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来到君山岛深处的曹家庄,许不令和曹家的管事通报了身份,报的自然是‘肃王世子’而不是‘肃州许不令’。
若没有江湖的身份,曹家严格来说只是个乡绅,与王侯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可想而知,把拦人的管事硬给整蒙了,迟疑片刻,还是恭恭敬敬的把许不令和护卫宁玉合迎进了曹家祖宅。
许不令和宁玉合坐在客厅之中,打量着曹家大宅的高墙大瓦,一路走过来人见过不少,不过兵器架、梅花桩等习武常用的物件消失的无影无踪,上了年纪的曹家人依旧能从脚步呼吸中看出习武的底子,小孩子却完全没有一点根基,可见曹家退出江湖退的有多彻底。
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曹家的人丁还是很多的,庄子里房舍接连成片,住了不下千人,还修建有学堂,有老夫子在其中教书,遥遥可以听见雨幕中夹杂的读书声。
许不令端着茶杯,安静等待了片刻,听到消息的曹家人,便快步来到了客厅,为首的是个员外郎打扮的老人,长相比较富态,进门便是躬身一礼:
“草民曹渠易,拜见肃王世子。”
宁玉合听到这个名字眸子里一惊,没想到君山岛曹家的二当家直接露了面。曹家至今仍然名震江湖,对所有江湖客来说都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庞然大物,而以前负责联络四方人脉的曹渠易,便是曹家对外的门面,能和其同台的都是各大世家门派的掌舵人,唐蛟见了面都得行晚辈礼,江湖地位有多高不言自明。
宁玉合武艺很高不假,可算起江湖地位,只是武当山下一个寻求庇护的小道士,威信、资历都没有,按家室背景算,是唐蛟的‘闺女’,还不如有个剑圣爹爹的祝满枝高,按年龄算更不用说了,只能和曹渠易的孙女平辈相称,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见到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曹家二当家,宁玉合站起身来,认真行了一礼:
“晚辈宁玉合,拜见曹员外。”
许不令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抬手示意旁边的主位:“曹员外不必多礼,路过岳阳,只是随便过来看看。”
曹渠易头发花白,长得比较富态,看起来更像个商贾,走到主位上坐下,含笑客气道:
“世子亲临寒舍,实在让曹某受宠若惊,已经让内人准备宴席,待会把知州大人请来,好好给世子接风洗尘……”
言语热切,甚至带着几分阿谀奉承,让人很难想象面前这个胖嘟嘟的老头子,是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曹家话事人。
许不令带着平淡笑容,轻轻抬手:
“到岳阳本就是轻装简行,把知州请来太过,曹员外不必如此破费。”
曹渠易摸了摸胡须,点头道:“许老将军的威名,草民可是亲眼见过,当年才七八岁,许老将军带着兵马南下路过岳阳,有幸过去拜见了一次,这一晃都六十多年了……”
很熟练的闲话家常,许不令没有失礼,言词亲和的交谈。
宁玉合规规矩矩坐在身边,实在不好把曹渠易当成普通员外,这就和把贾公公当成没啥地位的小太监一样,只要知道身份,就不可能坐得住,因此一直没说话。
曹渠易稍微说了几句后,便语气恭敬的询问二人来意。
许不令笑了下:“我在长安交了个朋友,叫宁清夜,前些日子到岳阳游玩,失去了音讯,官府那边没消息,所以想问问曹员外可曾见过。”
知道曹家不想牵扯江湖事,这句话完全是以平头百姓的身份说的,可以说很为曹家着想了。
曹渠易明显知道许不令的心思,也没有迟疑,摇了摇头道:
“世子想来也知道,曹家以前是跑江湖的,十年前退了,不再过问江湖事。前些日子是有个姓宁的姑娘过来,人比较直,说有匪人盯上了曹家,要给曹家当护卫。曹某当时自然是拒接了,那姑娘便没再来过,不过在集市上出现过几次。”
听见这番话,宁玉合便知道是真的,没有隐瞒,因为这很符合宁清夜的行事风格。
宁清夜从小在道观长大,对人情世故学的不够多,为人比较直。
便如同在青石巷发现孙老头银子被三才偷了之后,自掏腰包把银子留给孙老头一样,出于善意没做错,却太直接,没考虑到孙掌柜会不会收的问题。
宁清夜是宁玉合带大的,对她的性子很了解,肯定是听说曹家的事情后,上来就敲门说曹家有难她想帮忙,曹家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既然宁清夜真来过曹家,那肯定也没走,估计是在附近等着,想给曹家帮忙。
宁玉合了解到这个情况后,看了许不令一眼,示意可以离开了。
只是许不令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听见曹渠易的回答后,微笑道:
“我也听说城里有一伙儿匪人,盯上了曹家,好像不简单。”
曹渠易叹了口气,看了眼曹家大宅:“树大招风,有些家底自然会被盯上,不劳世子忧心,已经报了官,知州大人调了不少捕快过来,想来是没事儿的。”
这是平头百姓最正常的做法,曹家也确实报官了,衙门还真派了几个捕快过来。
只是这显然没有半点意义,别说庄子里几个瑟瑟发抖的巡逻捕快,即便是调一千军队过来守着,祝六照样想杀谁就杀谁,还不算打鹰楼其他高手。
许不令知道来的人是祝六,曹家在劫难逃,思索了下,轻声道:
“听说贼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曹员外家,是如何惹上这些悍匪的?”
曹渠易作为曹家二当家,心思极为缜密,自然听出了这话的意思:我知道来的人是谁,你们是如何得罪的打鹰楼。
曹渠易笑容稍微凝了下,略微思索:
“呵呵……不管是谁来了,曹家一帮平头百姓,也拿不起刀,还得仰仗官府。至于如何得罪的匪人,倒是不好说,我大侄子,在衙门里当差,抓了不少匪人,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