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娘子总想毒死我
黑影先是整个身子趴在二楼的窗下突出的檐栏上,二楼窗子关着,若要打开,会弄出大的动静,惊动下面的守卫。
夜色中,黑影面容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沉如夜色,除了如冰雪般的冷意,还透着一抹坚定和势在必得。
他狸猫似的轻翻,伸着垂下来的吊饰,又翻上三楼的檐栏,而后,趴伏在那里,试着三楼的窗子是否能开。
他几乎整个人贴在檐栏瓦面,即使有人抬眼望,也看不见什么。当然,他的处境也是极为凶险,瓦是琉璃瓦,分外的滑,只要有丝毫的不注意,脚下就会打滑,整个身子滑出瓦面。
这里是三楼,只要滑下来,就会直坠下去。
且不说掉下来会不会摔死,但这样的动静,是必然会惊动那些守卫的。
不过,黑影艺高人胆大,一只手牢牢地按住,掌心似有吸力,把身子牢牢固定。另一只去推那些窗子。一边不开,便慢慢滑动,去推下一个。终于,他在一处停下。
他等待了一会儿,在巡卫回来,众人问情况时,他极快地揭开这扇没有锁的窗格,闪身进去。进去之后,他反手挡住落下的窗格,那窗,又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整个过程,计算得恰到好处,每个动作,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在守卫这么严密地方,这简直是步步为营,步步惊心。
进了阁楼之中的黑影并没有放松。
他先是让眼睛适应了黑暗的氛围,借着并不明亮的月色,打量了一眼阁楼之中。阁楼说是书房,但摆的书着实不多。
更多的是精致的奢华的价值不菲的摆件,墙上还挂着几幅画。
这些画,每一幅都价值不菲,有前代名家,有当代大儒的,只怕最便宜的,也要三四千两银子一幅。
或者在这郡守府里,这些画,只用来论价钱。
至于书画本身的高雅,这个已经被金银等俗物包裹的王郡守,又哪里感受得到?
看着阁内的摆设,尤其是看到那些摆设背后的价值,黑影眼中有冷意掠过,这个狗官,光这阁楼三层的东西,就不下一百万两。
一个郡守,一郡之长,为人父母官,不思为民,倒是捞得盆满钵满。
他一定要找到更多这狗官的罪证,让他再无幸理,万劫不复。
这黑影,是皇甫景宸!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使他眼界极高,眼力极强。那些书画,入目可知出处和真赝,那些器物摆件,入眼可知贵贱由来。
这些东西,有的价值千金。
但在皇甫景宸眼里,都是粪土。他只看了一眼,便即放下,没有半点据为己有之心。
此刻他在意的,只是搜集罪证。
书信,清单,账册……
任何能揭露王郡守真面目的东西。
皇甫景宸的动作虽快,却极轻,阁楼之下,众护卫环伺,只要有响动,就会把他们惊动。
他每样东西都没有放过,搜得极为仔细。
郡守府里有账册,然而,他找到的两本,都是假的。
经过几番查找,他推测真正的账册就在这阁楼里,阁楼四面守卫严密,他也是计划了一番,这才于今夜夜探。
极轻地翻找了一圈,只要是书,都翻开来,那些可以藏物的瓷器,他也看过,甚至还检查过墙上是否有机关暗室。
整个三楼都搜了一遍,没有。
看来得下二楼去。
下二楼就不用这么凶险了,可以直接从里面走楼梯下。
皇甫景宸很小心,下楼梯的时候侧耳倾听着动静。
二楼没有什么动静。
脚落在这一层时,甚至还能听见下面两个守卫闲聊的声音。
一直守在这里,守卫也很无聊。
皇甫景宸略略放心,先打量了一眼环境,二楼的书要多一些,看起来像个正经书房。
看着那一排排书架,继续翻找,动作更轻更快更小心。
他的眼神更坚定,搜索更细致,东面那片已经搜完,他又转向南面。
书架上虽有一些书和手写的册子,但打开来后,就着月光仔细一看,都不是。很快,四面搜完,仍是一无所获。
这不对!
皇甫景宸拧眉,略一沉吟,便开始打量墙面,在书架与书架之间,有大片空白的墙面,挂了四幅画。
其中三幅和三楼上的画一样,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南面墙上那幅山水画,虽也是善画之人所作,但看得出比另三幅差多了,画者落款金山散人。
这也不是什么名家。
皇甫景宸站在画前。
山水是普通的山水,画法虽有些功底,但平常,只要是习过三五年书画便能做到。
善画而不精于,不过是附庸风雅吧?
皇甫景宸眼神一动,猜到这金山散人是谁。
这必是王郡守本人。
他毕竟是从文入仕,南夏仕子虽也是十年寒窗走的科举之路,但都习琴棋书画中一样,一来怡情,二来,也是以后能拿得出手的一项资本。
王郡守能画出一幅不错的画,一点也不稀奇。
遍地名家作品里,有一幅自己的画蔽帚自珍,好像也挺正常的。
不过,皇甫景宸却觉得似乎也不那么正常。
他端详着那幅画,画装裱得极好,精致,显眼,连轴木也要大一些。
这样装裱就太夸张了。
这个书房,要说最让人感觉怪异的,就是这个地方。
既然同样是画,另三幅的装裱都是样,为什么这幅特殊?
皇甫景宸想了想,伸手取下画来。
画连着轴,挺轻,这就更不对了。
皇甫景宸检查画,没有问题,但这样大的轴木,反倒更轻?这说明里面是空的?为什么要用空轴?
皇甫景宸心中一动,检查画轴。
这一检查,就发现了问题,画轴之中,果然别有洞天。
那是用极薄极细的丝绢为纸,用细笔记录的东西。两个卷轴中藏着的绢丝本是小册,又分为上下,足有三十页,每一页,有十多条。
又找到一样,皇甫景宸心情一松,准备收起离开。
突然,他手腕一紧,似有什么东西缠上,接着,绢册啪地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