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补习班
曾经的物资流通公司如今已经闲置了有一年多,不过因为挂靠在远洋水师名下,除了有些无聊倒也没不愁缺衣少食。
这一日,一份来自岐州的书信让整个物资流通公司动了起来。
“来信了,终于来信了!”
唐福,物流公司经理,拿到书信的第一时间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大步冲出房间,在营区操场上又蹦又跳,开心的像是一个二百斤的孩子。
几个无聊到极点,正蹲在墙角卖呆的家伙看的瞠目结舌,搞不清楚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头儿为何会如此反常,纷纷议论:“我靠,头儿这是脑子撞猪上了?咋这么得瑟呢。”
觉得同伴声音有些大,另有一人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悄咪道:“嘘,小点声,别让头儿听见。其实我觉着吧,头儿应该是刚刚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门夹到了头。”
“才不是,我觉得是好些日子不下雨,头儿脑子里的水干了。”
正嘀咕着,蹦跳着的唐福发现了几人的存在,指着他们骂道:“你们几个是死人啊,还不快点去叫人集合,咱们有活儿了。”
嘛玩意儿,有活儿了?!
几个家伙先是一愣,接着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上前对唐福安慰道:“头儿,这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你咋还没醒呢。”
唐福一脚踢在某个家伙的屁股上,扬了扬手中的信笺,怒骂道:“滚犊子,老子没功夫跟你们扯蛋,快点,让所有人集合,世子来信了。”
“真,真的?”尽管屁股被踹有些丢脸,可此时根本没人在乎,一个两个紧盯着唐福手里的信笺,激动的浑身发抖,脑中情不自禁的闪过一张少年的面容。
两年前,他们还在长安水师苦苦的熬着,吃不像吃,穿不像穿。
一个少年在那个时候收编了他们,建远洋水师和物流公司两大机构,后来远洋水师远赴海外,在茫茫大海上闯出偌大名头。
而物流公司则在一趟漠北之行后消声灭迹,逐渐淡出长安人的视线。
与远洋水师相比,没人在乎他们,甚至连提都不愿提,好像提到他们就是耻辱一样。
物流公司所有人都觉得十分憋屈,套用一句后世比较流行的话说,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空有强大的运力,奈何人家不上门,你总不能去抢吧?!
好吧,坦白讲,如果不是每个月都有饷银拨过来,物流公司从上到下几乎以为自己被全世界遗忘了。
远在岐州的李昊表示,如果不是急需运力,如果不是历史记载今年七月初将有大雨,还真记不起来远洋水师名下还有一支运输队。
至于每月拨钱的事情……,李昊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
没办法,手里钱太多,为了防止钱发霉,每个月雇人晒钱的花销都比拨给物流公司的钱多,白养千把百人根本不叫事儿。
“当然是真的。”唐福发泄够了,恢复了之前一本正经的样子,将信笺小心收好之后,对几人命令道:“你们几个马上去通知所有人集合,给你们半个月时间检修船只,把远洋水师退回来的几艘战船也修修,半月之后,咱们出发去泉州。”
几个马仔呆呆扭头看向远处的码头,半晌方道:“头儿,你确定咱们的船能在河床上跑么?这天旱的渭河最深处还没有腰深,什么船能出得去。”
“你们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让你们修船就修船,能不能出发半月后自知。”唐福高昂着头,心说我会告诉你们半月之后有大雨么?我会告诉你们世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么?做梦去吧。
抛开五大家与李昊的隔空博弈不说,郑、王两家家主急急忙忙赶到岐山县才发现自己又扑了个空,某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带着人去了陈仓。
无奈之下,两家家主只能再次启程,赶往陈仓。
一路之上,消息不断,有长安的,也有关中的,更有来自江南各地的。
在听说另外五家正在全力收购粮食的消息之后,郑家主黑着脸连骂娘的心思都没了,王氏家主还好,毕竟他跟李昊搅和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虽然有百万石粮食的约定,但却没约定什么时候送到,也没有约定是准来送。
所以他只要准备好一百万石粮食就好,至于能不能运到岐州,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昊这几天小日子过的很是惬意,该安排的基本都已经安排好了,卫鸿达那老倔头子这段时间也消停了许多,并且还一反常态的满工地转悠,时不时还会逮个人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为此,马周不止一次向李昊提过意见,他倒不是反对卫鸿达在工地转悠,实在是这老头儿转来转去太烦人了,工人们还不敢不搭理他,简直就是整个施工过程中最大的绊脚石。
郑、王两姓家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陈仓的,收到来自陈仓县令的通知,李昊知道自己清闲的日子到头了,与马周打了个招呼便带上席君买回到陈仓县。
“世子安好,老夫郑氏怀远,添为……。”
“郑家主,我们见过面。”下了马车的李昊对着面前的华服老头儿拱拱手,又转对他身边的另一个老头儿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家主了吧,二位远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郑、王二人到底是有求于人,不敢托大,回礼笑道:“李候年少有为,又一心为岐州百姓,何罪之有。倒是我们两人,不请自来给李候添麻烦了。”
李昊打了个哈哈,比了个请的手势:“哈哈……,二位长辈客气了,里面请。”
“请!”这次郑、王二人倒没再客气,好歹李昊在陈仓县也是有产业的人,多少算是半个地主,拿出主人的做派也是无可挑剔。
酒楼还是以前的酒楼,房间亦是曾经王元德与李昊对饮的房间,除了客人身份有所改变,其它一切照旧。
三方分宾主落坐,早有店中伙计将准备好的各式美食呈上,又有数位西域绝色女子持斛上前为三人斟上美酒。
郑、王二位家主都是见过世面的,仅在初时诧异的看了那几位女子一眼,而后便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坐在一旁等着李昊开口。
李昊身为主人,自然不能让客人久等,笑着举杯:“来,二位家主,这第一杯酒,在下敬二位,愿二位福寿绵长,家业万年。”
万年个屁,老子都快要被你丫折腾死了,还说什么福寿绵长,经过这次的事情怕不是要少活十年。
心中暗骂的同时,两家家主笑的无比开心,谦逊道:“李候太客气了,我二人来的仓促,蒙李候招待不胜感激。”
文绉绉的对话方式李昊很不习惯,摆摆手:“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在下先干为敬,饮胜!”
一仰头,满满一杯酒直接灌进嘴里,‘咕嘟’下肚毫不犹豫。
对面俩老头儿看的头皮发麻,这要是一般的酒喝了也就喝了,可问题是这酒特么是李家出产的高度数蒸酒,这么一大杯怕不是三两还多,一口下去怕是老命都要丢掉半条。
不过,这酒要是不喝还真不行,迎着李昊似笑非笑的目光,俩老头儿牙一交,眼一闭,拼了。
一大杯酒下肚,从舌头到胃火辣辣的,俩老汉顾不得面子,连忙各自拿起筷子往嘴里夹了几口菜,将那股火辣压下去。
夭寿啊,来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混不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话说回来,这菜的味道倒真不错,感觉竟比长安顶级酒楼还要强上不少,也不知这家酒楼的老板从哪里请的厨子,走的时候一定要问问,看看能不能带回长安。
稍微走神片刻,桌上酒盏再次被添满,这回王家主可不敢再等李昊举杯,直接开口道:“李候久在陈仓,要知长安发生了一件与候爷有关的大事?”
“大概知道一些。”李昊点点头,毫不理会对面二人尴尬的脸色,再次举杯道:“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陈仓与长安相距数百里,我等能在这里相遇便是有缘,理应浮一大白,来,饮胜。”
还喝?要亲命了。
两把老骨头无奈举起杯子,不情不愿的说一句:“饮胜。”
‘哐’,酒到杯干,又是三两酒下肚。
就算李昊酒量不错,六两近乎六十度的烈酒如此快的灌进肚子里也有些受不了,眼睛充血,变的一片血红。
不过他却并不打算停下来。
摆摆手,身后西域美人上前,再次将酒倒满。
“二位家主,这一杯感谢两位百忙之中莅临岐州,在下无以为谢,先干为敬。”
“等,等等。”
“别,别喝了,李候,真,真不能再喝了。”
郑、王两家家主到底年龄大了,就算能喝也拼不过李昊这个小年轻,更不要说还喝的如此急,这会儿见他还要再喝,连忙起身阻止,涨红着脸道:“李候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今日是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怕是这条老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李昊其实这会儿也有些不行了,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那种不适,笑道:“不喝怎么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待不周呢。”
“周,周的很。”郑怀远这会儿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在转,努力扶着桌子让自己保持不倒,用自己最后一点还算清醒的意识说道:“是老夫不胜酒力,陪,陪不得候爷。”
王家主亦在边上点头附和,不过说出来的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呻吟,任谁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好吧,不喝就不喝好了,李昊表示让到是礼,自己明明已经豁出去了,想要把两位来自长安的客人陪好,结果两个老头儿却喝不动了,这并不怪他。
安排人将酒楼后面的宅子收拾出来,阵亡二家主被自家仆役连搬带抬送了下去,李昊也找了一间院子,二话不说直接扎进去。
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念头就是,老子该不会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喝死的穿越者吧。
接下来几天,不管是郑家族长还是王家族长,对都李昊避如蛇蝎,不管他什么时候派人过来,回复统一的一致:我家家主刚刚休息,请明白再来。
李昊请了一次、两次,后来也回过味了,敢情这两老货是被喝怕了,不敢与自己见面。
真是的,不能喝早说嘛,弄的好像自己逼着他们灌酒似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欢喜有人愁。
伟大的大唐皇帝李二陛下坐在两仪殿御书房的门前,望着头顶的烈日,心里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失望。
预言中的大雨并未如期到来,之前做好的准备全都成了无用功。
五大家的摊子越来越大,修路什么的就不说了,收起粮食也是毫不手软,弄的关中平原周边州府粮价飞涨,已经比一个月前翻了一翻,鬼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收了多少粮食。
李二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除了这些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之前半个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那可是数百万石的粮食,放到关中足够所有百姓无忧无虑吃上一年。
可五大世家就这样眼都不眨的收起来了,目的仅仅是为了不让某个他们看不顺眼的家伙舒心。
好样的,都特么是好样的,想折腾就放开手脚折腾吧,早晚有一天朕会让你们知道,这天下到底是属于谁的。
是夜,月明星……,诶?月亮呢?
七月十五中元节,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日子,可按规矩也要祭拜祖先。
可就在祭祖的过程中,代表李二负责祭拜事宜的宗正寺卿李道宗偶然抬头,猛然发现原本应该高高挂在天上的圆月竟然意外被厚厚的云层给遮住了。
乌云遮月,这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如果放在旱了整整半年的关中则不一样了,这代表着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李道宗就算再不关心政事,也免不了心中一阵激动,对着自家老祖宗的牌位狠狠磕了一个。
‘轰’,雷声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