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城行走的人果然不正常
行走在街道巷角,满满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有点迷茫。
鳞次栉比的和风建筑,高耸冰冷的白漆砖墙,青石铺垫的路面,以及两侧由鹅卵石垒成的人形街道......
这些建筑风格,与艾瑞城极其相近,我甚至怀疑,海神族地的建造雏形就是依照艾瑞城设计的。
一切只是巧合?亦或者说,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秘辛?
漫步在街道,与匆匆的行人擦肩而过,后者高冷的目光投射过来,瞥了我眼,我不由得一愣。
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只是一不留神擦肩而过罢了,为什么要露出嫌恶的眼神?
难不成,这就是海神一族的打招呼方式吗?
正纳闷间,那个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忐忑不安的望着他,以为这个看似高冷蛮横的家伙会折返回来教训我一顿,却不料,下一秒,他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然浮现出谄媚的笑容,高冷的眼神也在刹那间仿若融化的蜜糖,暧昧而又黏腻。
顺着视线,我看到一对夫妇,男子高大俊美,女子高冷美艳,并肩缓步而行,在他们两侧,还有四名侍卫跟随。
“啊~大人!”先前对我横眉立目那人,弓背垂腰,搓着双手,一副奴才样子:“您的莅临,让我倍感荣幸!”
俊美男人傲慢的翻了翻眼皮,鼻息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算是回应了。
“快,快请大人入府!”那男人朝不远处招呼一声,很快,从其中一栋高门大院里走出一众面带笑容的奴仆,以极低的姿态,将俊美男子迎入府中。
我则默默的站到一旁,静静地观看完这一幕。
海神族地的门第观念也这么强的吗?
我在心里默默道。
府门关闭,短暂的喧嚣也暂时停息,一切又都回归安静,只有府宅之内,偶尔会有声音传出,声音内容十分复杂,有笑声,有闹声,也有描述不出是在做什么的声音,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听着模糊的声音,我陡然想起数月之前曾读到过的一部与艾瑞城相关的历史文献。
文献上描述的是妖精统治时期艾瑞城的生活状况,那是一个由地方门阀当政的年代,森严的等级制度维持着当地的秩序。
处于下等阶级的人在遇到上等阶级的人时,要鞠躬,要行礼,而且还要面带微笑,微笑还要灿烂,还要真诚,哪怕死了家人,也照样得笑!
这种忤逆人权的制度,从妖精统治时期一直持续到混战时期末期,直到被卡特·亚当斯那个奇葩彻底摧毁为止,人权,终于又重新回归到艾瑞城每个人头上。
虽然随后的君主又逐渐将散发出去的人权逐一收回,但像早先那种近乎绝情的森严等级制度,却是不可能再重现了。
说到这儿,我不得不提一嘴,当年妖精统治时期末期,各族含恨起义的誓师大会上,似乎就有提到过,有关妖精族以不平等待遇压迫,欺辱,针对各族中下阶层这件事,这些都被记录在某些未被摧毁的历史文献上,并留存至今。
如今看来,妖精族当年还真是背了一顶天大的锅啊!
明明欺辱,压迫,针对中下层阶级的都是各族上层阶级暗地里所为,甚至妖精皇族曾不止一次颁布取缔大部分阶级制度,并喊出让上层阶级与下层阶级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的口号,但为了自身利益,这群贵族不但对妖精皇族下达的命令阳奉阴违,更是在群民愤起之时,将所有不人道的行为,举措,一股脑丢到妖精皇族身上去。
想想都觉得无耻,但真的很有效果。
据说当年被口号鼓动的中下阶级人民至少有数亿,这群人不要命的从各地蜂拥涌向皇宫,烧杀抢砸,肆意践踏,以近乎疯狂的方式,宣泄着对妖精皇族的不满,而真正致使他们不幸的各族贵族,却捧着茶杯,一边品着明前好茶,一边笑容放肆的欣赏着由他们自导自演的惨剧。
最终,妖精皇族被灭,族人流离失所,而原本大一统的和风大陆,也至此分崩离析,正式进入混战时期。
混战时期人们的生活就变好了吗?
不,没有,中下阶层人民的生活依旧糟糕,甚至比原先更糟,至少妖精统治时期不会出现大规模连年征战,而混战时期可谓是真正的人命如草芥。
或许直到那个时候,中下阶层人民才逐渐意识到,好像妖精统治时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至少不会说被杀就被杀,而且因为不公而吃不饱饭的时候,也可以找皇都驻当地部门投诉,对作威作福的贵族来一波打压,并从打压中获取一点应得的利益。
我想,在那一瞬,他们应该是后悔的吧。
在逐渐变得泥泞的道路上行走,耳畔中传来的放肆大笑逐渐变淡,变少,最终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萧索的脚步声,及无声的低泣。
我以为牛逼哄哄的海神族,并不存在贫民窟,看来我错了。
海神族的贫民窟比艾瑞城的更惨,不少居民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仅从这一点,就让我对卡特家族加分不少。
人家卡特家族至少每隔两到三年都会派人去贫民区修葺旧屋,又或者重建新屋,而艾瑞城的贫民窟居民虽然生活的相当艰辛,但至少还能有个住处不是,再看看海神族的贫民窟,衣不蔽体者遍地皆是,露宿街头者排列如街。
真真是一派‘盛景’啊!
正冷笑着感叹着,耳畔再次传来一阵低泣,转头望去,是一户人家死了孩子。
从外观看,孩子是病饿至死,瘦小的身子能清晰的看出一排排肋骨,原本应该十分粗壮的大腿瘦的还没有我手腕粗,惨白的小脸儿上挂着对生的渴望,然后他就这么死了。
他的父母并没有太多的悲伤,麻利的将小孩用破席卷卷上,暂时搁在一旁,然后就露天里忙乎准备晚餐去了,从他们麻木的表情上我能看得出,这种事,已经不是发生一次两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