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刚刚好
杨昕玥又听谢总说道:“但是公司的损失不能没人去承担。你做为分公司领导,责无旁贷。人事部那边把关不严,这事她们要负主要责任。也算是给她们一个教训吧,如果以后还这样不严谨,招一些光领工资不干活还占用指标的员工,那我就会把她们全裁撤了,推倒再来。”
杨昕玥点头应是。
她就没想过为自己争辩。
这件事公司表达了公司的态度,没有与吴翠翠搞得太难看,但损失公司不会去承担。
这责任总要有人去承担。
锅总要有人去背。
这个事扣了人事部三个人的绩效,而她做为业务部门的分公司负责人,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但杨昕玥还是想为钱嘉惠争取一下。
“谢总,你看,我上个月的绩效不少吧,再加上人事部三个人的绩效,完全够赔偿公司的损失了。当初是我把人安排到钱嘉惠手下的,她只是被动去接受这么一个人,她不应该来承担这份责任。她家全靠她一个人支撑,弟妹上学要用钱,家里还有几个老人要养,都没什么劳动能力,他们山里也没多少经济收入……这马上又要过年了,而这个月的绩效要年后才发了。她就等着这笔钱过年呢,你看,能不能不扣她的绩效了?”
谢总可能觉得公司的损失也不应该全部摊到员工身上,况且光杨昕玥一个人的绩效也能覆盖损失了。
想了想,便说道:“扣你们的绩效也是给各位股东一个交待。如果各部门招人都出现这样的纰漏,以后股东干涉的话,咱们公司人事部和下面各部门的工作很难开展。以后在用人上,如果由上面公司和集团人事部来操作和干涉的话,对我们不利。这也是给上面一个交待吧。不过关于你说的钱嘉惠的问题,我会跟人事那边商量的,会酌情处理。”
杨昕玥便说道:“好的,那太感谢谢总了,还请您多费费心。”
杨昕玥挂了电话。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缓了缓,便叫钱嘉惠进来。
等人一进来,杨昕玥往脸上一瞧,就知道这个丫头哭过了。
叹了一口气,她都意难平气不顺,不要说钱嘉惠了。
站起身,朝她说道:“走吧,跟我下去吃点东西。”
也不管人乐不乐意,拉着她就下了楼。
两人到了楼下的星巴克,杨昕玥问过她,给她点了一杯拿铁,一份糕点,她自己则要了一瓶巴黎水,也点了一份糕点。
拿到东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她还没缓过来,安慰道:“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都是经验教训,职场如战场,什么样的状况都会遇到。”
钱嘉惠恹恹道:“这教训未免太大了吧。这笔钱都能给家里修三间厢房了。”
杨昕玥笑道:“不到十万块?就能修三间厢房了?”
钱嘉惠点头:“还能剩不少呢!我们那人工便宜,土砖土瓦的也不贵,搭个房架子要不了多少钱,反而是内饰贵。”
杨昕玥点头:“我还没住过你们那边的山区呢,只在电视视频的见过不少。但体会不到那种生活。”
钱嘉惠便说道:“嗐,那种生活有什么值得去体会的。我们山里人就羡慕山外的人。你不知道在我们山里,除了山就是山,望都望不到头,延绵不绝的。很多山也不长东西,贫瘠得很,就算在山下开那么一块地,也没多少收成。一年一年的,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我以前没出来时,就特别希望能走出大山到外面看一看。每天除了山还是山。后来从山里出来,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空气清新了,连喘气都舒服。不再是一打门,扑过来一嘴的土。家里不管你怎么打扫,屋里屋外都是一层土。洗的衣服再干净也是灰扑扑的,多新的衣服洗两次水就看不到颜色了。所以我们从小就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哪怕灰扑扑了,也能看到一丝亮色。”
“哪怕后来我到了海市,我还是喜欢颜色鲜亮的衣服。”
杨昕玥往她身上看了一眼,还真是。
虽然一身职业装,但不是灰白黑,颜色搭配很亮丽。
腰间的腰带都是大红色的。
又听她说道:“我到了海市,发现这边江浙沪即便是乡下的人,那精气神比我们那边县城里住的人都要精神。我们大山里的人好像就只是活着,没什么精气神,脸上也没什么活性,似乎也没太多追求,吃饱就行。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活力,精气神让人瞧着就很丧。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一辈又一辈。直到我出来了,我才知道,山外的世界,是怎样多彩的世界。每个人不止是想活着,脸上洋溢着鲜活,跟我们太不一样了。”
杨昕玥能体会到她这种情感。
她当初也是觉得钱嘉惠身上有股韧劲,有股不服输的劲头。所以才把人招到手下,手把手带她。
杨昕玥便问她:“所以你才想多攒点钱,把你家人接出来?”
钱嘉惠点头:“我们山里有能力有条件的人家都搬出来了,有时候你走在山里,一个村庄都看不到一个人。我爷奶父母是不会跟我来海市的,他们过不惯这里的生活,他们上街都不敢看人,见到人都是低着头,怯怯的。”
“我就只想在我们那个小城里给他们买好房子,让他们搬出来。城里现在交通也方便了,生活也便利,不像我们在山里,车都开不进去,背着东西要翻好几座山才到家。在县城里生活,也不算离故土太远,还是那一片乡土乡音。我们那小城,也有很多山里搬出来的相熟的人家,他们也能找人说说话。”
杨昕玥点头。
知恩图报,知道报生养之恩的人,就特别难能可贵。
又问她:“那个人问题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交了一个海市本地的男朋友啊?”
钱嘉惠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盯着装着蛋糕的盘子,拿着不绣钢勺子在手里转来转去:“分了。”
杨昕玥有些惊讶:“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