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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高拱

脸谱下的大明
    后世有种说法,严嵩父子祸国殃民数十年,国力日衰,但隆庆、万历年间有中兴之像,皆因有三人,这三人被称为“中兴三相”。
    第一位是徐阶,无论是什么原因,终究是他赶走了,或者说是熬走了严嵩,虽然他本人在执政上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又自身不正,但说一句拨乱反正,是不为过的。
    另两人一个是张居正,后世的史书上写满了他的丰功伟绩,写满了对他的赞誉,当然了,也有贬低。
    最后一人是高拱,他被视为徐阶和张居正之间的过渡,后世对其的最深的印象是,他是张居正的踏脚石。
    前两人,张居正是钱渊的好友,徐阶是钱渊同乡长辈,又即将联姻,都和钱渊多有来往。
    在钱渊看来,目前还在蛰伏期的张居正严守中庸二字,即使投入徐阶门下,也按部就班,深通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道理,外人都很难评价这个人性格特点。
    甚至,张居正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像任何人表达过他的政治思路,谁能想得到后来严苛的考成法,得罪了全天下士绅的清查田亩,出自如今温文尔雅的张叔大之手呢。
    而徐阶和高拱的性格特点是摆在面前的,前者最大的特点就是隐忍,后者张扬、刚强、自傲,并且有勇于天下先的气魄。
    “这还是你叔父昨日送来的。”高拱抬起茶盏,“明前龙井,即使在杭州本地也身价高昂,在北地除了西苑、重臣府邸,几乎不见。”
    “是浙直总督胡汝贞送来的。”钱渊并不避讳,坦然直言,眼角余光扫了扫这间书房。
    呃,可能还有点区别,徐阶是来者不拒的,但高拱相对来说比较清廉,当然了,现在的他也没地儿去贪。
    书房内摆设极为简单,不说其他的,仅仅是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寻常之物,钱渊手上的茶盏细细摩挲,还有明显的颗粒感,显然是劣品。
    听到胡汝贞的名气,高拱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轻财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以你所见,随园众士如何?”
    钱渊有些失望,但也理解胡宗宪现在这个位置太关键,高拱不敢贸贸然涉入严嵩、徐阶、李默的政争中。
    “一甲三人中,状元诸大绶沉稳有度,才思敏捷,无书不读,见识广博,翰林院中亦是首屈一指。
    探花陶大临心志坚毅,处事公正,有清廉之风,更有继其祖之志。”
    陶大临的祖父陶谐曾经试行一条鞭法。
    听到这,高拱抬眼和钱渊对视,微微点头示意继续往下说。
    钱渊有些不爽,“榜眼徐渭徐文长,才名早扬,虽因命运多舛而性情偏激,但实有大才,吏治、财赋、漕运均有独到见解,更精通兵法,通晓军略。”
    “余者如孙鑨、孙铤、陈有年、吴兑等人,各有长处。”钱渊迟疑了下,还是说出口,“因均生于东南,长于东南,倭乱不息,彻夜难眠,皆有报国之心。”
    话说到这已经够清楚了,随园里都是绍兴、松江、杭州的士子,对东南倭乱非常关注,而其中钱渊和胡宗宪颇有来往,徐渭甚至入其幕中。
    钱渊企图试探高拱对胡宗宪的看法,但对方没有给出任何明示或者暗示。
    钱渊心里有种挫败感,这高拱的性子和史书上写的怎么不一样呢?
    历史上,高拱两次致仕的原因都很复杂,但直接导火索都一样,源于嘴贱话多。
    第一次,高拱在内阁里大骂徐阶是青词宰相,结果徐阶反驳你高拱也给嘉靖帝写青词,两人就此决裂。
    徐阶很快利用京察和科道言官硬生生的将高拱赶回老家。
    第二次,高拱在内阁大大咧咧的说“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结果被冯保和张居正找到机会,一击致命。
    但钱渊现在面前的高拱,嘴巴紧的跟上了锁似的!
    不过很快,高拱就证明了,史书对他的评价还是靠谱的,只不过他现在还没登上高位,还没后来那么猖狂。
    “和徐府联姻已成定局?”高拱板着脸,声音洪亮。
    “此私事。”钱渊陪着小心道。
    “私事?”高拱冷笑道:“华亭今年才五十有五,你不是曾言,老夫和华亭必有一战吗?”
    钱渊也是醉了,叔父这是什么话都往外说啊,以后自个儿还真得留个神。
    对高拱来说,钱渊入裕王府,就意味着徐阶的手隐隐伸进了高拱的地盘。
    而徐阶才五十多岁,如果运气不好……嘉靖帝这两年挂掉,徐阶说不定能在首辅位置上待个十年八年,高拱如何能忍?
    对此,钱渊也无可奈何,小七的出现打乱了他之前所有的谋划,这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钱渊的架势倒是摆的足足的,“中玄公,叔父愿将此身托付,钱展才非不孝之人。”
    “自嘉靖三十二年起,我钱展才足迹遍布东南各地,又被召入京,所见之人,有王民应、胡汝贞、张半洲这样的封疆大吏,有严分宜、徐华亭这样的内阁重臣,也曾见过荆川公、震川公这样的文坛泰斗……”
    “人人都有私心,人人都有脸谱。”
    “在下并不讳言,世间人多碌碌之辈,能入在下眼中的并不多……”
    “唯有一人,是我钱展才真心佩服,只恨不能早生数十年,多聆听教诲……”
    钱渊精心组织的这一席话吸引了高拱的注意力,他不由开口问道:“何人?”
    “双江公。”钱渊轻声道:“朝中党争不断,东南一片乱局,赵文华、张半洲各有私心,唯有双江公一力为公,只为保境安民。”
    “在下并不是因为双江公驻守松江府才这么说。”
    高拱也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只是个翰林侍读学士兼太常寺卿,但毕竟有裕王在后边。
    在那日和钱铮一席长谈后,高拱通过种种渠道从侧面查了下,可以确定钱铮并没有说谎。
    “记得那是临平山一战的当夜,王江泾大捷的消息刚刚传来。”
    似乎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东南,钱渊怔怔出神,缓缓道:“那晚,赵文华在写弹劾奏折,我知晓内情后,急奔陶宅镇,可惜无缘再见一面……”
    高拱沉默半响后开口问:“你如何知晓内情?”
    钱渊的嘴角微微上翘,“刀架在脖子上,他敢不说?”
    高拱这才醒悟过来,对面坐着的这位可不是个只会读书的士子,屡屡上阵击倭取得大胜,被倭寇掳走还能反杀数十,说句亡命徒都不夸张。
    “所以,不必担心。”钱渊温和笑道:“而且中玄公也不可能一直拦着,华亭、分宜总归是要塞人入裕王府的。”
    高拱眉头一挑,“为什么不是景王府?”
    钱渊反手指了指,“当然是因为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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