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退休之后
凌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气得憋红了脸,白净面颊几乎要跟身上红衣一个颜色。
指着郎昊的手指颤啊颤。
“你、你……你这是造谣污蔑!”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更何况凌晁还是都城“玄安”出了名的纨绔。
纨绔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当然是吃喝玩乐。
那些搁在同龄人中间还算“禁书”的玩意儿,例如避火图、不咋正经的市井话本啊……他好奇之下观摩过的。
郎昊口中说的那些下流胚子的话,不正是书中男女意识迷蒙间的含糊呓语?
凌晁气疯了。
“谁梦呓会说这些?”
郎昊表情高冷地看着室友,用“目中无人”的姿态演绎四个字——
爱信不信!
兴许是室友太正义凛然,兴许是凌晁自己想起什么做贼心虚,凌晁变得有些话痨。
“小爷我是谁?真要想那玩意儿,有的是人往塌上爬,用得着在梦里宽慰自己?准保是你自己鬼压床听错了。”
郎昊笑而不语。
凌晁本人又气又怒又羞。
他昨晚根本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旖旎美梦,反而梦到自己被裴叶那个小矮子拖到校场当沙包打了一整个梦。
梦中的自己控制不了梦境,只能努力用拳护头,用脚反击,结果被揍得更惨。
“妖孽!绝对是那妖孽干的!”
先是诅咒他在梦中被打了两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下屁股,还跑他梦中打他。
纡尊降贵跟申桑道歉两回,那妖女还不肯放过自己。
找不回场子他就不信凌!
“……梦中无敌……不代表醒来也是无敌。双拳不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她瞧着瘦瘦小小的……嘿嘿嘿……”
郎昊斜了一眼疑似脑子有病的新晋室友,暗道倒霉。
天门书院的教学方式跟裴叶所知有很大区别。
其中一个特点便是开放教学,有好也有坏。
好处便是学术氛围宽松、融洽,学生能随时提问、探讨,通过与人交流而达到取长补短的效果,博采众家之长。学院夫子通过讲学的方式将自己的体悟和经验近距离传授出去,鼓励学生自我学习、自我思考。
从这方面讲,倒有利于帮助学生塑造独立、个性的思维。
培养有天赋的精英效果明显。
坏处也相当明显。
学生没有严格分级,学习进度底蕴不同的学生都被分在一处,夫子上课给一部分根基浅的学生讲完浅显内容再给根基深的学生讲难的内容,效率委实算不上高。
内容太难,根基浅的学生跟不上。
内容太简单,耽误有天赋学生的时间。
久而久之,本就存在差异的学生会随着时间推延而进一步拉大。
除了固定的必修课程,学生还能根据兴趣喜好听不同的夫子讲课。
书院也没固定、频繁的考核制度,混子混在其中不易露馅儿。
裴叶是这么想的。
结果,她现实啪啪打脸了。
天门书院作为天下五院之首,怎么可能只教文化课?
琴棋书画,她也就“书”能拿得出手。
琴?
管风琴、吉他、提琴算吗?
她还会吹点儿笛子。
棋?
军棋、象棋和天网模拟指挥战棋算吗?
画?
简笔画算吗?
当裴叶不慎弹断授琴夫子那张宝贝古琴的琴弦,刺耳爆鸣音摧残众学生耳朵,饶是脸皮厚如裴叶也有些淡淡的窘迫。
鬓发灰白的夫子心疼看着那张被摧残的琴,深吸一口气,挥手让裴叶下去。
授课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一点儿基础都没有,还能将琴拿反、将弦弹断的学生。
“朽木不可雕也。”
尽管那一声琴音刺耳浑浊,但夫子依旧听出裴叶内心掩藏的凶戾。
琴弦都在呜咽啊。
最可怜还是自己的琴。
授课结束,其他学生窃窃私语,忍不住偷瞧裴叶。
他们好奇这位同窗怎么混进书院的。
渐渐也将她孤立了。
不同于裴叶,萧妃儿入学几日便结识大半同窗,并且靠着过人的外貌、温柔性情以及“德纯族姬”带来的聪慧光环,成功博得这些同窗的好感与喜欢,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环绕。
不少同窗讥笑裴叶,萧妃儿面上不表态,反而替裴叶说好话,但心里也存了五分疑虑和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不用说,敌人倒霉她就开心。
五分疑虑则是因为裴叶的“平庸”甚至是“粗野”。
前世的自己哪里比这人差?
“凤家军”是她练出来的,天下是她帮着渣男前夫打下来的。
没有她,渣男太子算个屁?
朝夏都保不住,更别说一统天下!
她以为自己的情敌很厉害。
若比她优秀,她输得也能舒服些。
如今看来——
更恶心了,居然输给这么一个处处不如她、粗鄙无教养的女人。
另一头,授琴夫子抱着宝贝琴找山长。
山长善琴,手艺好,自己再卖卖惨,还能从山长手中空手套几根上好丝弦。
山长:“……”
他大概明白顾央为什么将裴叶推自己这儿了。
根本不是为了搞事情,分明是为了丢掉烫手山芋。
授琴夫子打山长的秋风,却不知下半辈子都够用的琴弦正在赶来路上。
裴叶从黎殊那边了解到琴之于文士的意义——好比武器之于战士——她挠挠头,自觉理亏。
埋头在游戏商城翻找大半天,买了两大捆琴弦,保证弹断一根丢一根烧一根还够夫子用到寿终正寝。
黎殊趁机施展“雁过拔毛”技能。
丝弦司空见惯,但另外一种材质的琴弦却很陌生。
弹奏虽不如丝弦有韵味,但声音清脆明亮,别具风格。
裴叶抱着剩下的两大捆琴弦穿过一处无人的鹅卵石小道,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壮汉跳出来拦住去路
“凌晁手底下就你们几个人了?”
黑衣人还未动手,听到这话心肝一颤。
其中一人急中生智。
“少废话,什么凌晁是壹晁,修想拖延时间。”
指使他们的人才不是凌晁郎君呢。
裴叶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瞧着这些黑衣壮汉。
“我眼睛不瞎,记忆也没出岔子,那日客栈正厅内,你们就是跟在凌晁身后的打手。”
众人冷汗涔涔。
当时的情形,居然还能认下他们的脸?
“回去告诉凌晁,你们疗伤的费用让他亲自找我拿。”
裴叶随手将琴弦丢一旁。
黑衣壮汉眼前一花,肚子遭受一击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