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后浪
第十二章
浮士德的背后还燃着火焰，像大片殷红色的罂粟花粘在身上。但他不慌不忙，脱下外套后轻弃一旁，端详着爆炸后烈焰焚起的警察局，吸了一下鼻子：
“事后要是能吃到烤恐龙肉，那就厉害啦。”
少尉得到浮士德的提醒，稍早一点冲出了警察局，他在屋外完整看到了爆炸的全过程。
起火、爆燃再到爆炸……绚丽的火花在漆黑的夜色里加倍璀璨，这么大规模的爆炸，即便是陆军使用的野战炮都办不到。
由于不懂得粉尘爆炸的原理，少尉现在盯着浮士德的眼神很明显不对劲。
火光映照下，红色的光晕也使两人的视野都变清晰了许多。少尉看清楚浮士德的脸孔后，就更吃惊了。
“你、你，你不是浮士德先生吗？”
浮士德的五官还保持着微整容状态，与本来那张非常漂亮的脸蛋相比，现在的模样只是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
浮士德饶有兴致地盯住少尉：
“浮士德，哪一个浮士德？标准银行的浮士德吗？所以少尉阁下，大晚上跑到警察局来，就是为了找浮士德先生吗？”
少尉大为吃惊，动力甲的面罩自动下滑，露出了浮士德在火车上见过的那张脸。
少尉难以置信：“你竟然不是浮士德……难道浮士德先生死在了警察局内？是你杀了他！那个爆炸、那个爆炸，肯定是你搞的鬼。你搞出来的爆炸，害死了浮士德先生！”
两人的身后火苗继续蔓延着，大火中散发出浓厚的焦炭味，时不时还有木头被烧裂而劈啪作响的声音。
远处已经隐约有人声躁动，沉睡的鸦巢镇正在被惊醒。
浮士德想了想，回答道：
“这样吧，少尉先生，首先解除您的武装，我再来告诉您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可以吗？为了保证安全，首先您要解除武装——而我，我知无不答，任凭您的询问。”
少尉犹疑地盯着易容的浮士德，但他考虑到即便脱去二号动力甲“山猫”，自己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身手也比普通人厉害得多，这实在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便直接卸下了载具。
“好，这是你说的，我解除载具，而你把关于浮士德先生的事情都告诉我。”
动力甲的卸除是从胸口开始，少尉挺起胸，打开金属罩壁后，两手再用力从外壳中拔出来。少尉体型修长且清瘦，他穿着帝国陆军标准的原野灰制服，略比浮士德挺拔一两寸。
浮士德稍微愣住一下，因为少尉的身材过于消瘦，看起来臂膀都没有太多肌肉的样子，不像个野战军人。
浮士德因而微笑煽动：“少尉阁下，靠近来一点嘛，别害怕……”
“你到底想说什么？”少尉很小步地走近浮士德，“你到底是什么人？爆炸是怎么回事？浮士德先生还活着吗？”
浮士德耸了耸肩膀，他用迅捷剑指着自己丢到地上的外套说：
“你走过来看这件衣服，你就明白啦。少尉阁下自己过来看吧，看了您就一清二楚了。”
少尉时刻保持着警惕，他对微整容后的浮士德非常不信任。这个人的剑术水平很高，速度还快得吓人，绝非寻常的警察或罪犯。
事情越来越神秘叵测了，自己可要小心一些……
少尉两手落在身侧，肌肉紧绷，一边做好反击的准备，一边走近过来研究浮士德扔地上的那件外套。
少尉看了几眼后，立刻感到这外套过分的眼熟。
之前在警察局里的时候，因为一片漆黑，少尉还没看清楚浮士德穿的衣服。现在警察局燃起的大火，使得光明大放，少尉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不是浮士德在火车上穿的衣服吗？
“你是浮士德先生！？”
少尉瞬间明白了过来，但就在同时，浮士德已经趁着少尉的惊讶绕到了他的背后。
浮士德将迅捷剑高高举起，剑柄上的配重球狠狠砸在了少尉的后脑勺处：
“这么松懈，还学人家当兵？”
冻、咚！两下，少尉吃痛大叫，应声倒地。浮士德马上过去踹了两脚，确认少尉晕倒无误以后，才不慌不忙地脱下自己的内衬衬衫，将少尉双手捆绑起来。
浮士德使劲儿勒了好几圈，还不放心，又干脆脱下少尉的原野灰军装上衣，把少尉的双脚也用衣服绑了起来。
在这翻来覆去捆绑的过程中，他很快就发现了眼前的军官并非男子。
帝国虽然采取普遍征兵制，但也制订了军队不征召女兵的禁令，所以帝国军队，无论是海军、陆军、空军，还是邦国军，都没有女性士兵，更不要提军官了。
晕倒的女少尉身材曲线平平，但在帝国女性中，身高算是很出挑了——毕竟她比浮士德都高。
浮士德对此略微有点不爽，没事没事，我还小！这个年龄也就是高中生而已，成长空间还很大！不慌不慌。
他让女少尉脑袋朝后，抓住她两条长腿先将其拖到了阴暗的小巷子内，然后又多番确认衣服拧成的绳索牢固无疑，才抓起她的肩膀，卖力摇动了起来。
浮士德原本想的是随便找把水，直接泼醒少尉。
略微考虑一下后果以后，才换成了更和蔼可亲一点的摇肩膀。
不过坏处就是摇了好半天，少尉才堪堪醒来。她睡眼稀松，发现自己双脚双手都被绑住，还被拖到了阴暗的小巷子中，马上就不淡定了：
“你、你，放肆！太放肆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个无套裤汉！快放开我！无套裤汉！寄居农！可恶啊——！
看到你的脸就让我作呕！”
浮士德无奈地摊开两手，他解除了【理发师】职阶带来的微整容效果，恢复了原本的五官，同时又耗费了一丢丢【灵魂】，启动了【盛世美颜】的能力。
【盛世美颜】只有在女装的情况下，才能散发出魅惑众生级别的吸引力。
但在男装情况下，多少也可以让别人觉得你更好看一点。
果然，随着相貌变化，女少尉的脸色马上也从极度的惊怒恐慌，变成了“还能接受”。
她唔唔两声，总算安静了下来：“……浮士德先生？”
换一种角度来看，女少尉金色的秀发十分柔顺，额角垂下的一撮发梢很显英气。
她是短发，这让浮士德最初认错了少尉的性别，五官也比一般少女硬朗，很有一种容克贵族独有的顽固气质——像是磐石。
浮士德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俯视军官：
“少尉阁下，现在请将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
他把迅捷剑插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纤细的剑身因远方的火光映照，透出一层逼人的寒气。
===
……漫宿也被称为光界，是司辰、具名者和一部分长生者所居住的地方……林地在漫宿的最下方，一片黑暗，并无光明，飞蛾和它的眷族居于其中。
——《漫宿的起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