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很野蛮
“这位小哥怕是……不曾读书吧!”看着赵颀一身普通的灰布短衣,黑皮消瘦的样子,老者有些惊异的问。
“小子赵颀拜见崇国公,自小家贫,眼下还住在砖窑之中,的确不曾读过书!”赵颀不卑不吭的拱手行礼。
“难得难得,虽然清贫但还能急公好义接济他人,实乃心善之辈,你们今日在此处摆出画布有何目的,竟然还引得如此多人聚众围观?”老者捻须点头问。
“禀崇国公,我们筹了一笔钱,在海港买下一块荒地,准备修建一座海港,这幅图便是我们经过实地丈量规划之后画出来的规划图,到时候若是修好,就与图上几乎一般无二,今日端午节人多热闹,我们特地来宣传让人知晓,希望有购买海港商产之人去我们海港考察投资!”赵颀神情自然的指着画布解释。
老者一听就来了兴趣,大步走近画布前面参详比划一番说:“按照界画比例,你们这海港差不多有三四里长吧,杨公镇海港我每年也要去数次,你们这海港在何处,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小龙湾?”
“崇国公恕罪,这小龙湾是我你们自己取的名字,只为好听一些而已,其实那个地方叫大湾村,有一个渔民停靠渔船的小海湾,但水深平静,适合停靠大海船,于是我们便把四周的荒地买下来,投资准备修建一个新的海港。”
“唔,这个打算不错,但按照你们这么大的规划,怕是要投入数十万贯银钱,这笔钱你们拿得出来?”老者有些诧异的看着赵颀,眼神中明显充满了不信任感。
“崇国公放心,我们已经开始修了,眼下正在平整场地准备木石建材,最多只需一年时间就能完成,到时候崇国公和州府诸位大人都可以去看看!”
“只要钱财充足就好,眼下本官也知道杨公镇海港非常拥挤,虽然你们这个海港不算大,但若是修好,也能缓解一些海船停靠的压力,这是利国利民之举,本官非常的支持,若是修建之中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府衙找我,对了,老夫还有一些疑问……”
老者走到画布前面,用手指着上面的轨道四轮车和龙门吊。
“劳烦小哥解释一下,这些又是何物?为何老夫从未见过?”
“禀崇国公,这种轨道和秦朝时候的驰道木轨相似,主要是为了方便马车来往,小子设计制作了一种改良的四轮货车,这种车运行在这种轨道上,一次可以装载普通货车三四倍的货,而且还可以几节车厢挂在一起,牛马人畜都可以驱动,路轨和货车从码头直通仓库,这样可以大大加快货物的运输速度……”
“码头上的这些方框叫做门吊,上下都安装有滑轨,可以前后左右移动一段距离,采用滑轮提纵技术,装卸大宗货物的时候,只需要将货物用木箱或者绳索捆扎好之后挂在滑轮挂钩上,通过推动门吊移动,拉扯绳索就能将货物方便快捷的往大船上装卸……”
“嘶~”
听完赵颀的解释,不光老者瞪大眼珠瞅着龙门吊发呆,就连一群随同而来的官员全都目瞪口呆的猛吸凉气,甚至有人把胡子都扯下来几根。
“这……这……简直是异想天开之举,吴大人,您觉得这能不能实现?”有官员回过神来满脸惊疑的问。
老者揪着胡须沉吟许久之后很肯定的点头说:“行,为何不行,这路轨和马车自然没问题,当初秦始皇修建驰道,为了不让车轮陷入泥沙之中,的确修建过路轨,不过劳民伤财加上年久失修很容易毁坏,后来就被废弃了,这些史书上都有记录,不过这海港码头来回范围小,的确可以采用这种轨道车,只要把地基修的足够平整,运行起来会更加方便快捷,至于这种门吊……”
“崇国公,这门吊应该也很容易能够实现,就像攻城的云车一样,即便是不用滑轨,只需要在两辆云车之间加一根横梁,就能前后移动,横梁上加装钢铁滑轮,利用绳索吊装的确不难!”旁边有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兴奋解释。
“做起来的确不难,但想出来可不容易……”老者回头看着赵颀,神色凝重的问:“这个方法是谁想出来的?”
“禀崇国公,是小子无意中想出来的?”赵颀拱手。
“不简单不简单!”老者捻须颔首,满脸感慨的不断点头,“这个方法很好,据老夫所知,每年这庆元府码头,因为上下搬运一些重货都有民夫失足落水,伤重不治者也不少,若是能够将所有的海河码头都装上这种门吊,以后这种事就会少很多,也会让许多家庭不至于陷入贫苦交困之中!”
“崇国公说的是,家父就是在海港货船上搬货跌入海中淹死的,因此小子这次规划海港,就冥思苦想设计了这门吊装置,也是希望避免和减少这种惨剧发生,虽然只是一些普通民夫,但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全靠他们养活的家庭,当初若不是家父死的早,我们一家也不会穷到住窑洞的地步!”赵颀十分感慨的说。
“好好,你能居清贫而不忘他人疾苦,真正是一位善人义士,虽然年幼,但却有聪慧多谋,实乃良才也,可惜……可惜你没有读书,不然老夫定然要推荐你出仕为官造福百姓!”老者遗憾的摇头。
“多谢崇国公夸赞,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并非一定要做官才能帮助天下百姓,崇国公明年再当丞相,若是能够将这些想法推广开来,小子其实也已经算是造福百姓了!”
“哈哈,看不出来,一个未曾读书的乡野少年,竟然也还知道孟子的高论!”
一群官员和随从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谁都没有去细听赵颀后面那句话,唯独老者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他方才清楚的听见赵颀说他明年再当丞相。
若是随便说说,绝对会说他日、以后、或者他年,而绝对不会说出明年这两个字。
而方才和赵颀一番交流,他确信赵颀是一个思维敏锐之人,而且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山野少年,见到他们这么一个封公拜相的一品大员,不光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是不卑不亢谈吐自然,这也于理不合。
莫非……
老者猛然想起不久前从杨公镇传来的一个传说人物,心头微微一颤,看赵颀的颜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