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万岁
夏极消化了大光明寺的功法,无论宝日天子身,还是九阳心经都是两颗技能珠叠加的状态,换句话说就是九点五层,差的只是最后一步登天。
然而,宝日天子身作用比较特殊,不同于不动明王身的防御,这门玄功的作用就是对火属性亦或阳属性力量的加成。
而九阳真气在这“半步十层”之上再进半步,就算无法达到十,也是无限接近十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举起左手右手,呈环抱的姿态,第一阳与第九阳便是聚集到了一起,虽然还被一种禁忌的斥力在排开,但已经很接近了。
九阳合一,形成了第十阳虚影。
而他背后的日轮之中,一只血色乌鸦骤地嘶哑长鸣,钻入这十阳虚影。
嘭!
嘭嘭!
嘭嘭嘭!
如同战鼓擂响。
天地韵律随之而动。
灼热之华,从这深谷袅袅而起!
众士兵只感到自己心跳也跟着这韵律而动,而加速。
枯明不看了,他转身就跑,化作一道闪电激射而出,有多快跑多快,他左手已经死死抓住了那一杆莲花茎。
嘭!
嘭!
嘭!
他感受到了一股伟力正在形成。
“第十阳,第十阳,第十阳!!”
他俊俏脸庞上的静谧也被撕裂了,但他的心底的震惊却远胜过表面。
他心中终于吼出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形成第十阳。
登天之阳。
璀璨之阳。
那是属于超凡的烈阳。
他目光一撇看到山谷处还有不少士兵,又见到了领军的大将,于是如变脸般神色顿时恢复了平静,远远喊着:“阿弥陀佛,邪魔猖狂,于将军快快防御。”
再一看看到了刚刚睁眼的多吉,那位宝塔样的僧人刚刚睁开眼。
说时迟那时快,枯明不过是转身射出数十丈,夏极双手的第十阳就已经形成了。
而随着这形成,天地之间隐隐的擂鼓之声也是消停了。
下一刻,一道奇异的场景出现了,
前一瞬还朗朗月明的天色,这一刻已经彤云密布,
几乎是没有停顿,便是狂风起,
沉甸甸的夜色带着厚重的雨云,如一只镇压异数的手向这人间压来。
天地无光!
似是上苍都不容这等力量在此时出世。
“天太黑了...”
夏极目光扫过周围山谷,黑黢黢,
山谷上火把,亮堂堂,
盾阵已起,十面埋伏,
无论烈阳攻向何处,都只会毁了一边,剩下的士兵还是毫发无伤。
“那么...”
他左手猛然扬起,将那凝聚着高温与狂暴真气的烈日一举到顶。
然后,轻轻扫了扫这黑暗的世界,叹了口气,平静道:
“要有光。”
话音一落,他的手掌已经将这第十阳发泄似地狠狠压向了大地。
他维持着烈阳真气的完整,使得没有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就爆开。
而是将它送入了地下。
紧接着。
他死死咬着牙,倔着骨,不顾一切地催动着刚刚枯竭的经脉第二次生出真气,然后几于刹那之间,疯狂再托起了一轮烈阳,以同样的频率,同样的速度,死死夯入了地面,摁入地下!
第一颗烈阳才炸开,第二颗烈阳便已到了。
两颗超凡的狂暴之力,叠加在一起,产生了恐怖的威力。
俯瞰着那蟒袍皇子的士兵们已经傻了。
远处的多吉终于辨明了情况,他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睁眼就看到日宫天子在逃了。
不少白衣剑客在奔向龙啸,但来得及么?
龙啸眼里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原本被那一根草击碎的信心已成灰烬。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
山谷忽的剧烈哆嗦了一下。
所有士兵都反应了过来,转身开始跑。
在短暂停顿后,
在天地寂静了一刹那之后,
大地疯狂的颤抖起来,黄土面如同一个胀气绷紧的麻袋,气越来越多,终于把它撑破了,一瞬间,千疮百孔,成千上万道烈火冲天而起。
这不只是第十阳的火焰,而是被第十阳勾动而起的地火,压抑已久的煤层之火被这火焰带动,形成了大规模的燃烧。
而山林之地在这狂暴真气与高温激荡之下,开始晃摇,甚至小范围已经开始发生滑坡,泥石滚动,虽未夸张到产生泥石流,但围绕山谷的山峰却是都已经滑坡了,而诸多树木都已经焚烧起来。
夏极则是借助第二道烈阳炸裂的冲击力,整个人凌空而起,
半空之中,他一身蟒袍,黑发张扬,
右手一动,便是从暗金袍子里抓出了丈八的大暗黑天戟,劲气附加在了长戟上,猛然向山巅投出。
与此同时,他右足踩到一块腾飞起来的巨石,猛地一踏,巨石往下激射,而他整个人也激射而起,一瞬间,稳稳地站到了丈八黑戟之上。
人随戟去,
如踏孤舟,
破空似流水,
翱翔在地火咆哮、彤云厚压之间,
而暴雨终于也落下了。
啪嗒。
夏极一落地,身形化作一道黑光,手抓着丈八黑戟,杀人如割草。
大将固然有定士气之法,
但是这等极端的环境之下,大将怎么能安心定气?
精兵只顾着逃命,都成了乌合之众,
夏极几乎没有遇到半点反抗,
他甚至都不用舞动黑戟,他只要掠过,就会留下一堆堆尸体。
黑戟如海绵,疯狂吸着血水,发出一声声欢畅的轻吟。
...
...
此时。
远在北地的皇都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
“汼明侯”方且。
这是一位有着实权封地的诸侯,封地也在皇都附近。
此时,他正坐在皇宫偏殿的会客之所,捏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坐于茶几对面的九皇女。
苍白。
凄凉。
瘦小。
柔弱
头发细软。
小脸儿倒是挺漂亮。
不过,这哪里像是当皇都之主的料?
倒是和他昨晚在勾栏玩的一个戏子差不多身形,那戏子脸色还比她好些。
方且喝了口热茶,忍不住皱眉,什么茶水,真是不够档次,还不如府里的好,但他好歹是一方诸侯,所以这点儿修养还是应该有的,于是咽下了那口茶,然后把茶盏随意丢到一边,正色看向面前的皇女,风度翩翩地微笑道:“我为成国公使者,来此与九公主谈一桩姻缘。”
夏小苏看着他:“汼明侯请说。”
方且道:“成国公的大公子黄似忧英俊潇洒,文采风流,俱是头一等,与公主乃是良配,今日特来说亲。”
夏小苏道:“汼明侯何以敢说?”
诸侯为公主说亲,这算什么?
就算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天子呢?
此事荒谬绝伦。
但方且只是笑笑,捏了捏胡子,却故意装着没听懂这话的意思,“若是九公主应了,那成国公一定很欢喜,成国公黄家的力量在北地可算是镇压一方的大鼎,有他相帮,九公主无论做什么,都会更有底气,不是么?”
夏小苏看向身后,一名面色有些阴沉的女侍顿时跑过来,附耳说话。
方且不以为意,耐心等着。
那女侍说完便是有退后了,恭敬地站在皇女身后。
夏小苏道:“杞人忧天的故事,汼明侯知道吧?”
方且坦然道:“知道,杞乃是成国公的封地之名,而杞人忧天这个事说的正是大公子善观天象,心怀百姓,先天下之忧而忧,实乃是仁义无双啊。”
他一副赞叹的样子,“而大公子一心为民,常常隐藏身份,流连于乡坊,多有施德,如此才耽误了婚事,老夫实在看不下去,才特来来大公子说媒。”
夏小苏冷冷道:“黄似仁,今年三十,其蠢如猪,诗会之上别人吟诗作画,他却担心太阳会掉下来而惶恐不安,而平时更是沉迷于烟花柳巷之地,日夜不归,汼明侯倒是粉饰的很好。”
方且瞥了一眼皇女身后的女侍,正色看着皇女笑道:“谣言止于智者,九公主是个聪明人。”
见到皇女不为所动,方且凑过去小声道:“你觉得你兄长去了大河北岸,回得来吗?”
夏小苏直接道:“若是回不来,你来做什么?”
方且轻松地往后一仰,理所当然道:“帮你啊!联姻之事,就是一个名,联上了就是同盟,九公主明白了吧?”
夏小苏莞尔笑道:“我听说成国公四女黄嫣年方十六,颇有才名,若要联姻,就将她的画送来,等兄长回来,我让兄长看了,若是满意,那就让黄姑娘与我兄长联姻。”
方且皱了皱眉,露出愕然之色。
黄嫣可是成国公的掌上明珠,而且天资聪慧,得到不少贵人看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岂会被当做联姻的玩物?
他摇摇头:“不妥。”
夏小苏道:“若是兄长从北地回来了,妥不妥?”
“还是不妥。”
“为什么?”
方且笑道:“老夫说一句实话,九公主不要见气。”
“说。”
“这片土地的水深不可测,公主所见的都不过是这大海的浮沫。你兄长虽有传奇之名,虽有皇子之名,但却也背负着许多其他的名...”方且说着说着,似乎不想再绕弯子了,直接吐出三个字:“他不配。”
夏小苏微笑了起来。
她拍了拍手。
两个佩刀女侍顿时走了进来。
夏小苏看着方且温和道:“本公主有急事,先走一步。”
方且一愣,刚要起身,那两名女侍竟已拔刀向他走来。
方且明白了,他急忙抬手抓向怀中,但他才一动,两名女侍已经用鬼魅般的速度纵身,出刀,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把刀压住了他的手。
方且急忙道:“公主,你想清楚,我可是汼明侯,我若是死...”
夏小苏已经跨出了门槛。
方且惊了,大声道:“公主,我不是汼明侯,我是他的影子,是侯爷,侯爷让我这么说的,真的不关小人的事!!”
夏小苏这才停了停脚步。
方且喘着气,露出了原本的姿态,弓腰,搓手,满头大汗,“小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但夏小苏只是停了下,却没有回头。
冰冷的声音从远传来:“杀了。”
刀落。
哀嚎。
血光激射,在一侧窗膜上绽开了朵朵红梅花。
辱我者,尚可活。
辱我兄长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