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凶猛
骨质枪刃的断裂面极为锋锐,一眼扫去,仿佛能看见枪刃表面布着一层由强烈波纹能量形成的光芒。
一往无前朝八方明月宫灯奔袭而去的怨魔,根本来不及终止惯性刹车,
只能猛地抬起一只手掌,让掌心处迸发出磅礴火焰,
凭空制造推力让自己身形骤停,险而又险避开了被枪刃洞穿撕裂喉咙的命运。
此时此刻,没了一对复眼的咕噜噜咕的尖叫声渐弱,两行脓浆如同泪水一般流淌下来,在怨魔的绿色胶质面庞上滑落。
‘怎么可能?!’
如果怨魔那张看不出具体面貌的脸面能够做出表情的话,他现在的脸上应该写满了惊愕。
【万惧噬身】技能的强力程度毋庸置疑,
它所诱发出来的恐惧,不仅能产生情绪、心理、精神上的强烈压抑,
更能引起生理上的直接变化。
比如呼吸加重,出汗,肌肉僵硬,心跳加快乃至骤停。
就算是等级远高于咕噜噜咕的剧本任务boss或者玩家,也会被人工诱发出来的记忆最深处恐惧所震慑,全身僵硬,不能动弹,任人宰割,
甚至在经历恐惧回忆的过程中直接心脏骤停,当场死亡。
对于未知的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刻在所有智慧生命的本能当中,
而【万惧噬身】技能甚至可以追溯到婴儿时期,在母体内的,对于黑暗的恐惧,并将其放大一百倍。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记忆中最深层恐惧的百倍重放,至少在怨魔的认知世界里,没有。
按照怨魔的理解,【万惧噬身】哪怕给人类玩家,也是属于最关健时刻的压箱底绝技,不到绝境,绝不使用。
恐怕只有咕噜噜咕这种先天就拥有数对复眼的虫子,才能把它当做常规消耗技能。
‘怎么会这样?’
怨魔心中各种思绪绞成一团,意识却依旧极为清醒。
他扛住了使用【万惧噬身】之后,源源不断从咕噜噜咕那里反馈而来的剧烈疼痛,
扛住了巨大的理智值消耗,
手上动作丝毫不慢,握住绿焰长鞭,使其松开柴大小姐的右手手腕,
整截长鞭骤然回弹,其尖端没有燃烧火焰的部位,同样朝着八方明月宫灯的吊环刺去。
这盏灯笼,怨魔势在必得!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拿到灯笼...
飒——
勾住八方明月宫灯的三棱骨尖枪猛地下坠,险险避开绿焰长鞭,
李昂猛地转过身来,眼眸中无悲无喜,脚尖猛蹬地面,将本就充满裂纹的瓷砖直接碾碎,
砂石飞溅,漫天尘埃扬起。
刹那间,李昂已然越过数米距离,身形如同魑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闪至怨魔身前。
他的力量敏捷基础属性均为11点,但在肾上腺素激活法、波纹呼吸法、BGM技能的多重增幅之下,
各项生理机能远远超出同等级玩家一个档次。
怨魔尚未反应过来,就看见面庞、胸膛、手臂等身躯正面被黑色披风包裹住的李昂,冲入散发着汹汹热量的火柱,
拳头如同出膛炮弹一般,于怨魔的视线中越拉越近。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怨魔看清楚了漫天火雨中,李昂从暝夜氅缝隙里露出的眼神。
不悲不喜,不掺杂任何感情,只有最为纯粹的、冰冷到足以凝结一切的杀意。
平平无奇的拳头,无视了灼热火焰,无视了咕噜噜咕释放出的精神技能,无视了绿焰长鞭的干扰,
一以贯之,势如破竹地直直击中了怨魔的头颅。
轰——
怨魔仿佛能听到体表胶质的剧烈摇晃、额头处咕噜噜咕的凄厉惨叫,以及全身上下传来的骨骼震动断裂声。
他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横飞出去,萦绕在周身的火柱火势骤然一顿,迅速萎靡平息。
踏!
李昂脚尖再次落地,强健有力的腿部肌腱绷紧、松开,推动他朝着白骨骨架都发生了错位断裂的怨魔冲去。
此时此刻,李昂身前的暝夜氅上出现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大小孔洞,
身上穿着的防弹服背后已经融化大半,
伪装成灰色高帮战靴的相位之靴,其外表伪装也尽数脱落。
而在李昂体表,那些没有被暝夜氅包裹住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异样病态的浅红色。
这些浅红伤痕如同斑马条纹一般散布在肩膀、脚踝,
搭配身上那由普通服饰融化形成的黑色糊状物体,李昂现在的形象堪称“惨烈”一词。
然而,杀心已起,绝难平息。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伤势严重的李昂闪至横飞出去的怨魔身前,手臂如同战斧一般,朝着怨魔的脖颈砸下。
“死!”
这一击,势要将怨魔的脊椎彻底劈碎。
事实上,咕噜噜咕的【万惧噬身】并非没有作用,准确地说,是效果太好了。
李昂直接被拉进了记忆之中最深层次的恐惧回忆,在短暂的一秒钟时间内,重温了一百遍。
可惜,早在走出孤儿院的第一天起,那段恐惧就已经被他自己亲手终结,清算。
【万惧噬身】所诱导出来的,只有让李昂成为李昂的,纯粹到极点的杀意。
充斥他身躯每个角落的波纹能量,从皮肤的无数毛孔之中释放出来,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淡薄白气。
几乎要从体内奔涌而出的杀意,在波动着,
怨魔,就是李昂想要宰杀的对象。
似乎是觉察到了末路来临,怨魔那白骨眼眶中燃烧着的两点幽冥火焰,骤然爆发,
额头上只剩下半张脸庞的咕噜噜咕,拼了最后一口气,准备朝四周无差别地释放精神冲击。
呲——
自怨魔白骨眼眶中迸发出的幽冥火焰,化为两条纤细的幽蓝色火柱,朝着李昂的眉心疾射而去。
李昂在空中落下的手刀立刻横置,手掌被两道幽蓝色火柱轻松贯穿的同时,已经牢牢捏住了怨魔的脖颈。
咔!
怨魔的白骨脊椎被轻松捏碎,
漆黑披风无风自动,李昂如同没有感受到手掌被灼烧贯穿的痛楚一般,面无表情地碾压着对方的骨骼,
一点一点,将其碾碎成齑粉。
如同,在享受这一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