让普通路人产生一种“我不信教,我可能会被他们伤害”的错觉,几个大课间下来全校都开始参与讨论这件事,对立面就轻松地拉起来了。
“上帝已死。”林田海在警卫的帮助下挤开一点空间,向人群挥了挥手,“而我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