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除岁师
麻队长伤天害理的事做得不少,他能活到现在,自然不止是因为有本事,更因为他会审时度势,一感觉不对便拉一把手下示意他们马上跑。
水猴子们的速度很快,哧溜几下便爬上了岸翻进铺子临水的屋里,最后一人的腿还在外头呢,他们便听到水下有闷响冲进了打开的机关暗道里,江面的水涌得快与窗沿持平时忽然又稳下去恢复了平静。
令人发寒心悸的感觉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有人想说么子,被麻队长以眼神禁止了,只在让人离开的时候,麻队长借着管事的背对自己看不到,张嘴无声的对其中一人说了几个字。
他同手下自然有很多联系的法子,这其中一种便是唇语。送走手下后没得旁的事,麻队长便自觉回了屋,他坦荡又利落的作法倒是引得佐佐木多看了他几眼。
货物顺利的避开了严格的检查送到预计存放的地方,这让关大先生他们松了一大口气,精神虽然还紧张,但多少比之前要松放了一丝丝,因此没有发现麻队长看似老实,但实际上尖着耳朵贴着门板听着外头的动静,很快就听到了许多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关大先生他们并不在意,倒是董芝与刘谦和都微微迟疑了一下脚步,复又若无其事的在关大先生引领下进了给他们准备的房间。
他们倒是想在下边守着人芝,但小雅书斋的那处极隐秘的机关暗室其实在几百年前被建造出来,是当成水牢使用的,因此里头空间不大,一小半是水,他们的人不好看守,便只得让刘谦和驯养的巨蟒守着昆仑玉棺。
刘氏被尊为驯龙氏,主要依靠的是一种他们刘氏先人研究出来的一种蛇药,这种蛇药也称龙药,可以让巨蛟巨蟒食之上瘾,从而乖顺听从他们刘氏的驯养指挥。
想到那条两个成人粗壮的长几十米的巨蟒,饶是关大先生见识广阔经历的风险不小,都一身起鸡皮疙瘩。
那蟒浑身褐黑,腹呈白灰,鳞片一片都快赶上人的半个手掌,蟒把昆仑棺盘卷起来时都把下头那间水牢给挤得满满的,当巨大的蟒头俯视向诸人时,就连董芝都有一种自己极为渺小的、随时能被巨蟒一口双层的巨长獠牙给咬成粉碎的危险感。他们二人心下感叹,也难怪刘谦和一个病秧子单身就敢赴邀,他这依仗不得不说确实强大可怕。
等安顿好,关大先生要走,董芝小声留人:“贤侄且慢。方才那两人,可靠不可靠?”
关大先生知道董芝问的是麻队长和晏淮南,自然点头:“我的心腹手下,前辈大可放心。”
刘谦和咳了几下,拿帕子擦了嘴也小声道:“那个双臂不方便的老者那边似乎有点不寻常,我的蟒刚才一近水牢居然有些要脱控发狂。”
关大先生便解释:“谦和兄的蟒果然厉害,竟是感觉到不同。那一位确实有些不一样,他是蛊门中人。”
“人芝的事想必伭山也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依我看,这两人明天还是早早送走比较好。”董芝道。
关大先生腹诽:你姓董的来的时候只带着个小儿子,结果还不是转头就冒出来好几个董家人来帮忙,说得好听是打下手,说得难听,那点子想仗着辈份和人多,到了真正分配人芝的时候要求占大头吧。更何况,杀人夺宝这样的事,蹬龙军的哪一家人没有作过?哪个干净?
他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不显的,反而微笑道:“我的人前辈完全不必担心,他们就像前辈叫来的那些后辈一样,可靠的,而且现在也不好让他们离开,太古公司的轮船来了后,可还要他们出力气办事。”
他们确实需要人手。
唐家军的搜查太严厉了,江水各段每天都能看到被强迫停下检查的船只,水鬼们穿着潜水的衣服轮流下水,想要在这么可怕的检查下将人芝完好的运出湘郡,除了办法,自然也更需要人手。
董芝沉默了一下,面色如常的点头不再纠结此事,至于他的真实想法,自然是不会叫另外两人知道的。
但结束了这个话题,董芝又提及了另一件事:“我们信得过你,不过水牢的昆仑玉棺有谦和的巨蟒看守,万无一失,但那个青年怎么办?伭山你这处铺子的住房房间并不算多,我看还是让我董家弟子看守他在一处,轮流休息,你们觉得这样如何?”
关大先生执着于抓住何洛,自然是想逼问关于石壁的事,眼下人到了手里,他并不想自己做为地头蛇还要被董芝这个外来者捏拿在手里,当下摇头,半是捏造半是认真的道:“这个年轻人的师门,曾是我开派祖师所在过的门派,且让我看守他,顺便我还要从他嘴里套出关于更多的人芝的事情。”
这话让董芝与刘谦和恍然大悟:原来关伭山硬要活捉那两个年轻人,是有这么一重重要的原因在。
听到关伭山这样讲,刘谦和倒是又开口了:“人芝关系重大,眼下这里住屋又紧张,我看不若我们三人挤一挤,共同看守那个叫何洛的年轻人。伭山兄套话的时候,说不定我和董前辈还能从旁协助一二。”
关大先生看他一眼,痛快的点头应了,便去喊管事来重新安排床铺。
他给董芝安排的屋子算是三层楼的内院里的最大间,但一时要挤四个大男人住下还是格外拥挤。麻队长贴着墙就听到走动声、搬动大小件的声音,很快便锁定了楼上了一间屋。
他记忆好得可怕,每个人的脚步声都分得清清楚楚,听着这骚乱持续了好一阵才完了,便从离开的声音判断出至少有四个人留在了那间屋子内。
关大先生他们后从水里爬窗进的书斋,那时候麻队长同佐佐木已经各自回了屋,窗户又叫封着,自然是看不到外头的事物,但麻队长从仅有一丝空隙里除了闻到水汽腥味儿,还在这腥味里有闻到一种熟悉的阴暗的地下的腐气及血的味道。
四个大男人为么子一定要挤在一间屋?
书斋的下头那个自己才知道的密室里到底是不是真的用来放棺木?
明明是在水里头,密室也必然是泡在水里的,去他娘的装棺材,木头能经得水泡?这货怕是格外有古怪,莫不是从别人手里抢的?而闻到的那血味就是这货主的伤口散发出来的?
麻队长散发着思维,推测着整个事情的经过。